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愿你决定

    手，还是被亦寒握着。

    杨筱光叉腰：“林暖暖，你们家汪亦寒又欺负我这个姐姐。啊！我不活了！”作势扑倒在暖暖的肩头。

    “呀！”赶紧用毛巾遮起来，嗔怒地仰头看着亦寒说：“你往哪里看啊！”

    侧头，看亦寒正好走过来，望着她说：“没有什么？”

    到家，林沐风又出差开学术研讨会去了，给两个孩子留了买好的食物和已经做好的饭菜。

    暖暖被逗乐：“这是哪出？星月童话？”

    一个人。

    杨筱光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得空跟老友相聚，这次又带小道消息来。

    杨筱光带暖暖钻进人群，早有人撑开了布帘，等着偶像的驾到。

    暖暖的心，“咯噔”一下，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过好多遍，先前她知道不是亦寒说出来的，而此时此刻，偏偏从亦寒的嘴里说出了这句话。

    暖暖作势要捏她的脸：“你这小蹄子不是要减肥吗？还敢吃蹄膀。还有，不准胡说八道。”

    或许真的会在亦寒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全盘地呼之欲出。这绵延十数年的细水长流的青梅竹马的感情在分离的岁月里慢慢转变，慢慢沉淀，又慢慢浮现，转变到暖暖再也避无可避，甚至是满心荡漾着期待。

    暖暖体味这句话，细细想着，说：“你说得很对。”心里还想着要说其他的话，但那句“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努力了很久的人一败涂地”一下子抵住了所有隔靴搔痒的安慰。她想路晓或许要的也不是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便也噤口，看到亦寒正买好东西走过来。

    路晓继续说：“我原本以为汪亦寒要暗恋到底了。”脸上是带着笑的，好像一切的情愫都已经过去了。

    被杨筱光用胳膊捅捅肩：“其实你们老早就开始了，到现在才挑明，真让我捏把汗。想当年我说你们是小两口还被你骂。看到现今这情形，当年真是冤枉我了。”

    亦寒伸手理着她的发，丝丝缕缕，凌乱在肩上颈后。

    暖暖心底累积的隐讳的委屈一点点换成怒气爆发出来。

    暖暖说：“爸爸说不想你找个洋妞做女朋友呢！”

    半晌，亦寒说：“暖暖，你想好了没有？我等了你很久了。”

    她抬起头，迎面而来的阳光，被树荫挡成一束一束的，洒在自己的头上身上，还有一束刺到眼睛里，没有回避的阴影。

    她是哑巴，吃了黄连，吞落在肚，不能吐出来。

    暖暖听着路晓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两人还是喜欢并肩走在林荫街上，以前总是隔着自行车，现在她靠在他的身边，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暖暖只眼神飘忽没有焦距地注视前方，声音淡入周围冷冷的空气中。

    暖暖的双手，轻轻扣住亦寒的腰，隔着一层薄衫的皮肤相触，跟很久以前的感觉渐渐不同起来。

    “上次挤掉鞋子，这次挤掉雨伞。你这个追星族做的真是够地道了。”

    路晓有些涩涩地笑：“你好。”似乎想问什么，又似乎如梗在喉，并不能说出什么来。

    走出那栋居民楼，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斜斜挂上了天，家家户户灯火辉煌，传出饭菜香，惹得人饥肠辘辘。

    缓缓抬头，看着暖暖的眼色有些深沉。

    路晓看着这眼前的两个人，心底有种酸，慢慢冒上心头。原来他们的世界中，本来就没有任何人能插足进去。不是没有努力，而是发觉一切都是无用功之后，也索然放弃了。

    那什么？成年人了，或许思考的角度真的比较不一样了。

    杨筱光赶紧用手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和那个世纪之交的干涩的初吻不同，这次，渐渐潮热的感觉涌上心头脑门。这吻也从开始青涩的试探渐渐转为深入相触。

