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宫闱深深

;   这一番折腾，回到寝殿里天色蒙蒙快要亮了。

    淳于天目算了算，道：“皇上的病情并无大碍，只是身体里沾染了晦气，所以才迟迟不好。”

    她上前躬身施礼，勉勉强强道：“阿九知错，求嫂嫂宽恕。”

    宫卿退去了身后的宫人，这才嗔道：“谁让你说我有孕的。”

    “具体是什么病女儿也不知道，不过看情形不像是大病，只是整日无精打采的。”

    明羽看了看独孤后的脸色，见她点了点头，便悄声出去。

    慕沉泓单膝跪在床前，道：“父皇不必担忧，只管安心调养身体，儿臣定会勤勉谨慎，有难以抉择之事便来请父皇决断。”

    “总之，这是桩喜事，母亲你安心养着身体，给我添个弟弟。”

    淳于天目告退之后，阿九便立刻道：“母后，想让宫中有喜事还不容易，现成便有一件。”

    慕沉泓一路将美人抱入后殿，连人带被子一起放在池边的贵妃榻上。

    宫夫人一见他便没好气道：“我就知道卿儿嫁到宫里没好日子过。”

    “当日她说白马发狂，她欲跳马逃生却被马镫卡住不能脱身，暗示是宫卿陷害她。儿臣便着意去调查了马厩的匠人，那马镫没有任何问题，儿臣便觉得蹊跷，便叫来薛林甫问及她脚踝上的伤口，并非是马镫夹伤，而是刀伤。依儿臣看，她想必是借此来诬陷宫卿陷害她。”

    “你，”宫卿咬着唇，又羞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十日，总该差不多了吧。”

    “只当殿下我卷着一床被子被太子妃娘娘从凤仪殿撵了出来。”

    她嘶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扯出来，嗔道：“疼呢。”

    宫夫人见到女儿这样，也有点发愁，不过女儿已经愁成这样，她是万万不能雪上加霜，只能宽慰道：“没事，你尽快怀上就是了。他年轻身体好，让你怀孕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宫卿一见他的眼神不妙，也顾不上羞赧，径直先下了浴池，一入热水，便忍不住低声吟了一声，那身下红肿之处沾了热水，更加的胀了。

    “如何化解呢？”

    独孤后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便道：“如此说来，那就乔万方吧。”

    宫夫人望天叹了口气：“他倒是高兴，可是，我的腰怎么办，你知不知道，生一个孩子这腰便要足足粗上一两寸啊。”

    阿九嘟着嘴横了一眼宫卿，嘟囔道：“去了她又不在。”

    “母后可有人选？”

    宣文帝这一病，慕沉泓便忙碌起来，政事皆由他来处理，千头万绪，每日都忙到深夜。

    独孤后蹙了蹙眉，不置可否。

    “此话怎讲？”

    宫夫人：“你去叫他回来。”

    “方才皇后叫太医来诊脉，你老婆肚子有没有你难道不知道？”

    “另选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选的出来，再由礼部操持婚礼，总要得耗费一段时日，母后要照顾父皇，儿臣也忙于政事，无暇与此，既然选良娣是为给父皇冲喜，眼下倒是有一桩喜事。”

    “云卉和云叶，去找件外氅来，送小姐去御书房，顺便给殿下送点宵夜去。”

    两人正说着，云叶进来禀报，说是太医院来了人，要给太子妃娘娘诊脉。

    宫卿眼波氤氲，低声道：“你别碰我，让我养几日。”

    “多谢母亲。”

    “卿卿到底是什么做的，好香好软好|嫩，”他嗅着她的味道，贪恋地亲着，啃着她的脖颈，香肩，还有胸上，“真是爱不够。”他衔住她的耳垂，哑声道：“好卿卿，再给我一次。”

    “是，父皇安心养着。”

    宫卿一听便急了，这一诊脉岂不是真相大白。

    宫卿从坤和宫请安回来，云卉禀告说宫夫人进宫看望向太妃，等会儿便来东宫。宫卿一听大喜，心知母亲是听说自己解了禁足，进宫来看望自己了。

    独孤后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说那乔万方？”

