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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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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是在一起长大的。”

    他那凝视的目光缓慢地从天花板移下来,盯在我身上。“能让我了解一下,你关心这位年轻女子的利益吗?你不想使她受到污损吗?”

    “这是一个我们在这里不大用的词儿,奥丁斯基先生。一个自谋生计的女孩儿可以邀请一个大学生来吃晚饭,没有人说闲话。我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我对你作了错误的判断,请你原谅,”——他庄严地鞠了一个躬。“林加德小姐,”他继续说,“有一颗绝对可靠的心。她还没有学到生活艰辛的一课。至于你和我,noblesse oblige (负有义务的上等人),”——他仔细地注视着我。

    莉娜拿着背心回转来。“你出去的时候让我们看一看,奥丁斯基先生。我还没看见过你穿大礼服呢。”她一面给他开门一面说。

    几分钟后,他拿着他的小提琴盒子重新出现——一条厚重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他那瘦骨嶙峋的手上戴了双厚羊毛手套。莉娜对他说了些鼓励的话。他出去时带着那样一副俨乎其然的职业音乐家的神气,我们一关上门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怜的人儿,”莉娜宽厚地说,“他把什么都看得那么认真。”

    打那以后,奧丁斯基同我友好起来,表现得好像我们之间有着深切的理解。他写了一篇措词激烈的文章,攻击那个城市的音乐欣赏趣味,要求我给他帮个大忙,把这篇文章送交晨报编辑。如果那个编辑拒绝发表,我就该对他说,他要“亲自”对奥丁斯基负责。他宣布他决不收回一个字,他准备丧失他所有的学生。尽管文章发表后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起过,——文章印刷上错误百出,他认为这是故意搞的鬼,——他还是因深信林肯市的公民已经温顺地接受了“粗俗的野蛮人”这个形容词,而感到可以聊以自慰。“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他对我说,“没有骑士精神,便没有amour-propre(高尚的爱情)。”如今每当我在他巡回教学回来时碰到他,我觉得他比以前更傲然地仰起头来,更有自信地跨着大步走上前面走廊的台阶和拉门铃。他对莉娜说,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遭到炮轰”的时候,我是如何支持了他。

    自然,我在这一段时间完全是吊儿郎当的了。莉娜已把我严肃认真的心绪破坏。我对上课不感兴趣。我同莉娜和王太子玩耍,我同那位波兰人泡在一起,我同上校那个老头儿乘轻便马车兜风,他对我抱有一种幻想,老是同我谈起莉娜和他年轻时熟悉的那些“大美人儿”。我们三个都爱上了莉娜。

    六月一号以前,盖斯顿·克莱里克被哈佛大学聘为讲师,他接受了这个聘请。他建议我随后在秋季到他那里去,在哈佛念完我的课程。他已经发现了有关莉娜的事——不是从我这里——很严肃地同我谈过话。

    “现在你在这里什么事也不会干了。你应当要么离开学校去工作,要么换个大学,重新认认真真开始。只要你还是同这个美貌的挪威姑娘到处玩儿,你就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是呀,我在戏院里看见过她和你在一起。她长得非常漂亮,据我看,她是完全没有责任心的。”

    克莱里克写信给我祖父,说他想带我到东部去。使我感到惊讶的是,祖父回信说,如果我想去就可以去。信到的那天我是又喜又愁。我整个晚上待在我的房间里,把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一下。我甚至于要自己相信我在妨碍着莉娜——高尚一点大有必要!——如果她没有我同她一起玩,她大概会结婚,使她的前途确定下来。

    第二天晚上我去拜访莉娜。我发现她在凸窗那里的长靠椅上撑起身子,一只脚上穿着大拖鞋。她雇到工作间来做事的一个笨手笨脚的俄国小姑娘,曾失手把熨斗掉在莉娜的脚趾上。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篮初夏早开的鲜花,这是那个波兰人听到她出了事故后送来的。他总是想方设法打听到莉娜住的那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莉娜对我讲起她的一个顾客的一段有趣的闲话,我打断她,提起那只花篮。

    “这个老家伙有一天会向你求婚的,莉娜。”“哎,他已经——时常!”她低声抱怨道。“怎么!在你已经拒绝了他以后?”“他才不在乎那个。似乎只要提起这个话题他就高兴。老头儿都是这个样子,是吧。想着他们是在同某个人谈恋爱,他们就感到自己了不起。”

    “只要你同意,上校马上就会同你结婚的。我希望你不要嫁个老家伙;甚至很阔的老家伙也不要嫁。”

    莉娜移动了一下她的枕头,抬头吃惊地望着我。“啊呀,我什么人也不嫁。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废话,莉娜。那是女孩儿家说的话,可你知道得很清楚。当然罗,像你这样美貌的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她摇摇头:“我就不。”