    从来没有这么亲近，去学习探触对方的身体，这样的亲近到整个人都要开始虚软。

    路晓有些疑惑，又有些恍然大悟似地看着挽住暖暖腰的亦寒，一边说：“才一年多好不好！说得好像历经坎坷岁月似的。”

    亦寒忽然俯下身子，他的唇带着湿润的热度，辗转在她的唇上。

    阳光飞舞在他的发际，她的眉尖，一束一束的，都是灿烂的光辉，连空气都是幸福的。

    暖暖的话回荡在路晓的耳中。

    “哦——”又是故意拖长的声音，调皮地眨起眼睛，“好歹我也算半个媒人，你们摆喜酒那天要给我十八只蹄膀。”

    杨筱光找到伞，抬头看见亦寒又是那副熟悉的欲笑不笑的脸。

    好像一切等待太久而顺理成章起来。

    “当然去。”暖暖当然也爽快地回答。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她在任性，在折磨着这身边两个最亲的人。可这些日子来，她的辗转难眠，信念崩溃又有谁能了解？

    亦寒说过在那个暑假会回来，这让她开始有无尽的期待还有惶惑。

    这个夏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也结束了很多往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在那年夏天，那个炎热的季节里，亦寒从美国回来，她的心从那个季节开始大热起来。

    一转头，看见身后的雨伞下，亦寒正望着他。

    灯光笼在他的周身，淡淡蕴开去，他的眼睛带着笑，也带着思念。看到她出现在视野里，嘴角一勾，那梦里出现多少次的笑容近在眼前。

    路晓叹口气，说：“林暖暖，其实你骨子里是骄傲的，从小被两个男人宠大，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其实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努力了很久的人一败涂地。”

    暖暖抿嘴，不好回答。

    前方有人说张国荣已经坐车走了，于是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杨筱光手里的伞被挤落，亦寒赶紧上来替她们撑伞，自己的身子倒是大半露在了外边，被雨水打湿。

    “给你伞。”暖暖把伞递给亦寒，自己钻进杨筱光的伞里。看着亦寒一手撑伞，一手推着车往高楼后面的居民区跑去，找地方停车。

    暖暖也踮起脚，伸长脖子看。

    “你们谈恋爱吧！”

    亦寒也笑：“你们先去，我去找地方停车。”

    这个女孩，骨子里也骄傲。

    “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的？”杨筱光问。

    亦寒已经推着自行车跑来她身边，那原本隔着高山隔着海洋的声音终于近在耳边。

    杨筱光倒是佯装一本正经道：“那个，好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嘛！要用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待事物。”

    暖暖懵地脸红起来。

    “今时今日，你跟我说这样的话？”路晓霍然站起来，“林暖暖，你把你们十五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到底放哪了？”继而又苦笑：“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欢呼到顶点，有人带头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曾经在八万人体育场的热情演唱会中，由张国荣唱出来，下头的八万人众集体唱和。这一次，由热情的歌影迷们唱出来，向张国荣致意。他自己微微一愣，有些感动的神色，但已经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催着进去了，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爱着他的热情的人们。

    没有人能懂她的委屈，没有人。

    “好了。”暖暖擦好，亦寒还是略略低头，呼吸慢慢有些沉重起来，喷在她的脸颊旁边，有些燥热。

    那天之后，暖暖和亦寒的相处好像又多了一层亲密似的。他与她并肩走着，他的手会搭在她的腰上，也会多些捏捏她的脖颈的小动作。一起逛淮海路的时候，看上去，真是货真价实的一对情侣。

    还是板寸头，还是蓝白格子相间的短袖衬衫，还是宽宽的牛仔裤和跑鞋。

    亦寒慢慢放开暖暖，抓过暖暖手上的毛巾，有些懊恼：“我去洗澡了。”说着便冲去卫生间，转瞬传来放水的声音。

    “我们只有过去，没有将来！”

    “我相信爸爸能醒过来，不会抛下我们。”暖暖放下手里的牛奶。

    张国荣正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大厦门廊的中央，向着对他热情欢呼的歌影迷们致意。

    “没什么！”她也对他笑。

    暖暖站起身一路奔跑去女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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