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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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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呢,我吃你这一套。”

    终于走进了约定的这间顶级商务会所。

    “没关系,”唐心扯了扯嘴角,丝毫不以为意,连表情都没有,“我做惯了坏人,多一次少一次都没关系。”

    她“唔……”了一句,像是痛苦。痛的事被他咬住他分明是真正用了力存心要她疼,苦的是在他这样高手的调情下她分明已感觉到体内的快|感渐渐有苏醒的欲望。

    古往今来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身为男人想要动心去了解一个女人心头的结,还不如直接动手去解她裤头的结来得实际。

    会议尚未结束,唐信找了个借口,退出了会议室,毫无表情,连眼角眉梢都挂满了风霜般的冷意。

    感情本身即是拿不起放不下的,怎么会好容易做到仅此而已?

    唐涉深眼神玩味,只是笑,“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今天这么有兴致,来公司等我怎么也不上来?”

    唐涉深从来不会不冷静。

    程倚庭如浴冰海,从头到脚,彻底僵住。

    “‘贤承’那件新闻案,我放弃了,”她静静地道,一点挣扎都没有,“唐涉深��不是,我应该称你一声唐总才对。以后不会了,我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

    什么疼她就该动心忍性、什么要做一个惜花之人,这些年来,为了一个程倚庭,唐涉深算是把单身时最不屑去做的那一类事统统做尽了,往往程倚庭说一句“你怎么这样,算了吧”,他就真的什么都算来!

    唐涉深已经全无和这个女人去谈的耐性。

    我们唐先生理直气壮,:“我最近才让SEC最近的综合净利润率高达35%,我哪里笨了?”

    最私密的情事。

    眼前男子,全然是一个强硬、不容拒绝的唐涉深,他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仰起头,完全没有了平日地耐性,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不忘告诉她一句,“那很好,我也不想和你谈。”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有过这样的笑容。

    叹了口气,把鱼背上最嫩的肉夹进餐碟,程倚庭低头,一根鱼刺一根鱼刺到替他挑,“你这样不行,连鱼都不会吃。你小时候没听老人家讲吗,多吃鱼会变聪明。”

    “我不信你没有感觉,”他反复惹她,惹她的情,撩她的心,“你是我教的,一步一步把你教会,怎么可能没感觉。”

    唐涉深对待一个女人不留情起来,会像在复仇,不是深仇大恨,却一触即爆发,剧烈如玉石俱焚。

    程倚庭把鱼肉一块一块夹给他,“你这样子,别人会以为我们感情很好。”

    “让她查吧,”他抚了抚额,表情悠长,“她要查我,我奉陪就是。”

    “该说的,刚才我都说过了,怎么想,是你的事,”男人抬手抽了一口烟,像是已无欲求,“伐谋、伐交、伐兵。攻城,都说这四者有上次之分,但我不是,那、哪一种有用,我就用哪一种。所以在我的观念里,没有可以做不可以做的事,只有做了之后有没有用这一考虑。”

    每每回想起唐信说这段话时有怎样漠然地表情,程倚庭都会心里抽痛,连头也狠狠痛起来。

    他并不急于辩解,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唇角一勾,“是我的话,想搞垮一个界外的东西,先考虑利用的,是它的竞争对手。渔翁得利,岂不是更快。”

    程倚庭这一晚是在SEC最高执行人办公室隔间的私人休息室里度过的。

    卫朝枫这下清醒了,“哟,你真狠心啊。”一方面对程倚庭呵护备至说什么‘做你想做的事我支持你’,一方面却对之痛下杀手,典型的唐涉深作风。

    ……混蛋,谁要跟你说这个了!说这个谁都比不过你好吗!

    办公室里的唐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想写这篇新闻的人亏得是程倚庭,要是换了别人,唐涉深哪里还会有这种兴致陪着玩,只怕早就不动声色下了杀手。

    唐涉深不愧是唐涉深。

    程倚庭靠着墙壁,单手扶着头,连看也不想去看他,“我不想和你谈,我……”

    一件男士大衣披在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带来专属唐涉深地质感。没等她说话,他已经顺手环住了她的肩膀,带着她往SEC总部的方向走,“晚上我还有一个会要开,你等我的话会很久。”

    冷风过境,程倚庭低下头,下午与唐信间发生地对话不住在脑中循环播放。

    唐涉深大笑,“好吧,你赢了。”

