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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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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子虞道,“都说是窦小姐故意这么做。”

    酒宴过后,子虞命人打昕郇国公夫妇的意思。两人虽然有所犹豫,还是答应了联姻的要求。

    女官悄悄在她耳边提醒,“娘娘高兴也该注意酒量,小心后劲。”子虞果然觉得两颊火烫,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向皇帝告罪后,她离席休息,宫人们在殿后的花园内摆设了玉座茵褥,正好供子虞醒酒休息之余,可以欣赏月色。

    子虞笑了笑,很快收回目光,把心思放在要带去赴宴的礼物上。

    子虞敛容道:“这么多入宫觐见的命妇,还真没见过一个行事如此恣意的。”

    “我可没有醉,”睿绎嘟哝,拍拍自己的脸颊,“你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子虞嗤之以鼻,“何须你说出口,只需要透露些许暗示,故事就会自然成形。宫中生活了多年,恐怕这个方法你已经驾轻就熟。”

    心底难以抑制她有些凄凉。

    子虞冷冷一哼,“莫非你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还是你觉得自己的手段足够高明?”知怡惊恐地瞪大眼,鼻翼翕动。子虞坐直了身体,脸色冰冷,“你自己打翻茶瓯,回头来对宫人说是窦小姐故意为之,宫人人云亦云,传到殿下的耳中,对新王妃心添嫌隙。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你还要我说出来吗?”

    欣妃命人斟了一杯酒给子虞,笑盈盈地说:“去看她的冷脸做什么,既不拿她好处,也不靠她活命。”

    “娘娘在这儿。”他笑笑,一股浓烈的酒气随他张口袭来。

    皇帝一个人抛下仪驾,向她走了过来,宫女宦官纷纷立在两旁,低头不语。

    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到底不同,她有些惆怅地暗忖。

    秀蝉上前欲扶起知怡,却被她一把推开,高声喊道:“娘娘,我有隐情。”

    “陛下说得是,”子虞苦涩地一笑,“做您的女儿真是幸福。”

    这是一个在宫中并不稀奇的故事,睿绎的宫中有一个宫女,叫知怡。文嫒在世时就安排知怡在睿绎身边照顾饮食起居,深受母子两人的宠信。窦衍带女儿入宫的那日,她也随睿绎一起去了寿安殿,并为自己未来的女主人奉茶。

    歆儿道:“正是这个知怡。宫里都说,三殿下开府后,后苑必有她一席之地。”

    子虞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提点她与玉城并无利益相关的冲突,两人的相处之道,最好相安无事,不近不远。

    殿中果然很热闹。玉城公主和明妃坐在一起谈笑,妃嫔们大多坐得离她们不远,如同捍卫明月的晨星。即使身体坐得远,话题也不曾偏离那个中心。皇帝坐在另一边,驸马晁寅端坐下手,太子、睿定、睿绎分坐两旁。皇后的位子离得有些远,太子妃坐在她的身边陪着说话。

    睿绎看着宫人忙碌,笑得一脸纵意,“娘娘,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子虞唬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宴席上的窦家小姐。她朝近旁的官人扫视一眼,宫人们立刻乖觉,装作没有听到退出一段距离。

    太子夫妇到来,对后座上缺少皇后的身影,太子表现得闷闷不乐。而太子妃赵曦观察了局面后,举杯向子虞敬酒,趁众人热闹,她笑盈盈地说道:“娘娘的智慧让人赞叹,短短时间内的成就让人望尘莫及。”

    窦小姐兴许在入宫前就打听了睿绎的情况,没有给这个最亲近睿绎的宫女好脸色,故意打翻了她奉的茶。

    幽静的大殿里回荡着她的哭声,清晰而分明,她哭了好一阵,不见任何回应,心里急得如擂鼓一般,不禁抬头看去。

    子虞默不作声,他又说道:“皇家只有两个公主,玉衡年纪还小就已远嫁。玉城是一个人孤独地长大,她无法与皇子们玩在一起,身旁的人又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这才让她养成了现在的坏性子。可是宫中能有这样一个人不是很不错吗?直率,坦白,从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她没有成为宫里那些干篇一律的面孔,这不是让人很惊喜?”

    子虞笑道:“哪样的?”

    换了一身银红的衣裙,她带着宫女前往寿安殿。

    宫女取来醒酒汤,睿绎皱着眉头不肯喝,离他近的,都被他狠狠推开,嘴里还嚷:“让开,让开,你们挡住了月光。”子虞命人,“拉住他的肩膀,一定要喝。”折腾了好一阵,才让睿绎喝了两口,他顿时就安静下来,坐着一动不动。

    “啊……”知怡满眼惊惶,喉中挤压出不明所以的悲呜,整个身体瘫软在地,“我,我不是……”

    子虞回官后总放心不下达件事。

    他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伸手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殷美人坐到子虞的身边,满心欢喜地说道:“听妾兄长说,多亏娘娘举荐,这才得了官职。可惜他不能入宫,只能托妾感谢娘娘。”

