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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愿望?”

    “是的!噢,你明白!所以,你看,对你周围的人来说,你就像一具尸体,一个会走的死人。这比任何犯罪都糟糕。这是……”

    “消极?”

    “是的,正是纯粹的消极。你不在这里,你从不在这里,如果你告诉我这个房间的窗帘令人不愉快,如果你扯掉它挂上你喜欢的————那么,在这个房间里,你就是真正存在的。但是,你从没有过,你从没有告诉过厨师晚餐你最喜欢吃什么。你不在这儿,多米尼克。你没有活着,你的真实自我在哪儿?”

    “你的真实自我在哪儿,彼得?”她静静地问道。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明白,此时此刻,他的思想清晰,就像视觉感知一样直接明了,那种思考就如同眼睛看着身后的那些年头。

    “这不是真的,”他最后毫无感情地说道,“这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

    “你说的一切。”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眼睛乞求她去说,去拒绝。她站起来,站在他前面,她笔直挺拔的身躯是一种生活标记,是他喜欢、需要的生活标记————一种积极的有决断力的气质,一种评判员的品质。

    “你已经开始明白了,是吗,彼得?让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你从没希望我是真实的,从没希望任何人是真实的,但是你不想表现出来。你想要一种行为去帮助你的行为————冠冕堂皇、错综复杂的行为,所有扭曲、装饰和话语。你不愿意听到我谈论威森特·诺尔顿;但当我谈论那些在利益外衣掩盖下的事情时,你很喜欢听。你不愿让我相信,你只想让我向你宣布我相信。我真正的灵魂,彼得?只有当它独立的时候,它才是真实的————你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是吗?只有当它选择窗帘、点心的时候————选择窗帘、点心、信仰,以及建筑的造型的时候,它才是真实的————彼得,你的看法是对的。但是你从不想要这些,只想要一面镜子。人们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自己的周围全是镜子。他们反射别人,镜子反射他们。你知道,这就像在狭窄走廊里彼此相向的两面镜子里的你一样,无限大却毫无意义。通常是在那种粗俗的旅馆里。反射的反射,还有回声的回声。没有开始,没有尽头,没有中心,没有目的。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我把自己变成你,变成你的朋友,变成大多数人,为毫无意义的事情忙碌。我没有到处宣扬那装腔作势的书评来掩饰我空洞的判断力————我说我没有判断力。我没有摆出一副花架子来掩饰我的创造力————我什么也没有创造过。我没说过平等是高贵的思想,没说过统一是全人类的共同目标————我只是赞同每一个人。你把这称为死亡,是吗,彼得?那种死亡————我已经把它给了你,给了我周围的每一个人。但是你————你还没有死亡。别人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他们喜欢你,他们一看见你就高兴。你豁免了他们苍白的死亡。因为你把死亡留给了自己。”

    他什么也没说。她从他身边走开,又坐了下来,等待着。

    他站起来,向她走了几步,说道:“多米尼克……”

    然后他跪在她的面前,抓着她,头埋到了她的双腿上。

    “多米尼克,如果说我从没爱过你————这不是真的。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不是……不是仅仅给其他人看————根本不是————我爱你。有两个人————你和另一个人,一个让我总是有同样感觉的男人————确切点说,不是恐惧,而是像一堵墙,一堵需要攀爬的陡墙————像心里浮现的一道命令————我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一种感情在升腾————我总是恨那个男人————但是你,我想要你————总是————这就是我和你结婚的原因————当我知道你讨厌我的时候————你应该原谅我————你不应该这样报复我————不要这样,多米尼克————多米尼克,我无法还击,我————”

    “你恨的那个男人是谁,彼得?”

    “这不重要。”

    “他是谁?”

    “没有人。我……”

    “他叫什么?”

    “霍华德·洛克。”

    她很长时间没说话。然后,她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动作轻缓温柔。

    “我从没想过报复你,彼得。”她柔声说道。

    “那么————为什么?”