    程倚庭楞了一下,唐涉深说这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分明给人一种寻常聊天的错觉,仿佛他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然而程倚庭会懂,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说得,全是他有能力去做的事,那些听上去十分骇人、恐怖、令人生畏以至于让人以为只是玩笑的事,唐涉深做得出来。就好比之前程倚庭曾不止一次见过的场景那样,有多少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女人、年轻人、中年人,都在这个男人面前做出过屈膝求饶的姿态。卑微的语调让她明白,这个男人手中握着的是什么。她看得不忍心,在私人时间与他相处时忍不住低声问一句何必呢,何必要这样赶尽杀绝,他听她问出这些话,顿时就笑了,仿佛当她时未曾长大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脸之笑答一句:“寻常做事而已,哪来这么多理由。”

    他以为这些年来的相处,总会让她对待婚姻的态度变得庄重些,他甚至不期望她会把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他只希望她能足够尊重他对她的这一场付出。

    “你是例外。”

    不必吃惊。

    电话那头的卫朝枫简直有挂电话的冲动。

    唐涉深并不好骗,笑容莫测,“美人计呀。”

    “等一下,”唐涉深倒也爽快,开门见山,“帮我一个忙。对某些人施点压力,让程倚庭的新闻公司撤销这件调查。”

    那一秒,程倚庭定定的望着这个男人,望着他的侧脸,不知是为即将而来的疯狂而害怕多一点,还是为竟然能看到这么一个不冷静的唐涉深而惊讶多一点。

    唐信微微一笑,明白眼前这个女孩早已聪明地猜到了真相却不愿面对。

    她用来抗拒他的手被他一把按死再墙上。

    唐涉深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不好了?”

    他妈的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忍那么久妄图去对一个女人讲道理。

    这是一家近些天来她和他常来的湘菜馆,本以为以唐涉深“喝碗小米粥都要控制好温度才喝得下去”的少爷本性,对这一类大众话的菜品一定吃一顿就腻,谁知这家伙挺长情,连吃了两个星期依然兴致勃勃待它如初恋。

    她从他手里拿过外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最上方黑体字分明印着“赴英申请”四个字。

    “啊。”

    等唐涉深。

    “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唇间就被覆上了一道湿热的触感。

    她坏心地顶他一句,“哎,这么小气,你真不像老板。”

    没办法,她是一个从小到大习惯去照顾别人的人,遇到唐涉深这种没脸没皮随时可以放下身段向夫人撒娇的男人,程倚庭还真拿他没办法。

    “站在我地立场客观地讲一句,这件事早已不是简单地‘贤承’和媒体之间的战争了,而是唐涉深对你地‘容’和‘忍’究竟可以道怎样一个地步。我这么说,不是要故意伤你自尊,也不是偏私为唐涉深讲话,我事对你讲一个事实。你再查下去,无非是借着唐涉深地手伤他这个人。到时候,唐涉深的处境会一发不可收拾,董事会不会放过他,股东会更不会放过他。”

    本就不是善于在公众场合作出此等亲密动作的人,程倚庭当即后悔,一句“不吃算了”刚想说出口,却被他快了一步,抓住她的手。

    程倚庭:“……”

    唐涉深笑笑,看似不正经实则自有情意载里面。

    看完杂志,唐涉深随手丢在办公桌边,“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现世报啊,单身时不懂珍惜单身的好处,急吼吼地要结婚!好了,现在结了婚,唐涉深终于沦落到要对一个女人掏心挖肺的地步。

    所以,我们唐同学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你是在同情我?”

    行政小姐笑容可掬地点头:“好的,主编,我知道了。”

    唐涉深理喝了口水,问的随意:“那一家杂志?”

    程倚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一味低头看着因冰冷而发硬的地面,好像地上忽然开出一朵花似的,她怎么也没有抬头,“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

    手指一个用力,哗啦一声,他毫无顾忌地脱去她的大衣,拉开她后背的拉链,黑色连衣裙应声而落,程倚庭眼睁睁地看着它滑落脚边,更眼睁睁地看着他分开了她的腿,屈膝顶入她腿间。

    他的舌尖从她口中退出来,一路向下。程倚庭被他强迫着仰着头,修长白皙的颈项暴露在他眼前,嫩色肌肤一览无余,唐涉深的眼神一瞬变深,一口咬上去,大动脉的位置,硬生生逼出她一声呻|吟。

    这下子,程倚庭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去理他了,“我不想因为我的报道让你的公司垮了,我是看上你的钱了,可以了吧。”

    “我现在也不笨啊。”

    她不说话。事实上,他说得对。

    “程倚庭,你我做事的标准线不同,所以我从不要求你能明白我做的事,你要写、请便,不妨告诉你,即使被公布于天下,我也有办法摆平,”他静静地说,心里自知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过,“但你还是比我狠一点,你可以把公事和感情混为一谈,你用我对你的感情来逼我,这一点,你做得到,我做不到。”

    对这种前一秒豺狼后一秒白兔的男人,程倚庭完全没想法。

    “……”

    程倚庭听了,也静了。

    说完,唐信忍不住给出评价,“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委下,柔弱处上,卫朝枫的心急实在不可小觑。‘鬼城’留不住这位太子爷,是绝对的损失。”

    程倚庭是聪明人,明白当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转移他地注意力。她伸手,把一块鱼肉夹至他嘴边,“吃不吃?”

