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有壮志、老而弥坚

    邓好时不敢再敷衍，颤声道：“可她、可她毕竟是正经主子，上有老太太、二太太宠着，下有琏二爷百依百顺，真要是动了她……”

    赖大猛地坐起身来，冲邓好时需踢了一脚，嘴里呵斥道：“你要真敢冲着主子乱伸爪子，不用别人，我先就给你剁下来！”

    来旺又是一声大喝，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儿子道：“你有事，必须……呕～！”

    “我还能骗您不成。”

    听他这颠三倒四的，徐氏彻底无语了，没好气的招呼来顺道：“别愣着了，赶紧把你爹扶到里间去——瞧这满嘴胡话的。”

    邓好时坐着个矮敦，对仰躺在逍遥椅上的赖大道：“细节上或许还有出入，但那来顺确实有些手腕。”

    “快了、就快了。”

    先把大着舌头唱曲的焦大送回宁国府，来顺这才带着三分酒意回到了家中。

    徐氏也瞪他：“他不是来顺，还能是谁？”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又跌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又顺着椅子往下出溜。

    另：原书中凤姐曾命来旺杀掉张华，但来旺却认为‘人命关天、非同儿戏’，不愿下此毒手——故此，我才衍生出本章那句‘事不可做尽’的台词。

    邓好时隐隐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往深里想，只能战战兢兢的问：“大总管，您的意思是……”

    “顺儿！”

    顿了顿，见赖大不置可否，他又继续道：“如此一来，表少爷当初……”

    邓好时吓的噗通跪倒在地，一叠声道：“我、我绝没这意思，我怎么敢呢！我、我……”

    “大总管。”

    “等男人的野性再重些，他就又不是驴了，是狼！”

    见儿子回来了，徐氏忙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你爹扶到里间去，这不年不节的，非要灌一肚子猫尿！”

    邓好时忙又是一通磕头如捣蒜，指天誓日的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

    邓好时刚要认错。

    “这不一样吗？！”

    “爹。”

    至于倪二后来谎称不认识自己，则多半是以为自己和便宜老子一样，也不愿让人知道双方的真正关系。

    “您这是……”

    徐氏一愣，略略沉吟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经大了，如今也就不瞒你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你爹曾说过，二奶奶拿了府里的月钱去外面放贷？”

    “顺儿！”

    当初看到这段时，我就想着琏二奶奶偷偷在外面放贷，是不是也得养这么号人，去负责出面催讨利钱？

    如果当时自己选择认怂，事后便宜老子多半也会设法找回场子。

    来顺脱口道：“是那倪二？！”

    来顺就猜到，应是便宜老子和徐氏都在家中——他们夫妇三不五时的，就要在府里值夜，所以并非天天在家。

    赖大慢条斯理的道：“但不妥却怕未必——狗都知道到要护食儿，何况是人呢？他既然想刨茗烟的根儿，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一番大论，邓好时自觉终于明白了赖大的想法，于是激动道：“大总管，那咱们该找个什么由头，让琏二爷出去见见世面？”

    “你回去之后，记得把那脏心烂肠，好生洗一洗拾掇拾掇！”赖大打断了他的话，声色俱厉道：“下回要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倪二？”

    邓好时这回却有些糊涂了。

    赖大再次斜了他一眼：“我想的，多半跟你想的一样。”

    客厅里摆着一桌酒宴，来旺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红头胀脸的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当下也不瞒着徐氏，把前因后果略略讲了一遍。

    〔倪二出自二十四回，原文如下：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爱喝酒打架。

    ……

    “妇人之见！”

    赖府后院花厅里，赖大与邓好时也正聊起来顺的事情。

    徐氏听了，就忍不住埋怨：“亏得他是个没囊气的，要遇见那混不吝的，你……”

    “他爹，你等我拿痰盂来！”

    “不对！”

    可要凡事都指着便宜老子出面，那他给人的印象，就永远只会是来旺的儿子。

    徐氏却默默从橱柜里，翻出一只小酒盅来，连同来旺方才用的一并斟满了酒，然后把新酒杯递给儿子。

    但来顺却听出了便宜老子的意思。

    如果这说的是二奶奶王熙凤，那她肯定是珠，而且是烁烁放光的明珠——贾琏那都不是宝爱，而是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来顺郑重的答了，却不见便宜老子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床上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如今因揽了二奶奶放贷的买卖，他手下养着十来个闲汉，明面上倒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拿、拿什么拿！”

    “驴这东西，你如果顺着毛捋，他就乖乖听你的话，可你要是生拉硬拽，他就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了。”

    赖大这才让他站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这女人啊，是椟是珠还不是得看男人宝爱不宝爱。”

    感情自家老爹既是那倪二的恩人，又是他的上司兼金主，也难怪他认出自己之后，态度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来旺干呕了两声，又把肚子里的东西压了回去，重新指着儿子道：“必须有事，不然……不然老子怎么知道，你小子、你小子终于长出息了！”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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