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蝶虽觉着这大晚上的,贾珍贾蓉又都在家里,多半未必能让尤氏如愿,可又想着若能让两人碰一面,凭着焦大爷的手段,也足以坚定她红杏出墙的心思了。
尤氏只以为自己丑事已经被贾蓉撞破了,一时吓的花容失色瘫软在榻上。
他顿了顿,抬手一指对面暖阁道:“你且去里面稍候片刻如何?”
“你……你……”
贾珍听了这话,倒略有些安慰,暗道这逆子总还是存了进孝的心思,只是偏怎么这么急色,愣是让焦顺给抓了个正着?!
故此忍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她便主动请缨道:“太太且在这里稍候,等我去那门前走一遭,只消让焦大爷瞧见了,必然会设法脱身出来见咱们。”
“那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放心不下?”
顺手帮贾芸讨了代步的座驾,焦顺这才驱车回到了家中。
当下便把理由改成了盘账,大有要反客为主的架势,直唬的那贾珍心惊肉跳、暗恨不已。
毕竟焦顺那日使足了小意,早让她食髓知味,这正恋奸|情热的时候,偏偏一别数日不见,又怎能不相思入骨?
盖因去年焦顺背走焦大时,他就已经在这门上管事儿了,当时甚至还对焦顺冷嘲热讽呢,谁知自此就成了云泥之别。
眼见在劫难逃,尤氏一时万念俱灰,满心想的竟都是死去的秦可卿。
来人兀自不肯罢休,又扯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一拳捣在了他小腹上!
这反应着实有些突兀,惹得贾珍狐疑的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细想,便问那传话的仆妇:“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她原以为是银蝶害怕,半路又折了回来,那曾想回头正要呵斥,却发现进来的竟是贾蓉!
一边说着,这小管事心下却是唏嘘不已。
先前他还托那老妇人照看过干爹一阵子呢,知根知底的又早就习惯了焦大那张嘴,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呃~
听他发问,焦顺趁势便道出了早就编排好的理由:“我这回还要跟你们珍大爷,商量一下别院里采买需用的事情——你们珍大爷可在家中?”
贾珍强词夺理道:“你若不擅自跑到对面暖阁里,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彼时贾珍也刚将焦顺迎入厅内,正一面吩咐厨房赶紧上菜,一面旁敲侧击打探焦顺的来意。
“在在在!”
焦顺由着她们伺候,嘴里吩咐道:“今儿我要去宁国府走一遭,晚上多半要在那边儿吃酒——等太太老爷回来了,你们记得替我通禀一声。”
尤氏患得患失道:“老爷亲自设宴,你如何能与他私会?”
虽说可卿死了还没有一年,但如今的风俗,也没有要求男人守节的说法,故此即便是妻子才死就续弦,旁人也顶多说是凉薄罢了。
说着,他沉着脸逼到了近前。
尤氏结巴道:“这、这他如何肯答应?”
进门就见香菱、玉钏儿两个,正在堂屋门口同个小姑娘说话,心下便猜到多半是母亲新找的丫鬟。
偏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冷笑道:“好一个孝顺儿子!好一个新人换旧人!”
可贾蓉此时早已是精虫上脑,却早把什么人伦顾忌抛在了脑后,当下又将半边身子倚到了榻上,一面拿鼻尖往尤氏鞋尖上乱嗅,一面荡笑道:“什么和和美美的,我只当她是个摆设!早晚也是便宜了老爷,还不如拿她这新人换了太太这旧人!”
他因瞧见银蝶在外面游逛,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却不想正撞见贾蓉欲图不轨。
贾蓉说着,又往前凑了两步,拍着单薄的胸脯道:“外面有我和老爷顶着呢,这天塌不下来!”
而现下宁府衰落,全指着荣国府扛大旗,若真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若换在寻常,贾珍多半要怪她‘吃里爬外’,但现下心中突就冒出个念头来。
贾珍又打骂了几句,偷眼扫量焦顺,却见他一脸不屑的冷笑着,心下不由的暗暗叫苦。
尤其这少年人,哪有不贪花好色的?!
焦顺登时恍然。
“所以才要你去!”
“听太太说,好像是老爷子以前的邻居。”
尤氏哪想到这竟成了自己的错处?
说到半截,却是被焦顺一把从榻上拽下来,丢到地上踩乌龟似的压制住,冷笑道:“你还想有往后?走走走,跟我见你爹去!”
“哎呦!”