    就在她抬手捂住眼睛的刹那,唐涉深忽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心寒,还有一阵剧烈的心伤,最后有的,是一阵更多的心痛。

    程倚庭扶了扶额,“你什么意思?”

    程倚庭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修长身影,干干净净,清冷而疏离,他就那么简单地站在那里,看你一眼,就自有一股冷色调意味散出来,不易亲近、神秘莫测。

    她没有抬头,他只看得见她的头顶,有些许冷空气凝固在发梢的白雾,令他晓得她今晚在这一小小立足之地已占了足够久。

    深冬正好凉意浓。

    带着唐家人一贯的那种压力感,他在她面前站定,保留一定距离,唐信一贯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也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然后他对她伸手,静静地开了口:“我想,我大概可以代表‘贤承’资方。程小姐,幸会。”

    他一下一下地对她动,一字一字地对她说,够情欲,也够清醒,这是一件复杂的事,旁人做不来,也学不来,只有这个男人做得到,所以他是唐涉深。

    她看着他,静静地告诉他一件事,一件足以令他震动的事,“我刚才说,我申请了去伦敦的资格,是假的……申请书在我的口袋里,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勇气把它拿给公司。”

    当唐涉深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时,办公室里正在等他回来开会的人齐刷刷地被吓了一跳。唐信依然淡淡漠漠,只挑眉看了看被重重踢开的门,好像在沉思这门再被唐涉深再踢几次怕是也就可以报销了。付骏一见时老板回来了,十分欣慰,一句“深少您的会议五分钟后开始”就要说除了,然而下一秒当程倚庭的身影被唐涉深紧紧地拽进办公室时,付骏已快说出口的话紧急刹车,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转而发出了一声“呃……”

    他没有办法。

    他意见很大!

    他讥诮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用力一扯,扯掉了她的胸衣,那是她最贴身的衣物,其下所覆盖的肌肤,才真是,干净如雪。

    他没有再说下去。

    受不了啊。一个男人,一个坐拥可观资本被誉为“SEC灵魂”的男人,竟然大咧咧地在向她发嗲。

    愿意为一个人去做一件苦差事,这是程倚庭傻地地方,却也是程倚庭了不起的地方。

    可是他忘记了,感情中的“仅此而已”,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程倚庭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却让他分明觉得,她何止是在说几句话,她分明是在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程倚庭的脸色变了变。

    所以他忍够了,也不想再忍了,谈什么谈,做!

    卑微如她,实在无力担当起唐涉深的身边人。

    程倚庭脸一沉,“不吃拉倒,你喝茶去吧,不给你弄了。”

    程倚庭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脸皮薄的人,说到底,就是死要面子,长久地习惯了呗唐涉深追着捧在手心里,说心里没有一点骄纵感那肯定是假的,今天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已是程倚庭的极限了。一想到他那个反应,程倚庭立刻后悔了:这种男人,欠虐,活该!

    “我听得见,”男人笑眯眯地,说出口的话十足欠揍,“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

    程倚庭没有抬眼看他,呵了呵手,好让自己地双手不要发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星期地飞机,我回去伦敦。……短时间里,不会回来来。”

    即使被逼上绝路手握一副烂牌仍然有勇气冷静下来想办法打出一张Top Ace的人才是唐涉深。

    这位程倚庭小姐告白起来,害羞起来,才当真是,春色拢面不由人。

    “不必这么看着我,如果连这点都猜不到,‘贤承’最大资方的位子,我就可以让位了,”他冷冷地道,“我可以猜到他去找过你,你就该明白,他对你说过什么,你心里在想什么,统统瞒不过我。”

    说完,他便俯下身,埋首在她胸前,一口咬住了她最敏感的部位。

    程倚庭心里一动: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一边,程倚庭一听他居然是这个反应,气得脸都白了。

    程倚庭忽然睁大了眼,“你……”

    说完这句,他几乎是有点自嘲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他一口咬掉她夹来的鱼肉,有滋有味,像是尝到了世上最美的美味,还不忘对她得寸进尺说“继续弄啊”。