    “我是自愿嫁给你的。我是按照这个世界对每个人的要求做的。只是我不能半途而废。能这样做的人,他们的内心都有伤口。大部分人的内心都有伤口。他们对自己撒谎————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从没对自己撒过谎。所以我必须去做你们全都做的————只是要锲而不舍,尽善尽美。我也许已经伤害了你。如果我能在意的话,我会说‘对不起’。那不是我的目的。”

    “多米尼克,我爱你,但是我害怕,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已改变了我,从我们结婚开始,从我对你许诺开始————即使让我现在失去你,我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我了————你拿走了我的一些东西。”

    “不,我拿走了你从没有过的东西,我向你保证那并不好。”

    “什么?”

    “据说,一个人能够对一个男人所做的最坏的事情是毁掉他的自尊,这不对。自尊是不能够被毁掉的,最坏的是毁掉一个人的自负。”

    “多米尼克,我……我不想谈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倚在她膝盖上的脸,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怜悯,一时间,他明白了怜悯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东西,但是,他仍然不了解它,因为在他说话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心封存。

    她俯下身,吻着他的前额,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吻。

    “我不想让你痛苦,彼得。”她柔声说道,“现在,这是真的————我————我自己的真心话————我不想让你痛苦————我没有感受到其他的事情————但是我感受到了这些。”

    他吻着她的手。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看着他,好像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是她的丈夫。她说:“彼得,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像现在这样————”

    “我爱你。”他说。

    他们一起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沉默里,他没有感到丝毫紧张。

    电话铃响了。破坏此时此景的不是铃声,而是吉丁跳起来去接电话的热切。透过开着的门,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因解脱而很不礼貌:

    “哪位?……噢,你好,埃斯沃斯!……不,没什么事……像百灵一样自由,当然,过来吧,马上过来!……好!”

    “是埃斯沃斯。”说着他回到卧室,声音很快乐,带着一丝傲慢,“他想来我们家。”

    她什么也没说。他忙着清空只有一根火柴、一个烟屁股的烟灰缸,把报纸拢在一起,向火里加了一根木柴,其实根本没必要,接着又点亮了更多的灯,轻松地吹起了一首从电视上的滑稽小歌剧里学来的曲子。

    一听到门铃声,他就跑向了门口。

    “你好!”托黑边说边走了进来,“只有火和你们二位。你好,多米尼克,希望我没打扰你们。”

    “你好,埃斯沃斯。”她说道。

    “你从没打扰过我们。”吉丁说道,“看见你,我说不出来有多高兴。”他把一只椅子往火旁推了推,“坐这儿,埃斯沃斯。你想喝点儿什么?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声音的时候……噢,我像小狗一样又跳又叫。”

    “但是,不要摇你的尾巴。”托黑说道,“不,什么也不想喝,谢谢。你怎么样,多米尼克?”

    “还像一年前一样。”她说。

    “但是和两年前不一样,是吗?”

    “是的。”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呢?”吉丁懒散地问道。

    “你们还没结婚。”托黑说道,“史前时期啊,让我想想————那时发生了什么?我想斯考德神庙快要竣工了。”

    “噢,那个。”吉丁说道。

    托黑问:“有你朋友洛克的消息吗?彼得。”

    “没有。我想他有一年或一年多不工作了。他这次完蛋了。”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你一直在做什么,彼得?”

    “没做什么……噢,我刚刚读完《有胆识的胆结石》。”

    “喜欢它吗?”

