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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了房子本身的很多东西。

    洛克说:“是的,弗兰肯小姐。”

    接着她笑了,带着初次见面时常有的敷衍笑容说:“我认识洛格·恩瑞特。他基本上算是我家的朋友。”

    “我还没有这样的荣幸去见恩瑞特先生的众多朋友。”

    “我记得有一次父亲邀请他共进晚餐。那真是一次痛苦的晚餐。父亲被人们称作最好的谈话者,但是他没能让恩瑞特先生说出一句话。洛格只是坐在那里。父亲意识到对于他来说那次是个失败。”

    “我曾经为你父亲工作过。”————她正在移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几年前,做过制图师。”

    她的手放了下来:“那么你能看出我父亲不可能和洛格·恩瑞特先生融洽相处。”

    “是的,他不能。”

    “我想恩瑞特几乎称得上是喜欢我,但是他从没原谅过我为华纳德的报纸工作。”

    海勒站在他们中间,他想他错了,这次聚会没什么奇怪的;实际上,这儿什么都没有。他感觉有些恼火,多米尼克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谈到建筑;他很遗憾地得出结论:她不喜欢洛克,就像她不喜欢她见过的大多数人。

    这时吉利斯派夫人抓住了海勒,把他带走了。洛克和多米尼克单独留在那里。洛克说:“恩瑞特先生阅读城里的每一份报纸,它们都被送到他的办公室————社论页全被裁掉了。”

    “他一直那样做。洛格入错了行,他本应该是个科学家。他热爱事实,对评论不屑一顾。”

    “还有,你认识弗莱明先生吗?”他问道。

    “不认识。”

    “他是海勒的一个朋友。弗莱明先生除了社论那一页什么也不看。人们喜欢听他谈话。”

    她观察着他。他也很有礼貌地直视着她,任何人第一次看见她都会那样看的。她希望在他的脸上找到某种暗示,即使是原来那种嘲弄的微笑,即使嘲笑也是一种认可和交流的纽带。她什么都没有找到。他说起话来就像是个陌生人。他只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他在这间客厅里被介绍给她,并且绝对地服从于每一条传统礼仪。她面对着这种规规矩矩的尊重,想到自己的礼服曾经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保护作用,想到他曾经利用她来满足一种更为亲密的需要————比他吃的食物更为有用————而现在他站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就像一个人不能允许自己走得更近些。她想这是他嘲笑的方式,在他已经忘记并不会再承认的那件事之后。她想,他希望由她先把那件事说出来,他会将她带入过去的耻辱————通过先吐出那个词把它带回现实中来————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放任它不被回忆。

    “那么,弗莱明先生靠什么生活?”她问。

    “他是个削笔器生产商。”

    “真的?是奥斯顿的朋友?”

    “奥斯顿认识很多人。他说那是他的生意。”

    “他做得成功吗?”

    “谁,弗兰肯小姐?我不太清楚奥斯顿,但是弗莱明先生很成功。他在新泽西、康涅狄格和罗德岛都有分厂。”

    “洛克先生,你对奥斯顿的看法不对。他很成功。如果你不接触他和我们的领域,你也很成功。”

    “那怎么做得到呢?”

    “有两种方法:根本不看别人,或者看他们周围的一切。”

    “哪种更好呢,弗兰肯小姐?”

    “哪种更难,哪种就更好。”

    “但是要选择最难的那种欲望,本身就是对软弱的承认。”

    “当然,洛克先生。然而是最不恼人的承认。”

    “如果软弱必须要承认的话。”

    这时有人飞快地穿过人群,一只胳膊搭在了洛克的肩膀上,是约翰·埃瑞克·斯耐特。

    “洛克,你竟然在这里,”他喊道,“真高兴啊,真高兴!好几年了,不是吗?听着,我想和你谈谈。多米尼克,让我和他谈一会儿。”

    洛克向她弓了弓腰,胳膊放在两侧,一缕头发垂到了前面,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有橘红色的头很有礼貌地低下去了一会儿,然后他就跟着斯耐特走进人群中。

    斯耐特说:“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听着,你知道恩瑞特是不是真的计划要大规模地从事房地产开发,我的意思是,他还留着任何其他的建筑吗?”