    既然儿媳都点头同意了，那么儿子就更应该没有问题，独孤后问道：“那太子意下如何？”

    宫卿随着明羽到了坤和宫，刚好慕沉泓也从勤政殿赶来，两人一起进去给独孤后见了礼。

    宫卿道：“母亲你先去睡吧。”

    这时，账外有人道：“微臣李可简参见娘娘。”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幸好不是薛林甫，宫卿柔声道：“免礼，赐座。”

    独孤后一听大吃一惊。“当真？”

    方才那一次可是赶上以往的两三次，她半个月未经房事，私、处又紧窄如初，半晌都不适应，偏生他馋了许久，这一次时间又长，力道又重，连着换了数个姿势，实打实地将那铜镜后的几种招式全用全了，折腾的她欲仙、欲死，最后不得不让他卷在被子里抱过来，实在是连迈腿的力气都没了。

    他这一瞧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弄得重了。

    慕沉泓替她答道：“儿臣也是刚刚知道。”

    碰见宫卿，她比平素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一副冷面孔，却再不敢将那高傲不屑的眼神去睥睨宫卿。

    坐在肩舆上，头顶上星光隐隐，一路的宫灯点缀着暗夜的皇宫，深夜里有一种孤寂而迷离的美丽。

    阿九见独孤后在考虑，便又道：“母后，那乔万方知书达理又机敏勇决，端庄大方。宫卿看上去娇滴滴的一副狐媚子样，没半点子太子妃的气势，更没有皇家的气派。”

    “九日！”

    宫夫人点头：“你快去吧。”

    慕沉泓扭头对宫卿微微一笑：“宫卿她有喜了。”

    宫卿一听“喜事”两字，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婚事，不是慕沉泓便是阿九。而若是阿九的婚事，也断断轮不到叫自己前来问主意，所以这桩喜事，必定是关于东宫。

    “别，疼。”

    “嗯，怎么说好呢，”宫夫人破天荒地委婉起来，唇角噙着笑，好似在考虑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思及此便对他露出一个赞许温柔的笑靥。

    宫卿嫣然一笑：“母后说的极是。乔小姐美貌贤良，儿臣没有异议，一切全凭母后做主。”说着，手上使劲一拧。慕沉泓嘴角一抽，小丫头，真舍得下狠手啊。

    这般冰清玉洁完美无暇的身体，那肌肤如珠粉一般在烛光水雾中更添丽色艳光，让人刚刚吃饱便又觉得饥肠辘辘。

    樱桃小口将将嗯了一声，就被他含住了，恶狠狠地几乎将她的唇瓣都吞了进去。

    她不喜欢儿媳，但不妨碍喜欢孙子。而且宣文帝子嗣单薄，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宫卿有喜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宫夫人也不说话，径直到了床边，放下丝帐，低声道：“你别怕，有我。”

    “日日都有”几个字一说完，她自己先羞臊的脸都烫了。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议。”独孤后开门见山，将淳于天目的意思告知了两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所以娘一早就不想让你嫁到宫里来。”说到这儿，宫夫人气道：“要不是那小子施了这么多的手段，可是别想娶到你。”宫夫人颜控归颜控，一直对慕沉泓的太子身份耿耿于怀。

    “你去吧。”

    慕沉泓笑吟吟地将她往怀里一搂，道：“卿卿放心，为夫一定会努力。”

    慕沉泓心里一荡，这世上，再无人能比她笑得更美。

    宫卿急道：“我是不愿意，可是有孕的事怎能乱说，这可是瞒不住的事情。”

    宫卿便把方才椒房殿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回来的一路思来想去，也不得不说，以当时的情景，他说她有孕实在是一招不得已的高招。不然，独孤后非要□来一个良娣，两人都无法拒绝，否则便是不孝的大罪。

    得知自己怀孕，一开始宫夫人几天都愁得吃不消饭，真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人，特别是自己的女儿女婿。这把年纪了又当娘，算是宫夫人人生中难得的一件窘事，不过对于生性剽悍的宫夫人来说，一想别人家的太太还有四十五生娃的，自己这岁数还不算是年轻的？如此一想，别扭了几天的宫夫人终于决定进宫来告诉女儿这件事，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别过几个月一见自己挺个大肚子，要吓昏过去。

