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泪是最亮的晨曦

    宁静的深夜，没有人能够安心地入睡。

    “可是……”尉晨舒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想找到一个最合理的理由离开这里，“那个……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闵会娴接过尉东澄手上的衣服，其实，那一刻她心里真的有一股莫名的感动，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她转身默默地说了一句：“尉东澄……对不起……”

    “尉晨舒！你到底在干什么？”老师严厉地看着尉晨舒。

    难道……是被绑架了吗？

    “嗯！好的！”

    “小偷！送到警察局去！”一个围观的好事者说。

    闵会娴的心里又蹦出了一个疑问，可是她没发现自己有仇人啊，是不是搞错了？闵会娴侥幸地认为，她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见到抓她来的人，可是，这种概率应该小得不能再小，如果对方是个讲理的人，就会把事情弄清楚再抓她过来，现在说什么自己不是你想抓的人，听起来就像是冷笑话，说不定对方会杀人灭口……想到这里，闵会娴的心里一阵恐惧，尽管她已经不记得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样，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大小姐的生活，她多少也有点娇贵起来，看到自己身处于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也会感到恐惧。

    可是，尉东澄是那么的不解风情，读不懂她心里的那些痴情，也没有兴趣去读懂，在她眼中那些美好的幼时回忆，对于尉东澄来说，什么都不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地准备进房间，这时，管家从楼下快步跑上了楼，兴奋地说：“少爷！打通了！电话打通了！”

    “是……”尉晨舒正准备关机的时候，那让人不愉快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可是……

    尉东澄不好拒绝警察的意思，只能重新启动刚熄灭的引擎，往前面的停车场开去，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闵会娴已经不见了。

    尉东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母亲一看到他进门，就命令管家将尉东澄带到书房来。

    闵会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还能嗅到衣服上的清香。

    “啊……是你……”尉东澄无精打采地说，这段时间为了打听闵会娴的下落，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闵会娴犹豫了一下，还是挽住了尉东澄的手臂，两个人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宝丽刚好敲了敲门，正准备将闵会娴的晚餐拿进来。打开门之后，看到尉东澄和闵会娴都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好奇地问：“少爷，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回家？哪个家？”

    “啊，肚子好饿啊……”闵会娴扯开话题，摸着肚子，“我们去哪里吃饭呢？”

    “啊……是，所以晚餐就不在医院吃了，我准备带会娴出去吃点好吃的。”

    不行，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闵会娴为自己鼓气，艰难地睁开眼睛，可是，周围黑漆漆的，她根本无法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那我们走吧！”尉东澄站起来，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向闵会娴伸出手，绅士地说，“小姐，请！”

    ——有人来了！

    “去远点接电话！别影响大家考试！”老师走到教室门口，提醒道。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她不是仅仅饰演着用人的角色，而是站在与他平等的位置，她也绝不会让步。

    如果，是他带着闵会娴出去，万一她又逃跑怎么办呢？为此，尉东澄心里矛盾得要命。

    “哎？真不看了吗？”

    尉晨舒嬉笑地把宋一程拉进来，挽着他的手臂，说：“不行吗？一程哥……真的忙到没有连陪我看一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

    宝丽的目光紧盯着尉东澄，她多希望是管家搞错了，可是，下一秒如果上帝没能给她希望的话，那么，公布的就是另一个极端的绝望。

    “这位小姐，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伊崇贤抱怨道：“谁让你那天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的路，问了多少的路人，可是，每次一开口就连医院的名字，还有那房子所在的地址都说不上来，根本没有人能够为她指引道路。

    “这个恐怕不行吧……夫人吩咐过，会娴小姐不能随意离开医院的范围。”

    ——最不愿意的就是被冠名，什么叫做照顾会娴的宝丽！为什么不是你从小就认识的宝丽！

    “没……”

    不管是闵会娴的母亲，还是尉东澄，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为闵会娴的遭遇感到心痛，可是，收不到一点消息的他们，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警察局通知。