    是海勒把斯耐特赶走了,他把洛克带到了乔·萨顿那里。乔·萨顿很高兴,他感觉洛克的出现消除了他最后的几个疑问,洛克的身躯就是安全的保证。乔·萨顿的手握着洛克的胳膊肘,黑色袖子上是五根粉红的短粗手指。乔·萨顿信任地喘着粗气说:

    “听着,孩子,一切都定了,就是你。不要把我的最后一分钱都榨出来。你们建筑师全是凶手和拦路强盗,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聪明人,套住了老洛格,不是吗?所以现在你也套住了我,是几乎已经套住我了。过几天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们会就合同打个狗血喷头的。”

    海勒看着他们,想他们在一起是多么不协调啊。洛克很高,苦行僧般的轮廓,带着那种修长身材特有的干净利索,他旁边的这个人像个肉球,可就是这个人的决定具有很大意义。

    然后洛克开始谈论这座未来的建筑,但是乔·萨顿抬头看他,震惊而受伤。乔·萨顿来这里不是谈论建筑的,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玩得高兴,还有什么比忘记一生中那些重要的事情更快乐呢?所以乔·萨顿谈起了羽毛球,那是他的爱好。这是个贵族的爱好,他解释说,他不像其他浪费时间打高尔夫的人一样普通。洛克礼貌地听着,什么也没说。

    “你打过羽毛球,不是吗?”乔·萨顿突然问。

    “没有。”洛克说。

    “你没有?”乔·萨顿大喊说,“你没有?哦,真遗憾,哦,太遗憾了!本以为你肯定打过。你这瘦高的身材,会打得不错,你会成功的。我本想等那座建筑开工时,我们可以随便找个时间打败老汤普金斯。”

    “萨顿先生,等那座建筑开工,我不会再有时间玩了。”

    “你什么意思,不会有时间?那你用那些制图师干什么?再雇几个,让他们操心去,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好吗?但是,你不打,真是遗憾透顶,我想……在凯诺大街为我建房子的那个建筑师是个羽毛球高手,但是去年他去世了,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丢了命,该死的,他也是一名优秀的建筑师。现在你却不打。”

    “萨顿先生,你不是真的对此表示难过,是吗?”

    “我真的特别失望,孩子。”

    “但是你雇我事实上是要干什么呢?”

    “我什么?”

    “为什么要雇我?”

    “为什么,当然是建房子了。”

    “你真的认为我如果打羽毛球,会建造出更好的房子?”

    “哦,有生意也有乐趣,有实践也有人类的目标,哦,我不介意,我仍然想像你这么瘦,你肯定……但是,好了,好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

    乔·萨顿离开以后,洛克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说:“祝贺你,霍华德!”然后转过身发现彼得·吉丁正对他笑着,既神采飞扬,又带着冷嘲热讽。

    “你好,彼得。你说什么?”

    “我说,祝贺你攀上了乔·萨顿。只是,你知道,你处理得不太好。”

    “什么?”

    “老乔啊,哦,当然,我听到了大部分————为什么不行呢————那非常有趣。霍华德,那么做不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发誓说自己两岁就开始打羽毛球了。它是王公贵族的游戏,它让灵魂与众不同,懂得欣赏自己。而当他与我实战时,我会把球打得像个贵族。这又能花费你什么呢?”

    “我没想过。”

    “霍华德,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罕见的秘密。我很乐意免费与你分享:永远要成为人们希望你成为的样子。这样一来,在你需要的时候,人们就会帮助你。我愿意免费和你分享,是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用它。是的,你永远不会。霍华德,在某些方面你很聪明————这一点我一直承认————在其他方面你却像个白痴。”

    “可能。”

    “你应该试着学些东西,如果你来这里是要到霍尔科姆的沙龙里来玩的话。你是吗?长大了,霍华德?尽管我在这里看到你很震惊。哦,是的,祝贺你的恩瑞特公寓,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的工作————整个夏天你去哪里了?————提醒我要给你上一课,教你如何穿晚礼服,上帝啊,你穿着它看起来多傻啊!这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看你穿成这傻样儿,我们是老朋友了,对吧,霍华德?”