    回到东宫，宫夫人一见女儿花容上笼了一丝愁绪，只道是又被独孤后刁难，便急急问：“怎么了？”

    “听婉玉那意思，好像是做了什么事，要让阿九不好过，我当时便劝了她不要乱来。但她是个固执乖张的性子，恐怕未必能听劝，所以我这心里不大踏实，过来给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如今阿九是你小姑，婉玉是你表姐，万一有什么事，可别把你牵连进去了，你可要多操着点心。”

    阿九一听不由气结。宫卿这句话明明白白就是要告诉她，以后也别惦记着再来害她，有慕沉泓在，她根本就动不了她一根毫毛。

    这时，宫夫人将手腕伸到了帐外，宫卿这才确认无疑，果然是母亲有孕了。当下心里又是惊诧又是欢喜，心里默念了无数个阿弥陀佛，真是上天保佑让母亲今日前来给自己解了围。

    “母亲请讲。”

    “什么喜事？”

    宫卿点头笑道：“母后，阿九是我妹妹，一家人自然要多担待。”宫卿从没指望过独孤后会向着自己，能让阿九前来认错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可想而知这也是慕沉泓努力的结果。

    宫卿冰雪聪明，见此也就不再问。心里真是有些奇怪，宣文帝一向身体甚好，前些日子秋猎还是英明神武的样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宫卿当即便觉得心跳加速。该来的终归来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打着为宣文帝冲喜的旗号，如此一来，即便慕沉泓不肯，也不能拒绝。

    慕沉泓道：“母后，乔万方此人工于心计，不可入选。”

    “是啊，给皇兄娶一位良娣，不就是一件喜事。”阿九得意地想，宫卿你不过是仗着皇兄现在喜欢你，等有人夺了你的宠爱，看你还嚣张什么。

    独孤后心知儿子新婚燕尔，对宫卿正在热头上，宫卿又是绝色之姿，心里必定是不大情愿，便扭头问宫卿：“太子妃可有异议？”

    眼看时辰渐晚，宫夫人是个急性子，便吩咐云卉去请殿下回来安歇。

    独孤后打着圆场：“阿九年幼，你多担待。”

    正想着，阿九来了。

    慕沉泓也是心里一沉。若是此刻对淳于天目的话提出质疑，便有质疑宫卿天命所归母仪天下的命格之嫌，对宫卿日后不利。若是拒绝独孤后的建议，不肯娶良娣，又有对宣文帝不孝之嫌。

    “七日，七日。”她软绵绵娇滴滴地求饶，“再不能少了，人家真的疼。”

    宫夫人窘笑：“不一小心，老蚌怀珠了。”

    他笑嘻嘻道：“你看那鸿雁，可是被我们冷落了许久。”

    阿九还没去到东宫，宫卿已经从东宫来到了椒房殿，先向独孤后行了礼，这才柔声问起宣文帝的病情。

    他深吸口气，此刻又后悔自己方才是吃的狠了，这一下又得馋上数日。

    服药之后，宣文帝将慕沉泓叫了进去，将处理政事的担子交给他。

    “亏你这性子想得开，嫁给谁都能过得好。”宫夫人低声道：“娘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只是，这肚子里空空如也，可如何是好？宫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原本是怕有孕，这会儿真是恨不得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其实半夜宣文帝尿血了。幸好，今早上看着气色好了许多，这会儿还沉沉睡着。

    正在这时，云叶在门外低声道：“娘娘，坤和宫来人了。”

    这边云叶和云卉已经准备好了外氅和宵夜，宫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宫卿只好去了。

    太子殿下露出一丝风雅迷人的笑：“他们都没瞧见。”

    “不必了母亲，等会儿他处理完政事，自然会回来。”

    宫卿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她，目色明莹澄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着，她扭头对慕沉泓嫣然一笑：“何况我也没出什么危险，你皇兄对我关怀备至，安排了暗卫一直护着我，即便那日我骑了沉雪也不会有事的，倒是可怜了乔小姐，替我担了这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