    车子此时刚好路经闹市区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尉东澄及时踩下了刹车，才没有闯红灯。闵会娴的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一个大排档，周围的人潮不断穿行，如果想逃走的话，这里应该是不错的地点。

    “那你打听到了吗？”

    “啊！水！”闵会娴在心里惊喜地叫道，她挪动着身子，向水源靠近，然后弯下腰，嘴巴尽可能的向瓶口靠近。

    闵会娴点了点头。

    两个人之间仅剩下了叹息。在某一瞬间女人差点激动地说出真相——闵会娴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感性，她转过身，紧闭的双唇微微发颤，目光中闪烁着动情的泪光，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闵会娴会安全。

    “哎？怎么了？”闵会娴回过头，看着尉东澄，生怕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她有什么资格那么称呼自己呢。她不过是他们家的用人，是用薪水就可以打发的，可有可无的人，也许，只有她才有如此有空闲来记忆这些对别人而言，毫无意义的，或者是，应该的事。

    尉晨舒愤愤地想，胆子那么小的她可受不了等一下还有什么刺|激的画面，倏地站起来，想要赶快离开这儿。

    没有钱，馒头就等于幻想。

    “喂！你神经病啊！是不是打错了！干吗说话那么没有礼貌啊！我有名字，不叫喂！”

    “你说的很急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宋一程站在播映厅门口。

    住院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闵会娴觉得自己就是从一个监狱到达了另一个监狱，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只有尉东澄来的时候，他才有能耐将那些人赶出病房。

    宝丽拼命地往闵会娴的碗里夹菜，叫她多吃点，闵会娴不停地吃，吃得肚子撑得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之后，宝丽带着她去了一间旅馆，说现在那里住一晚，可是，第二天闵会娴醒来的时候，连宝丽的人影都没有看到，她以为宝丽出去了，在房间里待着不敢离开半步，可是，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旅馆的服务员来收拾房间，告诉闵会娴这个房间的账已经结清了，如果她想继续住下去的话，应该续交房费，可是闵会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被旅馆的人赶了出来。

    “好！就这么决定！”尉晨舒给自己加油鼓气，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声音，这句话在这个时候从嘴巴里冒出来，真叫周围听到的人都无法理解，大家把目光刷刷地落在尉晨舒这个发声源上，就连宋一程……也是！

    宋一程还是不放心，说：“那万一有人来了呢？”

    “哗啦”一声，像是碰倒了什么玻璃樽。

    “但是，那可能不太卫生吧！这个东西，小时候妈妈就不让我们吃，后来，出国了，就更没有理由碰到这些大排档了。”

    “好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吧！”老师说道，又对尉晨舒补充了一句，“考试时间，先将手机关了吧！”

    尉东澄一直吩咐管家每天都拨打她的手机，他想如果闵会娴开机的话，他们就马上能够取得联系，不管她那天是故意逃走的，还是被人绑架的，能够联系上，就能解决问题了。

    “什么事呢？”

    “那个，一程哥是谁？”伊崇贤困惑地问。

    “老师！这是一个……”尉晨舒还没有说完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一定是有人打错了，老师就根本不听解释的提高声音，说：“出去！还不给我快点出去！”

    尉晨舒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变得坐立不安，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了，竟然那么冲动就听了大家的怂恿。如果被拒绝的话，一定很丢脸，以后见面也会很尴尬，不是吗？

    闵会娴生怕宝丽跟去的话，她就没有逃脱的机会了，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是尉东澄和宝丽都没有想到，他们都吃惊地看着闵会娴，可这两个人的吃惊完全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尉东澄吃惊之外，还有一点点的兴奋，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闵会娴身上下的工夫果然没有白费，而宝丽的话，她的吃惊完全是因为无法接受尉东澄和闵会娴两个人已经亲密到约会。

    尉晨舒被电影画面中的画面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个……那个……”缓过气来，解释说，“这电影不是我选的啦！要是我选的话，怎么都不会看这种恐怖电影啦！吓死我了！”尉晨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定心养气。