    欺花胜雪。

    因他不给你任何选择。

    “我知道,”唐信的语气淡淡的,似乎除了唐涉深之外,旁的别的都和他无关,“再放任他这样下去,唐涉深迟早会出事。”

    程倚庭:“……”

    “抱我去洗澡,”这是她想到的的最好的补偿方式,“我要你亲自动手帮我洗,你这个娇滴滴的深少,从此以后也要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女孩子了哦。”

    “可是、可是这不是小事……”

    然而现在,程倚庭是怎样。

    同志们,不要笑他。

    爱一个人实在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

    两个人都静了静,唐涉深把她的手我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揉了揉,每当他自认为伤害到她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歉时,他就会这么做。每当他这样做时,程倚庭就好像看见一个小男孩犯了错不知该如何道歉,只能大着胆子拉拉大人的衣角这样的场景,程倚庭是懂他的,每当这时都会有些不忍,终于放软了声音,对他道,“把我的外衣拿过来。”

    她化了淡妆,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邀请卡,邀请方一栏哈桑清清楚楚地写着“贤承”资方四个字,程倚庭深吸一口气,心知接下来会面对一场事关近日新闻界最大争议的事件真相。“贤承”的神秘性,在资本界堪称第一,所以这一次她的受邀,一旦将来曝光,已经足够引起业界的震动。程倚庭心知,与人以对谈的方式来抗衡,过程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或许她会成,或许她会失败,但唯一她无愧的,就是胸前的这张记者证。

    这是一张被人揉过的纸,即使现在铺平了,上头褶皱的印记也依然深邃,看得出来,揉它的人是用了力气的,即使她不说,它也能替她说出她曾经矛盾无比的心情。

    这样一个程倚庭,无非只会让唐涉深更欲罢不能。

    是不是?

    程倚庭:“……”

    “不是,是我的意思,不许对他讲。”

    程倚庭的脸不争气地渐渐红起来。

    这一晚,程倚庭和眼前这个叫唐涉深的人聊着可聊可不聊的事,说得可笑可不笑的玩笑,调这可深可不深的情。他与她临窗而坐,冬日天色晚,偶尔她一抬眼,看着窗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过的寂寥色,才晓得当下因他而有的这一方温暖是何其珍贵。

    “什么事?”唐涉深放下茶杯,“能让我们程倚庭小姐紧张,好大的面子。”想想她都从来没有紧张过他,他还真是失败呢……

    相比办公室外的轻松调侃,办公室内的两个人,显然是剑拔弩张。

    那一天来得很快。

    夜色中,唐涉深眼神幽暗如深潭。

    “我愿意,怎么样?”

    几乎是在当事人的意料之中,以程倚庭步步紧逼的执着,以唐涉深只守不攻的退让政策,接到‘贤承’其他资方要求召开弹劾会议是早晚的事。

    俯下身,笑意盈盈,“看上我的钱了?”

    “她要查我,我绝不干涉;我应对的方式,她也不必知晓。各位其志而已,没有什么严重的。”

    “深少这句话,似乎要打个折扣来听呐。”一个稍稍年长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鹰眼似的眼睛直盯唐涉深,“深少掌控着‘贤承’最大资方的位子,但这一次紧咬我们不放的记者,听说亦是深少身边的人。所以‘贤承’受损,最大得力者,还是那位深少身边的程小姐,关于这一点,深少您的态度,我们都很顾虑呐。”

    “其实我觉得,他们这样反而比较好。两个人一直耗着,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才比较伤感情,”付骏呵呵一笑,“总监,这次你又当坏人了。”

    唐涉深艳艳一笑。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我不要,”程倚庭十二万分的抗拒,“你的地方,我不去了。”

    唐涉深简直感动极了,“正合我意啊,你早点能这样多好。”

    卫朝枫磨了磨牙,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半夜三更接这种神经病的电话!

    唐涉深脸色变。

    “那我不吃了。”唐涉深好整以暇,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丝毫脸红羞愧,“不喜欢吃鱼,烦。”

    众人皆默。

    卫朝枫恨铁不成钢,哼哼了两句,“小心温柔乡变成英雄冢。”

    他不响,也不说话,冲着大鱼头撇了撇嘴,再直勾勾地抬眼看她一眼,然后继续冲着大鱼头撇撇嘴。

    付骏心中一凛,几乎控制不住音量,“什么?!……这是深、深少的意思?!”

    唐信沉默。

    “你放手,”她对他斥,“唐涉深!”

