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加上‘天行健’本就准备了各种宣传策略，一时竟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潮。

    来顺心下虽然狐疑，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打听的，于是交卸了差事，便径自出了荣国府。

    李掌柜抢着解释道：“是我们总掌柜的意思，头天凡是订货超过二十条的，就能把自家的红幅挂上去，明儿是五十条，后天是一百条，大后天就要两百条了！”

    说到这里，赖大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无形中，他就被视为了这一行的专家，但凡是府里有什么迎来送往的，总要让他亲自挑些‘好货’做礼品。

    冯紫英哈哈一笑：“你们这铺子倒设得下本，不过单凭这些条幅，怕未必能让人甘心买上一两百条轮胎备用。”

    类似的吩咐，来顺近来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了，盖因这充气轮胎是他搞出来的，如今这火爆销量也是他的手笔。

    “这……”

    “这几日就更生发了！”

    此后两日，他呼朋唤友流连花丛之余，果然多有提及此事。

    “我也是直到前几天，才旁敲侧击的问出，原来这老东西早几十年就不是奴籍了。”

    这到底是要给哪家上供？

    “焦大不在奴籍？”

    赖升倒比哥哥从容些，半是调侃半是自嘲的道：“昨儿我去应酬，都还有人问我，说西府里那点石成金的来顺，是不是咱家的子侄。”

    赖大又何尝没有后悔此事？

    要知道两广那边儿，两个多月加班加点也不过赶制出六万多条，送到京城的更是只有两万五千之数。

    又专门把来顺领到了贾政的外书房里，恭恭敬敬将那二十多条轮胎，摆在了偏厅的方桌上。

    渐渐竟连之前的赌咒发誓也忘了，一门心思要找衅来顺的错漏之处，好显一显他薛大爷的威风。

    赖大沉吟半晌，忽的从椅子上窜将起来，瞪圆了眼睛追问道：“他什么时候脱的籍？！”

    这也是宣发的途径之一，来顺自然也不会推脱，于是就想着随便挑几个带回去敷衍。

    至于所谓‘下本’，这些竖幅瞧着价值不菲，实则是拿库房里的碎布头拼出来的，并没有浪费多少花销。

    赖大说完，一面在屋里团团乱转，一面又亢奋的嘟囔着：“怪道他最近总和官面上打交道，还特意去了几次兵部……”

    “主要还是靠上面的家名。”

    当初他暗中推波助澜时，可没想过这竟会导致来旺留在京城，还接手了周瑞的基本盘。

    赖升脸色一垮，无奈道：“因蓉大奶奶的死，这焦大在我们府上成了禁忌，等闲谁敢在老爷面前提起他来？”

    “这、这我怎么知道？”

    原本是打算堆到库房里，等贾政明儿在调用，谁知到了府里，竟早有人候在角门。

    赖大这才收住脚步，笃定道：“要真跟我想的一样，那来家这回可就要栽个大跟头了！”

    赖府内院客厅。

    初十这日傍晚，来顺在东四牌楼分店盘完了账，眼见再耽搁下去，就赶不上戌时送的酒了，便收拾着准备打道回府。

    偏他明明也曾在铺子里坐镇，却没半个人提及这事儿。

    赖升被吓了一跳，试探着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也是到这时，冯紫英才发现那二楼早悬了十来条大红竖幅，居中的是保龄侯史家，两下里却是几个白身的商贾。

    “哥？”

    再之后的话题，自然绕不开生意火爆的轮胎铺子。

    来顺道：“只要能把自己的家名乃至店名，与朝中的达官显贵并列，对那些好面子的商人而言，花些小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