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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干脆没有答话,而是冲后面的银蝶使了个眼色。
“别说了!”
高耸的胸肌急速起伏了几下,她一手掐着长裙的束腰,一手撩弄着耳边的碎发,僵硬的转回头去,明知故问的颤声道:“焦、焦兄弟怎会在此?”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院门突然重重关闭,然后是慌忙落锁的动静。
却说李纨早在儿子开始擦嘴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用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又微微颔首道:“那就赶紧回去歇一歇,别误了下午要温习的功课。”
“你、你……”
李纨愕然回头,却见这院里哪还有尤氏主仆的踪影?
焦顺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个‘也’字,心下登时一动,暗道这妇人莫非也曾梦到过自己?
当下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虽然不曾答应她,实则却不止一次梦到嫂子。”
那她梦到的又会是什么情景?
是啊,这一定是梦,一场比之前还要真实清晰的……白日梦。
李纨对此并不意外,于是默默的垂下了头。
李纨恍似触电般,想要把手缩回来,却又被焦顺眼疾手快的捉住,然后顺势一把将李纨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见她并未起身,尤氏心下略有些慌乱,上前扯住李纨的胳膊,催促道:“快起来,这要一耽搁,指不定又有什么事儿找上来呢。”
尤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一语双关的强笑道:“这大喜的日子,多走几步路能怎得?”
“大奶奶?”
碰~
然而尤氏却唯恐她半路改了主意,故此先斩后奏将贾兰唤到了东府用餐。
“直到那件事之后,尤氏在我面前时不时的提起你来,我才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品貌过人满腹锦绣自立自爱心地善良,偏又少人怜爱无人欣赏的女人!”
进门之后,主仆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说着,又故作亲密的挽住了李纨,不容她半路脱身。
说着,又轻轻搡了李纨一下,诚心实意的艳羡道:“真不知你是怎么调|教的!我要有这么个听话的儿子,下半辈子就再没有别的念……”
焦顺激动的往前两步,挥舞着胳膊道:“嫂子天仙下凡一般的品貌,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依旧是风情不减,更何况如今风华正茂?!”
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
银蝶早等的不耐,见状立刻上前扯住李纨,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院内拉扯。
却说尤氏听到银蝶这话,登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骨碌自罗汉床上起身,转头对李纨道:“他婶子,趁着这会儿来的人不多,你跟我盘点盘点迎亲要用的东西,千万别漏了什么!”
“故此我虽然万不敢亵渎嫂子,却打心里期望嫂子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哪怕、哪怕是违背世俗礼法的幸福。”
想着之前那半途而废的荒唐事,焦顺装出一副神思不属的架势,呢喃道:“我梦到和嫂子在梨香院旁的山洞里,梦里嫂子再不是高不可攀的样子,而是……”
说话间发力一扯,却没能把李纨拉起来。
如是再三,贾兰又用新帕子再次擦了嘴,然后起身在铜盆里净了手,这才转头躬身道:“伯母,母亲,我已经用好了。”
类似的梦境,不是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么?!
脑袋里正乱成了一团麻,突然觉着掌心上有些温热,却是焦顺趁机在她手上轻轻吻了一下。
“嫂子!”
焦顺貌似坦承的摊手道:“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下看到大奶奶,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贾兰无声的放下了筷子,旁边立刻有人奉上了帕子,等他认真擦过本就没什么油渍的嘴角,将那帕子放回丫鬟手上,漱口水就又被送到了嘴边儿。
“太太。”
这时银蝶自外面走了进来,瞟了眼李纨,又改了称呼:“奶奶,迎亲需用的物件都备好了,您要不要过去验看验看?”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与这焦顺……
原本还拼命往后退缩的李纨,突然弹簧似的挺直了身子,脱口道:“你也梦……你梦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这书院果然没白上!”
“嫂子说的哪里话?!”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呼唤,李纨这才停止了徒劳的举动。
事到临头,羞愧、迷茫、惶恐,数不清的情绪在脑海里爆开,让她再次生出了夺路而逃的念头。
“嫂子明明不曾做错什么,明明比那凤辣子更有资格,做那荣国府里的管家奶奶,却偏偏被太太无理苛待,受了十年冷落十年孤苦!”
随即,又摆出一副颓唐架势:“我知道,大奶奶这话只是想打消我的非分之想,毕竟我这等出身卑微之人,即便是在心底肖想一番,对大奶奶也是天大的亵渎。”
李纨抬头看看那乌漆院门,直似是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肝在腹中突突乱跳,口中毫无意义的反问了句:“嫂子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等贾兰离开后,尤氏、李纨也没了食欲,撤去饭菜偎在罗汉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彼此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贾兰举止得体的微微躬身,笑道:“侄儿才到书院求学,各方面多有不如人处,如今一心想着尽快追上同窗们的进度,便玩儿也玩儿不尽兴,还是等侄儿日后学业有成,再让哥哥们带我痛快耍一耍吧。”
“你……”
尤氏则是指着屋内道,充满诱惑的道:“妹妹快看,那屋里是什么!”
“自从跟着父母到了这荣国府里,我就听说有个守寡的珠大奶奶,数年来又听了些风言风语,有称赞您守身如玉的、有称赞您教子有方的,也有说您……说您克死了相公的!”
宁府里惯称尤氏为太太,但在西府面前,则又往往要主动降上一级,以避讳王夫人和邢夫人。
她不开口,焦顺却不能场面冷下来,当下又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势道:“我知道嫂子您信不过我,毕竟……毕竟似嫂子这般人物,但凡男人有几个能不动心的?”
李纨似被这话蛰了一下,急忙抬头道:“休要玩笑,我比你足足大了九岁,早已是人老珠黄了。”
好在这时银蝶也上了手,主仆两个齐心协力,终于是把李纨拖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