    “可你为什么不嫁?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一个劲儿地问。莉娜哈哈大笑。

    “这个嘛,主要是因为我不想要一个丈夫。男人做做朋友倒不错,可是你一旦嫁给了他们,他们就变成脾气古怪的老阿爹了,甚至态度野蛮。他们告诉你什么是贤慧的,什么是愚蠢的,要你一天到晚守在家里。我宁愿做我喜欢做的蠢事,对谁也不买账。”

    “可你会感到孤独的。你会对这种生活感到厌倦,你会想要一个家庭。”

    “我才不呢。我喜欢孤独。我到托马斯太太家去帮工时还只有十九岁,可在那以前我还没有睡过一夜床上不是挤着三个人的。我没有一分钟自己支配的时间,除掉出去在外面放牛。”平素,莉娜一谈到她在农村的生活时,往往只用一句幽默或温和的冷讽热嘲的评语,就带过去了。可是今天夜晚,她的脑筋似乎一直在考虑早年那些生活。她对我说,她已记不起她还是个很小的孩子时,曾有过哪个时候不要吃力地拉扯着一个沉重的婴孩到处跑,不要帮着给婴孩洗脸洗手,尽力使他们皲裂的小手和小面孔保持清洁。她记忆中的家,总是一个有太多小孩子,有一个性情古怪的男人,还有数不清的活儿堆在一个有病的女人周围的地方。

    “那不是妈妈的过错。她要是能做到,她是会让我们过得舒服的。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我开始看牛和挤牛奶,以后永远也去不掉牛的骚气。我只有那么几件里衣,我把它们收藏在一只饼干盒子里。礼拜六夜晚,要等到全家的人都上了床,我才能够洗一个澡,如果我不太累的话。我可以打两个来回到风车那里去提了水来,在灶上烧水的锅子里烧热。一边热着水,我从地窖里拿出洗衣盆来,然后在厨房里洗个澡。那时,我才可以穿上一件干净的睡衣,去同另外两个弟妹睡在一张床上,那两个很可能是没有洗澡的,除非我给他们洗。你能对我说什么家庭生活呢?我已经受够了。”“可家庭并不都像这个样子,”我反驳说。“也差不多。总是要受一个人的支配。你有什么心事呢,吉姆?你害怕有一天我会想要你娶我吗?”于是我告诉她我就要走了。

    “什么使你想起要走的,吉姆?我难道对你还不好吗?”

    “你对我实在是好透了,莉娜,”我脱口而出。“我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我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有更高的要求。如果我留在这里,我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刻苦学习。你是知道这点的。”

    我在她身边坐下,坐在那里望着地板。我似乎把我要离开的理由统统忘光了。

    莉娜挨到我身边来,她声音里那种令我伤心的迟疑不决,当她再度说话时已不存在了。

    “我不该开这个头的,不是吗?”她低声抱怨道。“我第一次跑去看你就不该去。可是我确实想去。我想我对你一直有点痴心。我也不知道最初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可能全是因为安东妮亚,她老是对我说,我不该同你胡闹。不过,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睬你,不是吗?”

    对于她所爱的人,她是个温柔可爱的小东西,这个莉娜·林加德!

    终于她以她那温柔、缓慢、克制的一吻送走了我。“我那次去看你,你不觉得遗憾吗?”她悄悄地说。“那好像是很自然的。过去我常想我希望成为你的第一个情人。你是那么个有趣的娃娃!”

    她总是这样吻别一个人,仿佛她是在既伤心又懂事地与他永远诀别。

    在我离开林肯市以前,我们曾多次告别,可她从来没阻挡我或拖我的后腿。“你快要走了,可你还没有走,不是吗?”她常这样说。

    我在林肯市的这一章突然结束了。我回家看望我的祖父祖母,在那里待了几个礼拜。随后便去拜访我在弗吉尼亚的亲戚,一直到我在波士顿和克莱里克碰头。那时我十九岁。

    [1]庇士敦,意大利境内一个希腊古城。

    [2]希腊神话中提托诺斯为黎明女神所爱并与之结婚。这里“老提托诺斯的新娘”指黎明。

    [3]斯达蒂斯(45?—96?),古代罗马诗人。

    [4]《农事诗》,古罗马诗人维吉尔作的长篇田园诗。

    [5]意大利南部城市。

    [6]《瑞普·凡·温克尔》,根据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的同名小说改编的戏。

    [7]《特拉维亚塔》,根据小仲马原著《茶花女》改编的歌剧。

    [8]玛格丽特是《茶花女》一剧中的女主角。这里所说的瓦维厄、娜宁、老杜瓦、布吕丹斯等均是剧中人物。

    [9]阿芒,《茶花女》一剧中的男主角,玛格丽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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