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衙内琐事

    “这期间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司里也都能就近调整一二，等到推行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具体方案也该日趋成熟了。”

    但众人面面相觑，都盼着有人跳出来反对，偏又没人想做出头鸟——连素来不喜匠官的苏侍郎，都替这焦顺站台了，如今谁还敢贸然得罪了他？

    等贾芸唯唯诺诺的出了厅门，他这才改了颜色，笑道：“我知道你是瞧着府里情面，可毕竟是在衙门里，万不可放任他胡来——若有什么不便管教之处，你尽管报到我这里来。”

    在贾政这里坐了大半个时辰。

    焦顺领贾芸过来，也正有这个意思。

    其实礼部早该派人来联络了。

    当然了，若能两全其美就最好不过了。

    就见里面次第摆着七张书案，六张两两相对，一张独自安置于于西北角。

    刘长有禀报道：“卑职命人寻来了些石油，又命下面匠人试着调配，虽借助了熬胶制胶的法子，目前却还没法过滤出和天然水火相媲美的——不过只要逐渐改进工艺制程，年前应该就能有些眉目。”

    焦顺恭声应了，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巡视组与新政推广的事儿。

    工部自然是不肯交出主动权，可礼部这番提议，却得到了翰林院以及科道言官的普遍支持。

    只是……

    焦顺把与巡视组有关的都细数了一遍，直说的口干舌燥，忙取了茶水滋润。

    随即又招来刘长有，询问那煤油灯与煤油的进展。

    焦顺叮咛道：“等成了之后，还要尽量精简一下制程，以便日后大规模生产时，能够降低生产成本。”

    他大致露出些意思，张诚便笑道：“谁让咱们六部官儿多地少呢，若在地方上就要好多了。”

    故而彼此用眼神‘怂恿’了许久，也不见有个愣头青冒出来。

    当然，这倒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毕竟他也是个伶俐的，看的出张诚报出这十数万的数字，本身就存了敲打的意思。

    这决议一出，却是将杂工所——主要是焦顺的权柄，置于各所的所正之上。

    但对于他这样的毛头小子而言，也足称得上是高薪了。

    听了彼此的来历背景，两人各自忙又都郑重了些，拱手作揖道：

    非但如此，连工部内部也不乏一些杂音。

    贾芸战战兢兢的应了，贾政便甩袖子道：“先退下吧。”

    贾芸正被训的诚惶诚恐，忽又听贾政吩咐单大良道：“单管家，你明儿记得拨一辆车予他，莫让他再劳烦顺哥儿！”

    他其实比贾芸也只大了一岁，但因近来的表现，说出这话来贾政竟不觉着违和，反而认为理当如此。

    与此同时。

    据说不只是百工司，其它几个司里也都在举行同样的会议，务求统一思想团结对外。

    啧～

    贾政问明情况，不由得又板着脸呵斥道：“你不想着替你叔叔分忧，倒指着他每日里早晚接送？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听焦顺说是头疼咬文嚼字，贾政不由哈哈大笑，点指着他道：“你啊你，各处都是极好的，就只这学问还要再精进精进才成。”

    这杂工所北面三间正房，是两个值房当中一个大堂的格局，东间是焦顺的办公、休息的所在；西间则充作师爷和书办们的工作场所。

    “按照我们司里定下的章程，明年四月中旬，就开始在京城周边试行新政，然后沿着巡视组的脚步次第推广。”

    如今磨磨唧唧了半个多月，也终于是拖延不下去了。

    “张前辈。”

    巡视组的事儿，贾政也是参与了的，但后续推广的事情，他还未曾听说过细节，此时一面听焦顺掰开了揉碎了分说，一面取了纸笔详细记录，以便应对后日与礼部的明争暗斗。

    ……

    前文不曾细表，此处略叙一二。

    要知道杂工所在司内，向来都是垫底打杂的货色，谁知自从焦顺走马上任以来，这短短月余竟就咸鱼翻身，骑到大家头上去了！

    这日一早，焦顺特地绕到西廊上，接了贾芸一起去衙门当值——贾芸迫于生计，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邀揽，答应去衙门里做个打杂的师爷。

    不过现下有了焦顺在旁襄助，自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当下一笑道：“他也算是个可造之材，日后说不得能做宝玉的臂助，我不过是先帮着调|教调|教罢了。”

    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两种制度，焦顺倒还是有信心的，毕竟都是后世用老了的法子，且这些日子自己和贾政也因地制宜的，改了些过于超前的细节。

    焦顺连忙摇头道：“小侄只是想到届时还有礼部的人在，只怕又要咬文嚼字，实在有些头疼。”

    却说焦顺引着贾芸七拐八绕，寻到了屯田清吏司中，这处的格局自比杂工所强出了不少，贾政除了单独的值房外，甚至还有个私属的小客厅。

    先前他鄙夷焦顺的出身，现如今爱屋及乌，却又因为焦顺的出身，对他的粗鄙不文网开一面。

    “大人放心，衙门里有规矩，这类存了风险的试造之物，都是在城外空旷处进行的，断不会影响到百姓屋舍。”

    听到这一声‘张前辈’时，张诚心下登时有了明悟，心知这贾芸必是东翁寻来的新师爷，且瞧他这年岁出身，多半是来制衡监督自己的。

    故此张诚倒也并未因此不快。

    刘长有躬身应了，随即又道：“下面匠人已经按照大人所示，试制出了几件灯具，只是天然的水火还未送到，咱们提炼的又还不达标，所以一时难以验证成色如何。”

    “芸二爷。”

    彼时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司内的主事、员外郎，竟还有另外几个所正在。

    贾芸刚要应承，却被焦顺拦了下来，硬拉着他去蹭贾政的马车。

    今晚先找个由头去宁国府走一遭，看看有没有苟且的机会？

    若说各所对此没有意见，那是绝无可能的。

    侯云笑道：“这不过是因礼部后日就要派人来，商议那巡视组的具体章程，咱们司里先吹一吹风罢了。”

    说着，便又领着他回了堂屋西间，列举了日常需要照管的公务。

    焦顺这才领着贾芸回到了杂工所里，然后将他扔给了张诚调|教。

    见焦顺登门，贾政原本笑的甚是和睦，不过听焦顺道出贾芸的身份，他登时拉下脸来，肃然道：“你叔叔既相中了你，想必你也是有些可取之处，只是这衙门重地，却不是你卖弄小聪明的地方！往后务必尽心办差，不要误了你叔叔的大事！否则便是他肯饶你，我也不肯！”

    “焦所正且放宽心。”

    巡视组的大体章程已经议好了，元宵节后就要离京，直到七月中旬返京，带队的员外郎负责大城市，随队的主事们负责中小城市，说是两队人马，实则要分成十几路行动。

    不提张诚心下所思所想。

    贾芸虽心中忐忑，却也知道这是在给自己露脸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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