    子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谨防出事。

    明妃冷着脸说道:“才吃了这几口,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必扫兴。”曦美人顿时讪讪然。旁的妃嫔本来就忌明妃三分,见了这样的场景,越发不往前凑了,少顷,场面就冷清了不少。

    今年的暖冬宴与往年不同,前几日公主府就传来喜讯,玉城公主怀了身孕。皇帝显然对这个孩子很期待,接连两日都去茝若宫陪伴明妃说话。

    事情的起源,还是在交泰宫。那日延平郡王伤愈后入宫觐见皇后,说是伤愈,其实是一病一拐由内侍搀扶着入官的,郡王夫人面色铁青地尾随在后。

    睿绎接不上话,是模样不好,还是性格不好,他心里也没有具体印象,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心里隐约浮现一个念头,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具体是什么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确有隐情,”知怡跪行两步,落下眼泪,颤着声音说道,“若不是窦小姐突然把手松了,奴婢决不会打翻茶瓯,请娘娘明鉴。”说完,她开始小声地哭泣。

    床脚边搁着一盏宫灯,只因她一向害羞,宫人们把灯放得远,灯光朦胧,连床帐也无法穿透。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伸手越过她的肩膀,往她刚才摸索的地方探了过去。

    子虞闹了一次脾气,皇帝便亲口允诺了云麾将军的赐婚,这仿佛又成了玉嫔当下盛宠的佐证。自北苑击鞠场归来,皇后一下子变得委顿起来。宫人们发现,皇帝也不再踏足|交泰官,人心思动,不禁暗自揣测,难道是变天的前兆?

    子虞自然知道,官里早已传遍,那还是发生在六月时,镇军大将军窦衍奉旨携女进京。原本就是带着女儿前来相看,窦衍进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觐见。当时睿绎坠马受伤来愈,整日躺在榻上。窦衍请求皇帝要见三殿下一面,皇帝允了。

    因为生病而无法出席的人,皇后是第二个。

    明妃和玉城说笑了半晌,身旁的声音少了许多,她转头一看,脸色骤沉,冷冷也—哼。玉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听了几句,似乎在说栽花,心下不屑,显出冷笑,“看来玉嫔娘娘对花木还真是有一套。”

    “娘娘。”宫女轻唤。子虞没有回头,宫女急道:“娘娘,陛下……”

    欣妃呵呵一笑,不再说话,脸上分明却写着“她可不会承你的情”。

    子虞直皱眉,对宫人道:“取醒酒的茶汤来。”

    即使他说的全部都在理,理智上告诉她,与一个出嫁后的公主计较实在没有必要,可是心里始终有一处疙瘩。那个公主,行事无所顾忌,如果有一天,她的为难不再仅仅停留在言语上呢?相安无事,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憧憬。

    旁的妃嫔都噤了声,子虞先是愕然,随即脸色有些苍白。

    秀蝉和歆儿对视了一眼,大约有点明白子虞的意思,“娘娘是说,并非是窦小姐蓄意立威?”

    子虞又问,“为人如何?”

    当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子虞打了一个激灵,迷惘地看着他。

    睿绎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讽刺地一笑,“看来,娘娘比我更了解她。”

    子虞微微错愕,不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真言。

    子虞的要求并不高,只求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行。寒喧了两句后,就坐到了欣妃身旁。

    知易行难,说的大概就是眼下的情况,子虞暗暗想。

    想要两全其美,难度自然就不小。

    过了半晌,他转过脸来,嘿嘿一笑,“上次娘娘和我说过人的心。我想不明白,你帮了我,用的是什么心?”

    竹桥那边远远传来寻人的呼声。睿绎倏然站起身,捋捋袍角,急匆匆告辞离去。

    子虞莞尔一笑,“种花哪能心急。”

    中秋一过,北风就来了。

    “他人穿凿附会、不明详情才会这么说,都是奴婢的错,头一次见窦小姐,一时紧张才会手足无措。”知怡急忙辩驳,脸色雪白,眼中有盈盈泪泽。

    知怡心慌意乱,伏低了身体,“窦小姐是未来王妃,奴婢卑贱之身,岂能在背后排揎。请娘娘体谅奴婢的苦衷。”

    玉城的面庞丰腴了不少,脸色稍有些发黄,只用了一层脂粉略略盖住。宫女将白玉求子观音奉上,子虞笑着说了两句,最后嘱咐,“到底是两个人的身子了,要多注意保重。”玉城随意看了一眼观音,倒也没有摆脸色,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谢娘娘惦记。”

    睿绎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子虞微微不安,有心开解,又找不到好的说辞。

    知怡已经神魂失守,挣扎着跪直身体,哀声哭泣,“娘娘,是我错了,求娘娘责罚。”砰砰砰地叩头,不过片刻,额头已经一片红紫。

    皇帝对此感到满意,中秋宫宴也变得非常热闹。

    “我曾经以为,”睿绎失望地说,“她是我母亲留下的人,会对我忠心耿耿。”

    夜风吹散了她的鬃发,他温柔地替她捋到耳后,“去你的宫里吧。”