    “接着看，前面的情节我推出来讲给你听。”宋一程温柔地说。他总是那么好，对谁都那么好，虽然尉晨舒最喜欢的就是宋一程这一点，但最生气的也是这一点。这样的话，就一点都看不出自己在宋一程的心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了，不是吗？

    但是，一想到这个，尉晨舒就很困扰，恐怖片怎么叫人表白哦……那群笨蛋，回去一定让他们好看！尉晨舒恨得牙痒痒，电影情节一点都没有看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乱窜，根本就不给一点喘气的空间，考虑到等会儿要向宋一程表白，她的脸就红得跟红富士似的。

    尉晨舒想起了今天放学之前，活动课上，死党们的鼓励，或许也可以叫怂恿。

    “那我先去找位置咯！你先停好车！”

    “喂！我说你！”老师的火气来了，但还是尽可能地压住说话的口吻，对着尉晨舒说，“你好像有什么急事，出去接完电话，处理完问题再回来，OK？”

    闵会娴觉得全身酸痛得无法动弹，她必须要让自己动一下，她努力伸直了蜷缩着的双腿。

    “决定什么了？”宋一程好奇地问。

    两个人摸着黑寻找位置，尉晨舒没有耐心去找电影票上写着的座位号，拉着宋一程在播映厅正中央最好的位置坐下。宋一程看了看手上的票根，说：“我们的位置好像不在这里。”

    “我不会让你们吃得那么开心的！”宝丽的双手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切进了掌中，在他们离开之后，她也紧跟着离开了病房。她狠狠地带上房门，可怜的门板随之晃了一下。

    “我真是要疯了！你怎么会那么草率！就因为会娴她只是一个外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将她的安全放在心上！是这样吗！”

    “呃……好吧！谢谢你了！那我们放学时间见？”

    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将要奔赴无人管束的自由，根本不是像现在一样的险境。但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闵会娴想自己需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不然她一定会饿死的，从那天被绑架到今天，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现在又渴又饿，。

    但是，手机刚拿出来，被馒头店的店主夺去：“既然这样，那就跟我走吧！我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我再给你一些吃的！”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让你带会娴出去的！你看现在……你打算怎样收场？那么多天了，连人影都还找不到！”母亲严厉地看着尉东澄，可他的脸上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他并不认为闵会娴是自己逃跑的，他是担心闵会娴被坏人带走了，这样的话，她的安全根本无法保障。

    死党们也都鼓励尉晨舒向宋一程表白，所以今天，她才擅作主张跑到宋一程的学校门口兜他，想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在电影情节推向高潮的时候，向宋一程表白。

    “嗯！”宝丽毫不隐瞒，勇敢地承认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一程哥不是应该安抚我吗？那些偶像剧里都是那样演的呀，一程哥怎么能那么不解风情哦……尉晨舒苦恼地想着，余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宋一程的侧脸。各种复杂的心情都堵在她的胸口，说不出个所以然。

    很快，倒地的玻璃樽中的水流了出来，弄湿了闵会娴的裤脚。

    “晨舒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呀？”宋一程笑着说。

    正是因为宝丽毫不迟疑的回答，才让闵会娴大吃一惊，她睁大眼睛看着宝丽：“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当然！”

    “会娴……刚刚在医院说的话……是真心的吗？”能让花|花|公|子尉东澄如此害羞地问出这句话的人，恐怕闵会娴是第一个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如果闵会娴愿意，其实她可以将这个手机卖掉，换点钱来买吃的，可是，这是尉东澄唯一一样留给她的东西，她不想就这样将他卖掉。

    “呵呵，你该早点说，我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

    “打通了！”尉东澄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和几秒钟之前的他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

    “宝丽！为什么我在这里！这……这是你干的吗？”

    “小姐，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不是想逃出那里吗？”

    “啊……没有！怎么可能！”好几个人看了几眼他们，尉晨舒压低声音，提醒道，“一程哥，我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去吃饭吧！”

