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1）

板上的拖动声, 深夜马桶的抽水声……

    她去他家厨房找到保鲜膜，将两个膝盖缠得滴水不漏，再借用他家浴室洗澡。

    陆明潼将葛瑶送至门口，忽然问她：“能要你一个手机号码么？”

    这些细节, 反而叫他加倍在意。

    有眉目的, 大抵要将时间倒回到许家和沈家闹翻之前, 沈渔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

    李宽也听见了，“陆明潼，外面什么声音？”

    十五岁那年始, 和沈渔在水果摊会面之后，晚上所做的那个窥探到内心潜意识的春梦, 让陆明潼吃尽苦头。

    “哦……是么？”她眼睛张开一条缝，望了望，“那你倒是快点啊，一气呵成好不好。”

    那之后，陆明潼很长时间都躲着沈渔。

    这天下午，李宽在陆明潼这儿玩到了五点，自觉地退出游戏，喊陆明潼一块儿吃晚饭，然后去学校上晚自习。

    “那我就告诉你妈，你天天在我这儿打游戏。”

    陆明潼：“我不去了。”

    “不要。”他站起身，要去洗澡，她又喊住他。

    那应当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挑战了，背背停停，等终于到了六楼，直从脚底升起一阵虚脱之感。

    那天是周六，李宽照例在陆明潼家打游戏。

    他踏板踩到底，接连险险经过了巷子里的几处坑洼，拧把手转弯时差点撞上撑伞出去买菜的大妈，讨得一阵咒骂。

    她是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男女大防，且，十四岁的小男生，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可防的？

    离开游泳区，准备去浴室洗澡换衣时，沈渔脚上那双人字拖打了滑，直接往前一扑摔个四仰八叉。

    “明天晚上院里有个晚会，我们出个cosplay表演。”

    有天他跟沈渔一起出去游泳。

    “我膝盖伤了哎！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你妈妈，有指甲油么？”

    两下刷下去，成形一个酒红色的甲面，衬得脚背愈发的白。

    他以为是沈渔，没作他想，打开门却发现不是，一个一头长卷发的女生，似是很久以前在派出所里见过的，但他想不起名字了。

    陆明潼他们学校，周末周休，但周日晚上要统一上晚自习，这安排是为了防止大家周末玩散了心，周一没法立刻进入状态。

    葛瑶看一眼，说声谢谢，“不用不用，我下完了马上就走。”

    他一把按住，沉着脸叫她：“别动！”

    李宽这时候没在副本里面，正跟他那个小姐姐看风景呢，打字说明了一下，把位子让出来，还顺带的将桌面上的垃圾扫进了垃圾桶里。

    过分在意，才觉得她过分的具有存在感。

    李宽怎么能够忍受兄弟一个人出去浪却不带上自己，“那我也去。我打电话跟老师说，陆明潼同学发烧了正在打吊针，我在医院陪着。老师肯定答应，说不定还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他得意自己这请假理由逻辑缜密，看向陆明潼，一脸的“求表扬”。

    “楼上邻居的同学。”

    对沈渔而言，将陆明潼从她恨意的范畴划出去以后，生活并没有产生多大变化。

    “轻和快又不矛盾！”

    “参加呀。”

    “……”陆明潼蹲下身系鞋带，“随你。”

    门掩上，李宽继续打游戏，陆明潼抱着掌机，却一时没动。

    他开始从头回溯，具体是在哪个时间点, 对沈渔生出了异样心思。

    他盯着看了会儿，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这样看她很是不妥，自己都不清楚的哪里不妥。

    她穿一件裙式的泳装，两个膝盖在水泥地面上挫擦得表皮翻起，鲜血渗出，她伸手要去碰创面的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捉住了她的手，“别碰！”

    “到底要轻还是快？”他手掌底下便是她的脚踝，踝骨分明而突出，脚背白皙，有晒出来的凉鞋印。

    沈渔略停了一下脚步，站在上方楼梯上，向他瞥了一眼。没什么意味的，单纯听见开门声后的条件反射。

    “你们排什么节目？”

    拿棉球蘸了碘伏刚贴上去，她就惊呼一声要抽回腿。

    导致她都怀疑，陆明潼是不是已经搬走了。

    “楼上邻居，就那个……上回你追出去的那个人？”李宽还记得上次饭吃到一半陆明潼跑人的事。

    陆明潼抗拒了一段时间，就躺平认命了，并正式走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后来，那个梦告诉他，那升格后的“烦”的本质是“在意”。

    他抽出纸巾擦拭沙发上让她身体拓印出来的水渍时，她突然在浴室里喊道：“陆明潼！我内衣掉地上打湿了，你上楼帮我找一件干净的！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

    沈渔没去洗澡换衣，身上仍然穿着那身黑色波点的游泳衣，只在背上披了一套柠檬黄色的半透明防晒外套。

    她的存在就是烦人本身。

    葛瑶徘徊在玄关，找拖鞋的模样，陆明潼说：“直接进来吧。”

    女生主动做自我介绍：“我叫葛瑶，沈渔室友。我俩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吗？”

    知道他家有电脑的，肯定是沈渔。她自己不好意思来借用，所以打发了葛瑶来？

    那天以后，陆明潼觉得沈渔在她心目中的“烦人”程度又升级了。

    他一时十分窘迫，“你自己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