    “是的!你知道,我认为那是很重要的一本书,因为它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自由。对于我们是什么,要做什么,我们无能为力。这不是我们的过失,没有人会为此责备你,这全取决于你是否有背景和……你的运气。如果你很出色,你不一定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因为你的运气而成功。如果你很失败,没有人应该为此而惩罚你————只是因为你的运气不好,就这些。”他大胆地说着,和文学讨论的氛围极不相称。他既不看托黑也不看多米尼克,而是对着房间和房间所见证的东西讲。

    “很正确。”托黑说,“然而,从逻辑上说,我们不应该想着去惩罚那些失败者,既然他们忍受着不是自己造成的过错,既然他们是不幸的,没有被恩赐,他们就应该接受某种更像是奖赏的补偿。”

    “啊————对!”吉丁嚷道,“这合乎逻辑。”

    “正是这样。”托黑说道。

    “你从《纽约旗帜报》得到的,比你想要的更多吗,埃斯沃斯?”多米尼克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

    “《有胆识的胆结石》”

    “噢,不,我不能说是不是这样,不敢肯定,总是有————难以估计的情况。”

    “你们在谈论什么?”吉丁问道。

    “专业方面的闲谈。”托黑说道,向火伸了伸手,顽皮地弯弯手指。“顺便问一下,彼得,在石脊项目上有什么进展吗?”

    “别提了。”吉丁说道。

    “怎么回事?”

    “你知道怎么回事,你比我了解那个家伙。现在,建那样一个工程,就像是沙漠里的甘露一样,在所有的人当中,竟然是那个狗娘养的华纳德干这个!”

    “他怎么了?”

    “噢,算了吧,埃斯沃斯!你清楚地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我就能像这样得到这笔业务了。”他打一个响指,“我甚至都不用要求,业主就会来找我。尤其是当他知道我是一个诚实可靠、技术高超、统揽事务所所有工作的建筑师。但是盖尔·华纳德不行!他是一个对建筑师呼吸的空气都憎恶的圣洁僧侣!”

    “我猜你已经试过了?”

    “噢,不要说这个了,它让我头疼。我想我已经花了三百美元请那些人————那些说能让我与华纳德见面的蹩脚人士吃喝。兴奋之后,我只得到了惆怅,见教皇都比这容易。”

    “我猜你想弄到石脊,是吗?”

    “你在刺激我吗,埃斯沃斯?为了它,我愿意给你我的右臂。”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没有了手臂,你就没法画图了————连装都装不出来。最好放弃一些不那么实际的东西。”

    “我愿意给你我的灵魂。”

    “你愿意,彼得?”多米尼克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埃斯沃斯?”吉丁劈头问道。

    “只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建议。”托黑说道,“过去,谁是你效率最高的业务员,让你获得了那些最好的业务?”

    “噢————我想是多米尼克。”

    “对。既然你见不到华纳德,而且即使见到了对你也没什么用,难道你不认为多米尼克是能够说服华纳德的人吗?”

    吉丁注视着他。“你疯了吗,埃斯沃斯?”

    多米尼克向前探着身体,似乎很感兴趣。

    她说:“据我所知,盖尔·华纳德不帮女人,除非她很漂亮。而如果她漂亮,他那样做就不是帮忙了。”

    托黑看着她,似乎在强调自己所提供的事实不容置疑。

    “真愚蠢。”吉丁生气地突然打断,“多米尼克怎么能见到他?”

    “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预约。”托黑说道。

    “谁告诉你他会接见?”

    “他自己。”

    “什么时候!”

    “昨天深夜,或者确切点儿说,今天凌晨。”

    “埃斯沃斯!”吉丁屏息说道,“我不相信。”

    “我相信。”多米尼克说,“否则,埃斯沃斯不会开始这次谈话。”

    她对托黑笑道:“那么华纳德答应见我?”

    “是的,亲爱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噢,我给了他一件令人信服的证据。但是,不宜耽搁,明天你就应该打电话给他————如果愿意的话。”

    “为什么现在不能呢?”吉丁说道,“噢,我想太晚了,明天上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她眯着眼看他,什么也没有说。

    “很久以来,你一直支持彼得的工作,”托黑说道,“难道你不想承担如此有难度的重任吗?————为了彼得?”

    “如果彼得想让我做的话。”

    “如果我想让你做?”吉丁嚷道,“你们两个都疯了吗?这是一个终生难求的机会,一个……”他发现他们两个都在好奇地看着他,突然厉声说道,“噢,荒唐!”