    “彼得,你喝醉了。”

    “我当然醉了。但是我今晚没沾一滴酒,一滴也没有。是什么让我醉了————你永远也不知道,永远,你学不来的,那是让我沉醉的东西,它不适合你。你知道,霍华德,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你————今晚。”

    “是的,彼得。你会永远爱我的,你知道。”

    洛克被介绍给很多人,很多人和他交谈。他们对他微笑,好像很真诚,努力和他接近,把他当作一个朋友,很欣赏他,表现出美好的愿望和浓厚的兴趣。但是他听到的却是:“恩瑞特公寓很壮观,差不多可以和考斯摩-斯劳尼克大厦媲美了。”“洛克先生,我相信你会有很好的前途,相信我,我有预感,你会成为下一个罗斯通·霍尔科姆。”他已经习惯了敌意,而这种仁慈要比敌意更让他反感。他耸了耸肩,他想赶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是一种简单、清楚的现实。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没有再看多米尼克。她在人群中望着他。她看着那些在他身边停下来和他交谈的人们。她看到他在听的时候,有礼貌地弓着背。她想这也是他嘲笑她的方式,他让她的眼睛追随着他,让她看到他对每一个想拥有他片刻的人所做出的屈服。他知道这要比让她看采石场的太阳和电钻更令她难以接受。她顺从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不希望他又注意到她。可是只要他在这个房间里,她就得站在那里。

    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人反常地注意到洛克的出现,从洛克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注意到了。埃斯沃斯·托黑看见他进来了。托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但是托黑站在那里看了他很长时间。

    托黑穿过人群,冲他的朋友们笑着。但是在笑容和交谈中间,他又转回头看那个橘红色头发的人。他看着那个人,就像他偶尔站在三十层楼的窗户旁看人行道时一样,想着如果他的身体被抛下去,撞到那条人行道时会发生什么呢。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职业或者过去,他也不想知道,对他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种力量,托黑从来都看不到人。也许是看到那种特殊的力量如此明显地隐藏在一个人的体内让他着了迷。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那个人,问约翰·埃瑞克·斯耐特:“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斯耐特说,“霍华德·洛克。你知道,恩瑞特公寓。”

    “噢。”托黑说。

    “什么?”

    “当然,应该是他。”

    “想见他吗?”

    “不,”托黑说,“不,我不想见他。”

    这个晚上剩余的时间里,无论什么时候,一旦有人挡住托黑的视线,他都会不耐烦地甩过头再去找洛克。他不想看见洛克,却不得不看;就像他总是不得不看向下面遥远的人行道,他害怕那景象。

    那天晚上托黑除了洛克之外没有注意任何人。洛克并不知道托黑在这个房间里。

    当洛克离开的时候,多米尼克站在那里计算着时间,她要确定在自己走出去之前他已经消失在街上了。然后她动身准备离开。

    琦琦·霍尔科姆纤细柔嫩的手指张开,心不在焉地抓住她的手,滑上去抓了一会儿她的手腕。

    “亲爱的,”琦琦·霍尔科姆问,“你认为那个新来的人怎么样?你知道,我看见你和他交谈,那个霍华德·洛克。”

    “我认为,”多米尼克说得很坚定,“他是我见过的最反叛的人。”

    “哦,唉,真的?”

    “你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傲慢吗?我不知道一个人会为他说些什么,除非说他非常帅,如果那很重要的话。”

    “帅?你在开玩笑吗,多米尼克?”

