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属吏做的,这老匹夫也有失察之罪!”
“额……寡人确实是谋反了。”
而那位竖子,此刻正在宣室殿内,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表,揪着自己的头发。
“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谋反啦!”
刘盈说道:“长弟啊,他说的也没错,要爱惜百姓啊。”
“可大王从来都不说这些事情。”
刘长拿起奏表递给刘盈去看,刘盈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这是最常见的,自从你长大之后,朕这里批阅的奏表,八成都是来弹劾你的……是叔孙通的?”
“寡人大度的很,也不是容不得别人的意见。”
“好,我不说高皇帝!”
“不是。”
“那一定是王相的!”
“哎!哎!别去啊!”
曹姝忍不住笑了起来。
“额……那就今年的祭祀之事了……叔孙通找到了臣,说今年的祭典与往日不同,得由大王来……”
刘盈急忙回礼,刘长却满不在乎,傲然的看着他,“你当初跟随高皇帝作战,高皇帝信任你,以你为九卿……现在看来,我阿父果然是有眼无珠啊!”
“有人劝寡人,说不该发动百姓去开垦,寡人就赐他半亩之地,让他通过这半亩地来自食其力!”
“放心吧,我的孙儿最是乖巧听话,不会跟那竖子一样的!”
“老夫不曾做过这样的恶事啊……老夫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高皇帝的事情……”
“大王!!!”
刘盈笑吟吟的站起身来,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轻松,转身就要走,刘长却猛地抱住了他。
近侍们急忙离开,大概是因为刘长的恶名,治粟内史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这位也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跟随高皇帝入过关的,唤作薛欧,因为战功为广平侯,先前担任典客,如今担任治粟内史。
你也分不出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次要的。
曹姝轻笑了起来,“那阿母确实也不容易。”
他是刘邦的大心腹,怎么说呢,他曾经是以舍人的身份跟随刘邦的,就像是栾布对刘长这般的重用,因此,功劳虽然不是很大,却能从刘邦时期就开始担任九卿,位高权重。
刘长生气的说道:“这些大贤没挨过饿,整日夸夸其谈,王陵就是被这些人给糊弄了,家里养着一帮所谓的大贤,整日叫嚣着寡人的苛政,他们倒是不用下地耕作,我不发动百姓去挖渠,耕地的收成不好,挨饿的也不是他们!”
“哈哈哈~~”
刘长跟冯敬谈论了起来。
“高皇帝是不是很不喜欢他?”
“平日里……我看完就好,随即送往椒房殿,由阿母观看,然后下达。”
“宣义的?”
“你放手!”
刘长摇了摇头,“这你自己想办法,有没有寡人能帮到的事?”
在吕后的阴影之下,刘盈那进取的勇气似乎是被消磨了,充斥着某种自卑,对自己的不信任,听着刘长的话,刘盈还是鉴定的拿起了面前的奏表,刘长也同时翻阅了起来。其实这些奏表都是各地所派来的报告书,讲述当地的情况,遇到的困难,弹劾某人,获得的成果,最多的就是表忠心的。
“他很喜欢……虽然长最不听话,总是惹事,可他很喜欢,常常在宴席时讲述长的事情,与群臣同乐……”
“不是。”
“阿母~~您不该对安如此宠溺啊!”
“他动手打了如意,然后哭着来找我,说如意身上太硬,弄疼了他的手。”
在高皇帝逝世的第九年,太后终于回到了自己早就应该回去的地方。
“啊???”
刘盈笑得直不起腰,“长弟啊,你也这太凶残了啊。”
冯敬一声高呼,刘长直接被酒水呛到,咳嗽了几下,擦了擦嘴角,愤怒的盯着冯敬,“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想弑君啊?!”
“为何啊?”
“寡人又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修王宫!发动他们开垦耕地,开挖渠道,修建道路,驿舍,这难道是为了寡人自己?这还不是为了让他们都能吃得上饭,何况,他们动工的时候,我也不让他们白忙活,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干活,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很强大,无论是体魄,还是内心……”
“难怪燕王开垦的事情一拖再拖,你是怕庙堂派人去燕国核实情况吧?!你这个老贼!”
“这是让他们体验生活,是磨砺他们呢!”
“你已经谋反了!”
“不哭,不哭,你阿父会收拾他的啊,来,跟我回去吃肉!”
“如意弄疼了我的手!我打他,他的手臂居然敢硬!”
刘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薛欧的脖颈,“只有寡人吃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吃寡人的!”
看着歇斯底里的刘长,坐在一旁的刘盈却笑吟吟的说道:“这件事可不能反悔啊,这里的事,便留给伱了,我回甘泉宫了啊!晚上叫上曹姝,一同吃个饭!”
刘长见到曹姝,便开始了抱怨,“寡人是真的后悔了……这事也太多了,寡人身边怎么就没有萧何呢?”
刘盈却严肃的看着薛欧,“这真是您所做的吗?”
“不要!我不吃,我现在就要让阿父去揍他!!”
“唉……何必如此苛刻,他们毕竟都是跟随阿父的开过之臣啊……”
刘盈确实读过很多书,可是在口才这方面,还是有些比不上自己这个弟弟。
“搞这些事情,是为了能他们吃上饭,我修黄老之说也有几十年了,黄老的无为,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若是庙堂什么都不做,那还要庙堂干什么?还要官吏做什么?还要你这个皇帝做什么?!”
“阿母对安实在是宠溺……今天他去抓胡蝶……”
薛欧猛地皱起了眉头,愤怒的说道:“大王若是要辱骂老臣,老臣并无怨言!可大王绝不能说高皇帝!”
两人安静的看着远处的湖泊,许久无言。
吕后松开了安,安便在周围跑来跑去的玩,太后和曹姝就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湖泊,太后看了一眼安,笑着说道:“还是安好,当初我牵着长去玩的时候,根本就拉不住他,你不知道,那竖子力气很大,像头牛一样,出来玩的时候,低着头就开始冲,没个七八个近侍,是抓不住他的。”
看着哭诉告状的刘安,曹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额……对啊,寡人那般看重王陵,他居然弹劾我!说我滥用民力,寡人这是养了个内贼啊!”
嗯??您是认真的吗?
刘长没有回答,猛地叫道:“来人啊!!将治粟内史给带过来!!”
太后终于不再被困在冰冷的大殿里,她牵着安的手,在长乐宫内转了起来。
“现在是你来掌事!松手!松手!”
“不行!你得留下来帮我啊!”
“我就是让他去宣室殿里找他阿父告状……这竖子很蠢的,居然还真就去找了他阿父哭诉……然后被他阿父给揍了一顿。”
“是什么啊?”
刘盈看着他,说道:“可是,朕做不好啊……每次都出错……还得阿母看上一眼。”
长乐宫比起未央宫来说,就是一个字,宽阔,这里的殿群并没有未央宫那么多,而且与未央宫那种死气沉沉,严肃冷酷的氛围不同,这里绿树成荫,处处都是假山,有湖泊,殿落并不多,多的是享福的地方。
“要西域的向导是吧?行,寡人这就给月氏王写信,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国内也有不少胡人,或许有从那边过来的呢……”
“这定然是有人想要加害大王,请大王即刻……”
“好,我帮你抓!走,我们一起去抓!”
甲士即刻冲进了殿内,“去将这厮给押到廷尉去!让王恬启来彻查此案!抓一个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