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原是想自己去的。
却原来这木人张是三天前才被雇来修园子的,他原本已经签了契约,谁知听说吃住都要在荣国府里,竟就发了疯似的闹着要走。
这些烂事儿焦顺自不会管——只要被捉奸的不是他自己就成——简单的交代了一番,就拉着宝玉去寻贾政禀报了。
焦顺点了点头,正打算把吴贵丢给晴雯照顾,再去细问那木人张几句。
“派了、派了,不过这大半夜的,怕还有一会儿功夫才能请来。”
这般想着他忙披衣而起,打算前去哨探哨探——当然,就只是远远的哨探一番,毕竟他可没有舍命保护荣国府财产的觉悟。
尤其见周遭颇有幸灾乐祸面带嘲讽的,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于是起身跺脚道:“她这时候能跑到哪儿去?求二爷指派给我几个人,我便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来!”
那猥琐男立刻来了精神,也忙扯着嗓子嚷道:“妹妹,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焦顺心下有了定论,又回身和自家老子商量了一番。
说到半截,忽又颓然的垂下了手臂,丧气道:“罢罢罢,她要拿去就拿去好了,我只当从来没见过这些腌臜物!”
焦顺忙喊住了他们,沉吟道:“他方才那反应,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你们不妨先押他回家一趟,看看他家中可又什么蹊跷之处。”
焦顺正掩着内子墙往家赶,忽就鼻头耸动打了大大的喷嚏。
众人闻声齐齐回头,见果然是焦顺父子到了,忙推搡着让开了一条通路。
偏那管着雕工的贾芹也是个面善心黑的,眼见这木人张闹的厉害,当场便抽了他一通鞭子,又把他树立成了典型,说是只有众人都回去了,才轮得到他!
等这一行人风风火火去了。
焦顺忙把方才听来的说辞,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贾政,末了又补充道:“小侄瞧那匠人实在可疑,又一味闹着要回家,便命人先押着他回去,看看他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
“对对对!”
顿了顿,又质问:“姑娘不愿意撕破脸,又不肯用姑……焦大爷给的银子,难道就打算这么忍着?!”
“阿嚏!”
吴贵险些落下泪来,抽噎道:“我、我腿上挨了他一刀。”
于是她把那些金银往梳妆台上‘哐’的一放,噘嘴反驳道:“这银子上也没写着名姓,咱们零散的花用了,只说是先前攒下的就是,还碍着谁肝疼了不成?!”
“什么?!”
宝玉登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声附和道:“既然捅伤了人,是该送去顺天府严办!”
不想外面又风风火火闯进几个人来,打头的正是宝玉、袭人。
焦顺和自家老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走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工棚。
既然只是个工贼,并非明火执仗的强盗,焦顺父子问清楚别院里还没有正经管事的在主理,便点选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前呼后拥的进到了里面。
“是焦大爷非要硬塞给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但迎春却懒得计较,自顾自翻出了太上感应篇,嘴里念着‘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脑袋里却全是焦顺的影像,一时竟就焦某人臆想成了自己未来的福报。
“焦大爷如何肯要?”
说着,顺势又骂了宝玉几句,这才向焦顺细问究竟。
贾政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前几日曾见过的狐媚丫鬟,不由冷了脸道:“你调|教的好丫鬟,倒跟主子叫起板来了!”
或许是偷了什么珍贵的木料,又或是在石料里发现了什么宝贝——荣国府里上了年头的石料,可有不少都是从滇南运来的,保不齐就咋了块翡翠原石呢。
可这吴贵不是在天行健的铺子里做伙计么?
“等等!”
旁边立刻有人指着角落道:“原本轮不到他当值,偏今儿不知怎么给调换了,竟就赶上了这桩倒霉事。”
他摸着鼻子琢磨了半天,也闹不清楚是谁在惦念自己,于是厚颜给自己冠了个‘大众情人’的名头,施施然回到了家中。
但焦顺实在放心不下,便陪着他一起绕到了前院。
方才那木人张虽被五花大绑,却兀自在地上蜷曲挣扎不休,可听说是焦大爷到了,却忽就安静起来,连头也不敢再抬一下。
“你怎能如此孟浪?!”
宝玉眼里只有晴雯,直到确认她好端端的,这才发现焦顺也在场,忙拱手见礼道:“焦大爷怎么也在?”
看那架势,明显找人是假,捉奸才是真的!
听这人提起被捅伤的管事,焦顺才想起要慰问一下伤员。
等寻到别院正门前,早有不少管事、长随守在这里,来旺唤了熟悉的仔细询问,这才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闹贼了!
喊进来一问,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琏二爷竟和晴雯起了冲突。
“你……”
想了想,又交代道:“千万好生跟焦大爷说,别让他生出什么误会来。”
问他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肯透露半点,只是一味的使蛮撒泼。
宝玉闻言又把腰弯了几度,正要说些感激不尽的言辞,冷不防晴雯回头看向了木人张,咬牙切齿的喝道:“这等凶徒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去顺天府严办!”
听到这里,焦顺插口问道:“那木人张是土木组的?”
晴雯听了这话,一时气的肺都快炸了。
荣国府里却是越发热闹……
焦顺上前招呼一声,也踮着脚往内子墙内张望,见里面虽是映红了半边天,但瞧着倒不像是走了水,更像是燃起了许多火把。
谁曾想刚在床上拼了个‘川’字,就听远处铜锣声一阵响似一阵。
晴雯嘱咐袭人帮她照看哥哥,便带着人杀气腾腾出了门。
前者也还罢了,若是后者……
离着出事的工棚老远,就听有人带着哭腔骂道:“放开俺、你们快放开俺!俺要再不回去,俺婆姨就活不成了!”
说着,也没给迎春反驳的机会,径自拎着银子到了外间。
“什么姑爷?!”
外面又有人回来禀报,原来是派去吴家报信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几乎把他家的院门捶拦了也不见人回应,显然吴贵的媳妇多姑娘并不在家中。
宝玉一下惊呼起来,脱口道:“她怎么会在一个匠人家中?!”
焦顺大义凌然的道:“我在家里刚躺下,就听这里面闹的厉害,自然是要过来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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