贾珍迎拉着她往那暖阁走去,嘴里呵斥道:“等他尝了甜头,你再许他常来常往,他又怎么舍得传出去?!”
他拿定了主意,先就向焦顺拱手道:“焦兄弟,且容我先发落一下家事,你……”
这焦顺本就是来找茬的,如今又被他撞破了府上的丑事,若回去添油加醋的说了,依政二叔那脾气,别说是修别院的好处没了指望,怕是彼此的亲戚关系也要淡了!
银蝶也有些躁动。
那小管事忙道:“劳您移步稍坐片刻,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这时又听银蝶自告奋勇道:“奶奶且先候着,等我去探听探听,看焦大爷有什么分说,若能趁了意自然最好,若一时不得方便,也让他先定下个章程来。”
随即又忙补充道:“不然旁人撞见了,也没法解释你为何在花厅前乱晃!”
“我先在外面守着,等到他吃多了酒出来方便时,再设法引他去暗处就是!”
焦顺正色劝道:“嫂子若一味退缩,怕早晚要着了他的道,这也还罢了,却只怕日后步了那秦可卿的后尘!”
贾蓉身子往前一弓,先是两腮癞蛤蟆似的鼓起老高,紧接着‘噗’的一口喷出满肚肠秽物,嘴里兀自淋淋漓漓,混着鼻腔里的血水,黏黏腻腻的往襟上洒落。
贾珍吓得跳将起来,低头看去,却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贾蓉。
两人齐齐答应了,玉钏儿又道:“倒也巧了,太太正准备从东府那边儿,请个婆子过来伺候老爷子,爷今儿去了,不妨捎带把这事儿给办了。”
“珍大哥,你家中倒真是好戏连台啊!”
贾珍再次提高了嗓门,指着对面道:“这下你放心了,被他捏住这等短处,若在政二叔面前搬弄起口舌来,一家人怕都没好果子吃!”
这事儿尤氏自然晓得。
这权上面,自己怕是没法许诺焦顺什么,毕竟人家本就是简在帝心的主儿,压根不用发愁前程——错非如此,贾珍首先想到的,只怕就是杀人灭口了。
“焦、焦兄弟!”
“自然不止这事儿。”
却说他这一走,尤氏便愈发没了掩饰,掩着心口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他怎么就这么大刺刺找上门了?难道就不怕被人觉察?!”
凡人所爱不过是权、财、色三字。
将功补过?
等焦顺下了车,早有宁府的门房家丁迎了出来。
“这……”
尤氏怨愤至极,可又畏惧于他的淫|威,只敢怯声解释道:“我是见老爷忧心忡忡的,所以放心不下……”
眼见到了,他见尤氏两只绣鞋歪在床沿上,并蒂莲似的娇俏,便色迷心窍的伸手欲捞。
却说那小管事将消息传到后院,正与贾珍闲谈家常的尤氏面色骤变,下意识的自榻上霍然起身。
张口结舌道:“老爷,我……”
家里铺排妥当了,焦顺便又出门乘车,绕至了宁国府东角门。
尤氏虽觉得这么做有些风险,可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焦顺这时也正惦记着,要如何拿捏这贾珍父子,正乐得静下心来好生思虑一番,故此也便没有推托——何况这等请求也不好推托,于是径自出门去了对面暖阁。
尤氏脚步一顿,拧眉道:“若逆了他意思,他闹将起来岂不更糟?”
贾珍一听这话,登时也坐不住了,起身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暗道自己这才刚开始上下其手,却怎么焦顺就找上门来了?
可这事除了儿子贾蓉和总管赖升之外,连尤氏也并不知情,偏这二人又怎会泄露风声给焦顺?
尤氏听的糊涂,正要发问,却被贾珍推搡出了花厅,再次指着对面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儿务必让他守口如瓶,还要让他帮着把咱们克扣修缮银子的事儿瞒下来!”
为首的小管事忙催促众人上前卸车,又奴颜婢膝的上前堆笑道:“这等事儿让小的们上门去取就成了,怎么还偏劳焦大爷您亲自走一趟。”
尤氏却终于还了魂儿,急道:“焦兄弟快住手,可别真个打死了他!”
“说是给咱们府上送了些蓑衣,顺带还想找老爷商量一下别院采买的事情。”
当下点头道:“我省得了,晚上就和那边儿说一声,把人‘借’到咱们家来伺候义父。”
贾珍回头瞪了贾蓉一眼,喝道:“把门关上!”
贾珍其实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暗骂贾蓉忤逆不孝,竟背着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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