    “什么荒唐,彼得?”多米尼克问道。

    “你准备被那么多跪地求情的傻瓜挡在外面吗?噢,其他任何建筑师的妻子都会为了这样的机会跪地爬行……”

    “没有其他任何建筑师的妻子会得到这样如此的机会。”托黑说道,“其他任何建筑师都没有一个像多米尼克这样的妻子,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彼得。”

    “任何环境下,多米尼克都会照顾好自己。”

    “这一点倒是毫无疑问。”

    “好吧,埃斯沃斯,”多米尼克说道,“明天我给华纳德打电话。”

    “埃斯沃斯,你真棒!”吉丁说道,没有看她。

    “现在,我想我要喝点酒了,”托黑说道,“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当吉丁跑向厨房的时候,托黑和多米尼克对望着,他笑了,瞥了一眼吉丁跑出去的门,然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神清气爽。

    “你的愿望实现了。”多米尼克说道。

    “当然。”

    “现在告诉我,你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埃斯沃斯。”

    “噢,我想帮你————为彼得获取石脊这项工程,它的确是一笔难得的业务。”

    “你为什么那么急于让我和华纳德上床?”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很有意义的体验吗?”

    “你对我们的婚姻状况不满意,是吗?托黑?”

    “不完全是,大约有百分之五十。噢,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每个人都知道他能够做到的事,然后竭尽全力做得更多。”

    “你很着急地让彼得娶了我。你知道结果将会如何,比我和彼得都清楚。”

    “彼得根本不知道这一点。”

    “噢,奏效了————百分之五十。当你需要的时候,你就得到了吉丁————这个国家一流建筑师,现在他像泥浆粘在套鞋上一样,和你形影不离。”

    “我从没喜欢过你的表述风格,但总是很贴切。我应该说过:‘现在,谁的灵魂在摇尾乞怜?’你的风格更文雅。”

    “但另一个百分之五十呢,托黑?失败了?”

    “大概全部。我失误了。我应该了解更多,而不是期望一个像彼得·吉丁这样的人毁掉你,哪怕是用丈夫这个角色。”

    “喔,你很坦诚。”

    “从前我跟你说过,只有这个办法能对你奏效。另外,的确,你没用两年时间就发现了我想从你们这桩婚姻里面得到什么。”

    “那么你认为盖尔·华纳德会完成这项工作?”

    “也许,你怎么想?”

    “我想我又一次只是个次要角色。你是不是曾经叫它意外之财?你背着华纳德得到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声音流露出他没料到这个问题。

    她轻蔑地说:“不要显得你很震惊,埃斯沃斯。”

    “好吧。我就开诚布公,我没有背着盖尔·华纳德先生做什么特殊的事。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打算让他见见你。如果你想知道详情的话,昨天上午他做了一些让我头痛的事情。他太机警了,所以我认为时间已经到了。”

    “而且有石脊这笔业务。”

    “而且有石脊。我知道这其中有些东西会对你有吸引力。你不会出卖你自己去拯救你的国家,你的灵魂,你所爱男人的生活,但是会出卖自己去换得彼得·吉丁的一笔业务————尽管这不值得。看一看之后会留下关于你的什么,或者关于盖尔·华纳德的。我也有兴趣看看。”

    “非常正确,埃斯沃斯。”

    “所有吗?甚至包括你所爱的男人那一段————如果你爱过他?”

    “是的。”

    “你不会为洛克出卖自己吗?但是,当然,你不喜欢听见有人说到那个名字。”

    “霍华德·洛克。”她清晰地说道。

    “你非常有勇气,多米尼克。”

    吉丁回来了,用托盘端着几杯鸡尾酒,两眼光芒四射,高兴得手舞足蹈。

    托黑举起酒杯,说道:“为盖尔·华纳德和《纽约旗帜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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