    子虞抬头仰望远处宫殿的一角,漆黑浓紫的天唯有月光银亮。屋宇梁脊上覆着薄薄一层雪,在如水的月光下透着青白,素练一般。她从裘衣里伸出手,虚抓了一下,寒冷的晚风从指缝中穿过,她不禁低头轻叹。

    子虞含笑饮酒,对她的祝词不置可否。

    她拢了拢衣襟,将这片刻的哀伤偷偷藏了起来,重新带上一丝微笑。

    那是郇国公的蒋祟义的六女,蒋玉菁。

    “有一场好戏请殿下来观赏,可无论演得好还是演砸了,殿下都不可出声。”子虞笑着同他说。

    不过一会儿,皇帝赐宴,众人各居其位,皇后坐在皇帝的身旁,面含笑容却甚少开口。子虞至今还记得皇后在宴席上即兴赋诗、言辞敏捷的才情。皇帝仿佛一无所觉,神情与往常一般。

    子虞转头向屏风后望了一眼,睿绎的半张侧脸,线条生硬,唇抿成一条线,面色冷峻。她不禁叹了口气,看着知怡狼狈的模样,生出怜悯,冷淡地笑了一下,“责罚什么,说到底不过一碗茶,回去吧。”

    交泰宫骤然式微,后宫中一时有些萧条。

    宫女一脸仓皇地领着人走回来,待看清对方,子虞惊讶不已,“殿下怎么这样打扮?”

    宫人们摆出漆画屏风,睿绎就坐在后面。

    没有赞誉,就是不满意。子虞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殷美人直乐,“瞧娘娘说的。”心中却对兄长以后升迁有了计较。她眼睛向四周瞅了一圈,又说道:“听说娘娘宫里的梅花开了,我那后苑虽然小,也移了一抹,时间还比娘娘的长,偏偏不开花,唉!”

    “妾明白了。”

    这—面并不愉快。窦衍武将出身,见到睿绎病恹恹的样子,深为女儿的未来担优。

    子虞召官伶作陪,弹奏了一会儿琵琶。女官趁她们讨论技巧的空隙提醒道:“娘娘,别误了暖冬宴的时辰。”子虞转头眺望交泰宫的方向,雪后天晴的宫殿尤其开阔明亮,“又是一年了。”

    殷美人点头,旁边有个低品级的妃嫔机巧地插嘴道:“有娘娘这样玲珑的心思,步寿官的花木有福了,怪不得都长得那么好。”

    睿绎穿的并不是宦官的衣服,只是一件灰色的圆领袍杉。不仔细看,便容易混淆过去。他泰然自若地笑道:“娘娘今日好兴致。”

    子虞道:“你就是知怡?听说含元宫由你打理得很好?”

    白天天气晴好,晚间夜色如墨,银盘似的月亮高挂其中,宁静而孤独。远远看去,月光镀得砖瓦生辉,粼粼如龙鳞。楼阁高殿上灯火通明,琼楼玉宇一般,好似传说中的瑶台。

    “娘娘,”睿绎黯然道,“为什么你能把背叛说得如此轻松?”

    “是私心,”子虞拍拍他的肩膀,“太子,晋王恨不能将我除之后快,我总不能连你也得罪了吧?”说罢,她就生出悔意,拿起案几上的浓茶,皱眉喝了半杯。

    子虞柔声说:“她是你身边最亲信的人,她不想失去这个地位。”

    “知事难,知人更难,”子虞道,“尤其是宫中的人,要想了解他们,就不能相信他们的言辞,因为他们的言辞,即使是刀剑上也含着蜜糖,你要看他们周围的事,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宫中的风向多变,子虞无暇顾及,近来操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皇帝赐给罗云翦一座府宅,位于庆城东北龙首原上,临近皇城,高墙深院,气象森严,素来就是世家贵族的居地。只因为久无人居住,多处都需要修葺。虽然有皇帝厚赐,子虞担心哥哥没有家底,支持偌大一个家会捉襟见肘,于是将往常皇子馈赠的金银拿出,又被罗云翦婉拒,“娘娘在宫中慎行谨步才有今日,岂能留下这样的话柄。”

    子虞在胡床上坐了没有多久,秀蝉就引着一个穿浅绿衣裙的宫女进殿来。

    子虞哂道:“这么说来,宫人那些穿凿附会的言论,并非空穴来风了?”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冬雪到来,簌簌地落了两天,宫中荡涤一清。

    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子虞从不把话说满,缓缓一笑道:“再看看吧。”

    婚事是她帮睿绎从皇帝那里求来,若是得个凄凉的结局,不知会落下什么样的埋怨宫人很快打听到来前因后果。

    子虞浅笑道:“抬起头,我不喜欢和看不到表情的人说话。”

    他的气息渐渐粗喘,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她长发的手也慢慢伸入她的衣襟。

    子虞好气又好笑,“明天该罚你的内侍,没有拦着你纵酒。”

    知怡愣了一霎,猛地仰头,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哆嗦道:“可……可是殿下的身边一直是我打理的,开府之后,身边若是没有用惯的人……”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她眸含秋水,柔欲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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