    突然间，有一阵铃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烦躁不安，四周寻找着那讨人厌的发声源。

    而此时，在城市某条街道的深处，一个黑暗潮湿的黑屋子里，少女的身体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她感觉头好沉，几乎抬不起来，也睁不开眼睛，双手双脚都被人困住，就连她的嘴巴还被人用布堵住，连求救声都没办法发出来。

    可是，一看到闵会娴失落的样子，尉东澄又不忍心总将她困在医院里，虽然他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将闵会娴送回家去先调理好之后，回来帮忙她找母亲，但是，母亲没有多加表态，只是说闵会娴现在这样的情况，必须治愈好了，她才有脸将闵会娴安全地送回家，所以，在此期间，她的安全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是好吃的地方，虽然有点远，但是那里的料理可是很棒的哦！”

    没等宝丽说完，一直沉默着的闵会娴将尉东澄的手挽得更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更近，她插|进话，反复思量之后，战战兢兢地说：“我想和尉东澄一起……用餐。”

    闵会娴听到警察局几个字，拼命地摇着头，说：“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将我送我警察局去！”

    等到尉东澄转过身迎上宝丽的目光时，她紧张地加上了“少爷”两个字。

    活动课上，三五成群的女生不爱运动，坐在角落里聊天，相互交流喜欢的偶像、衣服，或者饰物，今天不知道是谁引出了关于爱恋的话题，大家伙相互追问，问题到了尉晨舒那里，她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宋一程。

    “就是在汇贤高中的门口，不是吗？哎，你不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那天你说要帮我找会娴的啊！你忘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夫人应该是想关心一下少爷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吧……”

    “可是，我现在就很饿呢！”闵会娴说，“不如我们去吃那个吧！”

    尉晨舒委屈地拿着那该死的手机，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闵会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车窗外一片刚刚飘落的枯叶，心里一阵微凉，自从上次尉东澄跟她提起过父亲之后，她最近做梦常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梦境里向她招手，可每当她想跑过去仔细看看他的模样时，梦就醒了。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当她想找母亲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宋一程笑着拉住她的手臂，说：“晨舒，你该不会是怕吧？这可是你请我看电影哦！”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闵会娴不敢去想今天的晚餐会是什么，可是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开始叫，闻到路边的一家馒头店飘散出来的香味，闵会娴趴在天桥的栏杆那儿往下看，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上帝依然没有眷顾她，给她变出几块钱来，口袋里只有一个没有办法使用的手机。

    “没有啦！”尉晨舒朝着宋一程吐了吐舌头，露出苦闷的神色，惋惜地说，“唉，可惜已经开演了呢！”

    “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我不！我不！”宝丽的眼中写满了不满。

    闵会娴没有回答，目光无神地落在窗外，喃喃地说：“我能不能不待在这里……我想回家……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了……”

    可是，宝丽的心依然纠结着，她真想这个时候就向尉东澄表明心迹，可是，她知道就算是以后要变成恋人的人，如果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两个人之间的兴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此慢慢失去兴趣。

    一道光照进了黑漆漆的电影院播映厅。

    “嗯！像上次一样，汇贤高中门口！”

    “晨舒，好像是你的哎！”坐在尉晨舒身边的女生，轻轻地推了推同样在四周环顾的尉晨舒。

    眼泪不知不觉地弄湿了她的眼眶，她将脸埋在臂弯中，滚烫的泪水渗进了她的衣袖。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尉东澄的外套还穿在她身上。

    “是我的吗？”尉晨舒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找到手机，又干净拿出抽屉里的书包，翻找手机，按了挂机键，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说，“对不起啊……我忘了它……”

    很多次交了男朋友，等到两个人要单独约会的时候，尉晨舒就开始害怕，甚至是恐惧，仿佛和任何人待在一起都没有安全感，当然，除了宋一程之外。只有和他在一起，似乎做什么都觉得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发自心底的，尉晨舒很明白。

    “呵呵，没事情吧！”

    “呵呵，好吧，我们去吃饭吧！”说罢，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电影院。自己的表白都搞不定，哪里还顾得上答应别人的事情呢，这个时候，尉晨舒似乎已经将伊崇贤拜托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里明白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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