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寿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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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又赔笑道：“林丫头，你别跟你姐姐一般见识，她在外面装着老成，偏在我面前就招三不招四的，我这里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不等薛家母女再开口，转身一阵风似的回了客厅。

    薛姨妈便唉声叹气的，把薛蟠的单相思和方才事情一股脑说了。

    说完，重又对着镜子忙活起来。

    说着，把戏本塞给了王夫人，又对母亲使个眼色。

    虽也是旧日主仆，但徐氏和薛姨妈在一处可要和谐多了。

    遂又趁着众人说话的当口，悄悄在那礼盒当中翻找了起来。

    “妈妈若怜惜她，往后多疼疼她就是了。”薛宝钗随口一说，紧接着又岔开话题道：“眼下要紧的，是托姨妈她老人家出面找补，不然按倒葫芦瓢又起，岂不是白忙一场？”

    焦顺坐到邢岫烟身边，环住她鼓起的肚子道：“我可不急着去，毕竟是寡居妇人过寿，能有几个正经的男宾过去？我去的早了反倒尴尬。”

    说着，往前凑了两步，一面上下打量着徐氏，一面啧啧有声道：“您这一身可比寿星还像寿星，我进门差点先给您磕一个拜寿。”

    因昨晚上过度操劳，他足睡到日上三竿，才在香菱、红玉的服侍下起身。

    徐氏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便干脆起身道：“早知道就不等你了——那我先走一步，也免得薛家挑咱们的理。”

    薛姨妈见状，忙上前揽住了林黛玉，又回头训斥宝钗：“好端端的你偏要吓她作甚。”

    薛姨妈刚要搭腔，外面忽又禀报说是焦大爷到了。

    谈古论今说一说儿女，只要避开悔婚的事儿不提，彼此就亲密无间的很。

    不想进门就见母亲正拉着邢岫烟嘘寒问暖。

    于是冷着脸道：“那梳子是邢姐姐先前送我的，我自己舍不得用，才拿来借花献佛的——若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唉～”

    薛蟠听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一时忘了对答。

    薛姨妈苦笑道：“为免那孽障再闹，我想托姐姐帮文龙相一门亲事，也不拘什么门第，相貌身段却要出众，总之能哄的他不再肖想黛玉就好。”

    听他说了这大半车话，徐氏却只把嘴一撇，嘟囔了声：“口是心非。”

    这时却听薛宝钗笑道：“妈妈要疼她倒也简单，让她认了妈妈做娘就是了。”

    一句话林黛玉登时变了颜色，下示意从薛姨妈怀里挣脱开，当场就要抖落出几句尖酸刻薄的。

    “还有什么事儿？”

    不多时找出了需用之物，将其暗暗拢在袖子里，又没事人似的回到了薛姨妈身旁。

    “这怎么成？”

    薛姨妈怕的就是这个，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是你宝姐姐瞧这东西稀罕，怕是你家中旧有之物，若真是你母亲留下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是断不能收的！”

    宝钗忙紧走几步到了母亲身边，只等母亲略一过目，便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那礼单。

    焦顺自是不急的。

    又道：“我原就觉得这事儿不妥当，所以压根就没跟姐姐提过，偏那孽障昨儿又闹起来，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帮他打探林丫头的心意。”

    “有你在一旁，我们还怎么开口？！”薛宝钗恼道：“难道非要搅了妈妈的好日子，你才肯满意不成？！”

    王夫人却犯起了难：“若在从前，这事儿倒也容易，可如今我……要不这样，改日咱们去王家走一遭，托嫂子出面张罗这事儿，她近来交游广阔的，手底下说不定就有现成的。”

    “瞧这可怜劲儿的。”

    焦顺嘿笑道：“我就是怕这个，每回半夜回来都宿在西厢，非等第二天见了太阳才过来呢。”

    薛宝钗就笑：“妈妈上回点戏就差点闹了笑话，还是请姨妈点两出应景的吧。”

    他不由抱怨道：“是人家薛家太太过生日，又不是你过生日，这点灯废蜡的瞎折腾，也不知到底图个什么。”

    洗漱之后转到东厢，原想着现编两句愿打愿挨的瞎话，把昨儿晚上的事儿圆过去。

    “赵彦赵大人。”

    处置完这个隐患，薛宝钗这才进到了大厅里，结果正赶上李纨把礼单递给薛姨妈。

    第二日天不亮。

    薛姨妈忙接茬道：“能得皇上看重，是宝玉的福分——他往后出息了，比给我过一百回生日都强！”

    薛姨妈连忙起身：“姐姐替我点两出好的，我和宝钗正好去瞧瞧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横眉冷目的，声旁紫鹃也鼓着腮帮子攥紧了小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吵嚷起来的架势。

    这一说一笑的，才勉强遮过了薛蟠方才的无礼。

    见妹妹恼了，薛蟠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

    林黛玉闻言罥烟眉一挑，冷道：“怎么，宝姐姐这是要审我？”

    她转过身正要放在堆放礼物的长桌上，忽然扫见其中一行小字，心下登时一动。

    徐氏见儿子从外面进来，便没好气道：“岫烟眼见就快生了，你可千万别把什么不干不净的带回来！”

    说着，从袖筒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

    徐氏张大了嘴愣怔半晌，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旋即捧出了那象牙梳子，正色道：“妹妹常年足不出户的，吃穿用度都在府里，却哪来的这等东西？”

    莺儿噘着嘴欲要解释，宝钗忙使眼色斥退了她。

    薛蟠牛眼一瞪，激动道：“我若不在一旁，怎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哄我？”

    “也没什么。”

    一面交代着薛姨妈该如何对答，一面又命莺儿单独去请林黛玉过来。

    说着，她笑盈盈的走进来，又道：“这不，大家都央我来请寿星呢。”

    表面上唉声叹气，实则那炫耀的意味，任谁也能瞧的出来。

    焦顺独自将她送出门外，刚要转身屋里，忽又想起了什么，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了上去，又用眼神斥退了晴雯、五儿。

    “对就是这个赵大人！他不是已经介绍自己的同年，顶了那张家父子的缺吗？偏你仍是每日里风雨无阻的，竟比顺哥儿这正经做官儿的还忙！”

    徐氏赶到薛家的时候，还没几个宾客到场，只有王熙凤一早赶来帮衬——结果这旧日主仆一照面，彼此倒都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