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1）

    等将沈渔安置在了自己家里，再掉头下楼去买药的时候，他淋在密织的雨雾之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趴伏在他后背，那异常柔软又异常陌生的触觉。有一瞬她的微微潮润的头发垂落下来，擦着他的耳郭，那突如其来的痒，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

    九月开学以后，院内办一台晚会，沈渔宿舍合力要出个cosplay的节目。当然，葛瑶牵头的，其他室友都是被她胁迫的受害者。

    他受不住沈渔的念叨，最终还是上了楼，如她吩咐的，在她衣柜的抽屉里，找见她的内衣内裤，花花绿绿的一堆，没敢细看，随便抓了一件。

    陆明潼回屋，打了会儿游戏，有人来敲门。

    他懵了下，赶紧去扶, 沈渔却将他狠狠一推，自个双手撑住了地面慢慢地爬起来，在地上坐下，低头查看。

    下午四点，外头闷热得很，空气也似被热化了似的扭扭曲曲，他蹬着车，后座载着沈渔。

    陆明潼躺在沙发上玩掌机，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不止一人，简直像是来了一支骑兵队。

    等消毒完，又擦过药水，她手里那盒冰淇淋去了半，她看他一眼，他眉上蓄了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便将小木勺递给他，“你要不要吃？”

    葛瑶笑说：“你家里有电脑是吗？能不能借用一下？我们排节目的BGM下错了，得重新下一个。”

    她委屈神色：“痛都不行哦。”

    他去许萼华的卧室里拿出两瓶指甲油给了沈渔，自己回房间找一身干净衣服准备洗澡。

    那时她刚刚高考结束, 为不甚理想的高考成绩伤心不到三天即满血复活，用各种各样活动将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李宽：“啊？”

    尤其李宽天天在他跟前聊那个父亲故交的女儿, 姐姐长姐姐短的，陆明潼只想说, 你快闭嘴吧, 你和你那个不堪入目的小黄|片，可把老子害惨了。

    陆明潼给游戏存个档，摘了耳机，起身打开门，看见沈渔身后跟着五个女生，正浩浩荡荡地经过了他家门口，再爬上楼去。

    赶在彻底淋湿前，自行车有惊无险抵达楼下。

    他蹲在她跟前，有些不知所措——她半干不干的一头中长发，还顺着发梢向下滴水，整张脸皱成一团，面颊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旁人的围观让她窘迫，还是因为疼得厉害。

    陆明潼将门打开些，请她进来。

    “我都还没开始。”

    “沈渔也参加？”

    游泳馆离家三十分钟，快到清水街时，那粘稠闷热的天气，化作阵雨落了下来。

    背上来的那一段路，很多知觉都是模糊的，因为多半精力都用来给自己打气。逞强放的话，要不能执行到底，他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陆明潼没答他，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冰水，搁在葛瑶手边。

    他们来是骑的自行车，沈渔膝盖成这样了，返程自然没法再骑。

    这个猜想，让他觉得很有意味。

    沈渔洗完澡，拆了膝盖缠的保鲜膜，给吹风机接上电源，站在浴室门口吹头发。

    沈渔扶着栏杆走了两步，牵住膝盖粘连的创口，不由呼痛。

    “……”

    “……啊？”李宽没反应过来，“看什么演出？”他看陆明潼爱答不理的，又说，“不说清楚，我就告发你。”

    然后让李宽游戏暂停下，电脑借人用一用。

    “你干啥去？”

    “你帮我请个假。”

    没一会儿，葛瑶下好了歌，摇摇手机对陆明潼说句“谢谢”。

    他停好了自行车，走过去要背她，她投来不甚确定的目光，“……你背得动？”

    去浴室冲个凉，换身衣服出来，沈渔也晾干了指甲。

    葛瑶用数据将手机连上电脑，开音乐软件找歌。

    陆明潼点头。

    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每当听见她似乎因为疼而“嘶”出一声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车蹬得更快些。

    回到家中，沈渔大小姐已将自己伺候得好好的：翘腿躺着他家的沙发，看着他家的电视，还吃着他家搁在冰箱里的和路雪。

    他捎带潮湿气息进了屋，鞋子让雨水漫灌已经湿透，就脱在了门口，赤脚走进屋里。他没来得及冲个澡换身衣服，浑身滴水地走过去，帮她消毒。

    因为她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跟陆明潼碰过面。

    出来时，沈渔已经打开了甲油瓶子，捏着小刷子，凑拢了去涂大脚趾。

    从以前她抢他零食的烦，和他抢电视遥控器的烦，霸占了他书桌看漫画的烦，同许萼华絮絮闲聊的烦，总时不时逗他的烦，早上去教室门口送落下的牛奶给他并监督他必须喝掉的烦，坚持拿尺子量他睫毛有多长的烦，和他比身高的烦……升级成了，只要一看见她，他就觉得烦，并且下意识的抗拒和她待在一个空间。

    葛瑶大大方方地给了。

    李宽凑到陆明潼身旁，悄声问：“这谁？”

    陆明潼去卧室找一件外套披上，“看演出。”

    他从来就是个很有好胜心的人，考试要考第一，游戏机的纪录要刷到第一，现在喜欢一个人，也要挑一个第一难追的。

    她将双腿都搭在茶几上，别过头闭上眼，叫他擦药的时候动作轻点儿。

    嗡嗡热风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声音，他看着静音以后的滑稽画面，始终没转过头去看她，叫她把吹风开小一档。

    可是, 即便不与她碰面，也能在自家门里听见门外“哒哒哒”上楼的脚步声, 楼上椅子腿在地板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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