    琦琦·霍尔科姆唯一一次看到多米尼克迷惑了。多米尼克意识到,她在他的脸上看到的东西,使他的脸对她来说像上帝的脸庞的东西,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对它不感兴趣。这种在她看来最明显而不合逻辑的标记,实际是在承认她内心的某种东西,是不为别人所分享的某种特质。

    “哎呀,亲爱的,”琦琦说,“他长得根本就不帅,但是非常有男子气概。”

    “别吓着你,多米尼克,”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琦琦的审美观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多米尼克转过身,埃斯沃斯·托黑站在那里,仔细看着她的脸,笑着。

    “你……”她开口说,又停了下来。

    “当然,”托黑说,微微俯首,理解地赞成她没有说出的话,“多米尼克,一定要相信我的洞察力,有点和你的一样。尽管不是为了美的享受,我要把那个留给你。但是有时我们确实看到一些东西,不是那么明显,你和我,对吧?”

    “什么东西?”

    “亲爱的,那是个需要讨论的哲学问题,多么,多么————没必要。我一直告诉你我们应该是好朋友。我们在才华上有这么多共同之处。我们最初截然相反,但是那没什么区别,因为你看,我们汇合在同一个点上,多米尼克,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夜晚。”

    “你是什么意思呢?”

    “比如说,发现什么样的东西对你来说是帅,这很有趣。能让你这么断然又准确地辨别出来很好。不用语言————看到那张脸就够了。”

    “如果……如果你能明白你正在谈论什么,你就不是你了。”

    “不,亲爱的,我必须是我,准确地说,正是因为我所明白的。”

    “埃斯沃斯,你知道,我认为你比我想象的更坏。”

    “也许比你现在想的坏。但是很有用。我们对彼此都有用处,就像你会对我有用一样,就像,我想,你会希望的那样。”

    “你在说什么?”

    “多米尼克,那不好。太不好了。真没有意义。如果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可能解释清楚,如果你知道————我就已经得到你了,不用再多说什么。”

    “你们说的是哪门子话?”琦琦说,她有些迷惑不解。

    “我们只是在互相开玩笑。”托黑高兴地说,“不要让这件事令你烦恼,多米尼克和我总是互相开玩笑。不是很友好,因为你看————我们做不到。”

    “埃斯沃斯,有一天,”多米尼克说,“你会犯错误的。”

    “太可能了,亲爱的,而你已经犯错误了。”

    “晚安,埃斯沃斯。”

    “晚安,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走后,琦琦转过头对着他。

    “埃斯沃斯,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这么说话————根本没谈什么?人们的脸和第一印象不代表什么。”

    “亲爱的琦琦,”他回答说,声音柔和而冷漠,好像他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在回答他自己的想法,“那是我们最伟大的谬论之一。没有什么东西比人的脸更能说明一切。除非我们看到他,不然我们永远不会真的了解一个人。就是那么一瞥,我们知道了一切。尽管我们不总是聪明得足够让那些知识清晰。琦琦,你考虑过灵魂的风格吗?”

    “什么?”

    “灵魂的风格。你记得吗?曾有位著名的哲学家谈论过文明的风格。他称之为‘风格’。他说这是他能找到的最贴近的词。他说每一种文明都有它的一个基本原则,一个简单的、最高的、有决定性的主题,在那个文明之内的人类所作的努力,都不自觉而真实地反映了那个原则……我想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有自己的风格,也是一个基本的主题。你会看到这一点将体现在那个人的每一个思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愿望上,在那个人身上是绝对的、势在必行的。对一个人的多年研究不会把这一点展示给你。他的脸则会。要描述一个人,你不得不写下长篇大论。而想想他的脸,你便不需要其他的了。”

    “埃斯沃斯,听起来有些荒诞。如果是真的,就太不公平了。人们在你面前是赤裸裸的。”

    “要比那更糟。你在他们面前也是赤裸裸的。你对某一张脸的反应也就暴露了你自己。对某一张脸……你灵魂的风格……除了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了,没有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了……”

    “哦,你在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他看着她,好像刚刚注意到她的存在似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哦,对,好,告诉我你喜欢的电影明星,我会告诉你你是什么样子。”

    “你知道,我就是喜欢被别人分析。现在让我想想看。我最喜欢的一直是……”

    但是他没有听,他转身背对着她,没有说抱歉就走开了。他看起来很累。她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么粗鲁————除非是故意的。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深厚、响亮的声音从一群朋友那边传来:

    “……因此,世界上最高贵的概念就是人类的绝对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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