    本来她就没指望以唐涉深淡淡漠漠的少爷性子可以热烈奔放地回应什么“老婆我爱你”之类的,可是他也不要这样皱眉怀疑她吧!

    我们程同学扶额,“想吃鱼自己夹,没长手?”

    “对,我是在玩你!”

    男女情事的神秘性,古往今来。

    唐涉深完全不以为意,倒像是兴致来了,“恩,这样,不如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验证一下我说的话?”

    程倚庭闭目望天,一片黑。

    她秀气的下颚忽然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他一个用力,强迫她抬了头。四目相对,程倚庭分明看清了他眼中的幽暗,她知道,那是唐涉深薄怒的征兆。

    那一刻程倚庭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对待他所掌控的正事究竟已经到了一个怎样心狠的地步。人间游戏场,既无规则,那就休怪我任意玩。一念是生,一念是死,反正短短数十载,花无百日好,何不放纵过?唐涉深为人,就是这么简单。因为简单,所以更狠。

    然而她却连解释的必要都不觉得有必要有。

    男人随手翻看,给出评价,“文如其人,够犀利。”

    “‘贤承’时唐涉深一手掌控地秘密公司,目标很简单,就是资本市场。”他一点都不瞒她,似乎也毫不畏惧她把秘密曝光,“其实仔细想想,你就应该发现,以你在新闻界地人脉和资源,要想查到‘贤承’不想让外人知道地秘密,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显然地,唐涉深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收回了环在她肩上的手。一瞬间,令程倚庭感到了冷,肩头如雪。

    一旁摄影组林主任憨厚地笑道,“看来程倚庭近日去与‘贤承’资方会面,是落下风啊。”

    他忽然拦腰抱起她,就在程倚庭忽然变色的震惊中,他已经一步跨进了SEC总部大楼,罔顾四周人群惊讶、好奇、兴奋、震撼的表情,他直直走向专属电梯,“啪”地按下第45层键,SEC最高执行人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程倚庭醒来时,夜已深。

    就这样看见了早已在会议室内等待他的人。

    她扶了扶额头,记起了傍晚和唐涉深剑拔弩张的谈话过程。记忆的最后,定格在了唐涉深在办公室肆无忌惮对她欺负了一次之后退出来一手抱起她走向隔间的休息室,她喘着气惊慌未定地问他“你还想要干什么”时,他忍着被欲望灼疼的理智几乎是恶狠狠地回了一句:“你说我想干什么!”

    唐涉深的眼神中分明已有了血光,一种乍看之下是凶光,细看才会知是心血喷薄的情意,“程倚庭,我没见过比你更善变的女人。”

    她忘记了。

    主编挺有兴致,“程倚庭请假早退?”这家伙工作起来像不要命似的,要她休息比要她加班难多了,没想到倔强如程倚庭也会有早退的一天。主编心情不错,护犊心切,收下请假条,只对前来处理的行政人员道:“程倚庭就算了,不用载早退单上记上去了。她的主动加班次数比主动早退次数多得多,纵容一下也不过分。”

    要不然你以为,以唐涉深冷冷漠漠的本性,为何单单会对程倚庭这个人情有独钟?

    他的手心久紧紧覆在她手上。

    程倚庭撑起左手坐起来,一低头就看见了胸前点点红痕已如血滴般盛开了一片艳,放浪得不像话,程倚庭断然没有唐涉深那种“夫妻间用谈的不如用做的”这样的低俗觉悟,“蹭”地一下全然涨红了脸色。

    她清楚地记得,唐信是用怎样坦白的口吻对她告知,足以令市场震动地秘密。

    程倚庭自问很少有耐心全无的时候,除了这一次。

    无论事前日里地欣喜、甜蜜、娇嗔、抑或是现在地彷徨、震惊、愤怒,程倚庭都原因先做那个“去等”的人。等人是一件苦差事,然而她不等上这一遭,哪里会有勇气去像不久之后再见他时他回事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能够直接命令我的上峰,你认为还会有谁呢?”

    林主任憨憨地笑,意味却极深,“知进退,才是上策。霍总监才是,不露真身啊。”

    程倚庭吓一跳,抬眼看去,才看见窗台边站着的那个人,正是今晚的始作俑者。

    老婆都忽然说要跑路了她居然还能以为他没意见?!

    “昨晚让卫朝枫去阻止这篇新闻发出来,还是晚了一步,”他笑,“程倚庭记者果然不愧是令人头痛的角色,速度快,够难缠。”

    然而很快的,唐涉深究发现不得不纠正他犯下的一个错误:程倚庭确有这个能力,令本就该严重处理的事情变得愈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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