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鹿一声低吟,扑倒在地。紧接着第二只箭射中了那雄鹿的腹部。
许锦歌一听便粉面飞红,羞赧地低了头。
薛佳咬了咬唇,看来自己要先下手为强了,刚好趁着这几日,自己留在宫中,机会很多。
听他如此一说,宫卿转恼为喜,戳着他的胸笑道:“都是你惹的。若不是你盯着乔万方看,我也不会追过去。”
阿九朝着沈醉石的方向追去,许锦歌原本跟在慕沉泓的身后,但略一迟疑之后,调转马头,朝着睿王的方向而去。乔万方却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慕沉泓进了丛林。
宫夫人不仅不许自己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女婿身边也不行。
薛佳回眸,只见他笑吟吟道:“没事就过来,多看看书是最好不过,可别像阿九,不学无术。”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动听的声音。
这份体贴自然让宫卿十分高兴。
放眼丛林,秋野开阔。
慕沉泓进来,眸色微微一沉,便被溺了进去。
“夫君,今日牧场之上,薛佳曾摸了一下沉雪,沉雪打了个喷嚏,当时我并未在意,此时回想起来,极有可能是她的掌心里有药,让沉雪发狂。今日若不是乔万方身上带了一枚匕首将沉雪刺死,她定会送命。她一死,沉雪发狂的事,可就无人知晓,乔万方坠马而亡也就成了一桩意外。”
宫卿淡淡回道:“我的马让给了乔小姐。”
“这么快,拿来我看看。”慕沉泓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宫卿。
慕沉泓早已和她商议好,只让她观战,因为来了月信怕她不舒服。但是真的到了牧场,看着秋高气爽,风吹草低的牧场,那种驰骋的意愿便被勾了起来。
事已至此,宫卿若再是不发一言,便会显得理屈词穷。
很快,所有人都相继汇集于出口,独独缺了一个人,乔万方。
回眸一看,却见乔万方不知怎么从马上摔落下来。那马却没有停住的意思,从草丛上一跃而过,舍弃主人而去。
薛佳走进去,只见慕沉泓坐在灯下,双手交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跳跃的烛光,眉目疏朗清雅,犹如画中仙人。
回眸一看太子殿下,眸光悠远。
宣文帝也就装糊涂,好似压根忘了此事,笑呵呵道:“梓童你看,两人当真是般配的很。”
睿王当即跪下谢恩,竟是半分的犹豫也没有,仿佛就等着宣文帝开口。
“真没看啊。”
吩咐完毕,宫卿和慕沉泓先行回到了秋猎高台之下。
睿王猎物最多,宣文帝赏赐了其他武将之后,笑着问道:“想要什么赏赐,今个儿只管开口。”
“不可以吗?”薛佳俏皮地一挑眉梢,笑得十分清甜可爱,“我先走了,不打扰表哥。”说着,便抱着两本书离开了。
慕沉泓紧随在他身侧,其次便是武官将军们。
宫卿便是女人,也忍不住朝那玉峰上多看了两眼,心里暗道:好大。
她秋波一横:“当真?”
慕沉泓却也不说话,只笑了笑。
阿九嗯了一声。
薛佳给阿九斟了一杯茶水,笑道:“公主,她被禁足,太子身边岂不是没人侍候?”
此话一出,顿时身后响起一片赞好声,许锦歌俏脸红透,躲到了李力挽和张超夫人的身后。
过了片刻,几位宫女将乔万方抬了进来。她半躺在一张湘妃竹椅上,还好,身上是黑色骑装,此刻血污半干,看着远不如宫卿刚见时那么触目惊心。受伤的右脚上已经被缠了丝带,渗出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明显。
“阿佳。”慕沉泓笑着点了点头,“今日才借的书都看完了么?”
阿九笑道:“正是。母后最恨的就是毒妇,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箭如星,径直射向那雄鹿的头。
霍显立刻带着四位宿卫,重新进入牧场之中。
薛佳便催马到了阿九身边。
“乔小姐真是福大命大,幸亏带了一枚匕首防身,不然真的是死的冤枉。怪只怪乔小姐生的太过美貌,今日又不凑巧,和太子殿下跟的太近。”
谁知乔万方未语先泣,眼含珠泪,凄凄婉婉道:“求皇后娘娘给臣女做主。”
薛佳低声道:“无妨,乔万方出了意外,正好算到她的头上,是她嫉妒乔万方,所以设计让乔万方出了意外。”
“乔小姐别客气。”说着,伸手拍了一下马背,下身黑蛟便扬蹄而去。
慕沉泓蹙了蹙眉,对霍显道:“你带人去找找。”
“太子殿下,那白马乃是太子妃殿下的坐骑,定是千里挑一的温顺听话,为何会突然发狂?再者,那马镫,为何在关键时候卡住了臣女的脚踝,若不是臣女因为打猎而随身携带了一枚匕首,只怕今日就要丧命在马蹄之下。”
群臣喝彩。
她羞怯地看着慕沉泓,娇声道:“臣女惊了殿下,请殿下恕罪。”一起身,却突然柳眉一蹙,哎呀了一声。
慕沉泓和宫卿紧随其后。再其次便是阿九。
“多谢表哥。”薛佳轻移莲步,走到书架前,挑了两本,回眸一笑:“表哥我挑好了。”
说着,他亲切温柔地笑了笑,起身出了书房。
慕沉泓当即断然否认,心里喜道:就不要大意地吃醋吧。
阿九不耐地催了一句:“阿佳,走吧。”
等到鸣金之声响起,各自打猎的人便聚齐在出口处,宣文帝看着臣子们猎杀的猎物,甚是欢喜。秋猎让他找回数年前带着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感觉。
这种劲装远看雌雄莫辩,但那凸凹有致的身材却是性别立显,勾人视线。
阿九得意地斜睨了一眼宫卿。
宣文帝并没有觉出什么异样,只是以为出了场意外,便挥了挥手道:“让薛太医给她瞧瞧便是了。朕去湖边看看。”
走到门口,慕沉泓忽然叫住了她。
慕沉泓笑着伸出手,求之不得。
除了阿九,还有慕灵庄,薛佳,乔万方,许锦歌几位姑娘。
她心情十分激动,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老天帮她,从此之后便再也不会见到那张让她生厌痛恨的绝色面容。
慕沉泓当即道:“冤枉啊,我没看她。”
独孤后免了她的参拜,径直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宣文帝带着手下臣子,先行回去论功行赏。阿九和薛佳催马也跟着走了,出口处只留下慕沉泓和宫卿,以及岳磊等数名宿卫等着霍显。
慕沉泓道:“儿臣已经让人带出了牧场,派人看管着。”
“妾与殿下同乘一骑,殿下不会拒绝吧。”
宫卿心道:果然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看来,今日本该跌落马下不死即残的人应该是自己,可惜那乔万方伺机想要勾引慕沉泓,结果弄巧成拙,成了冤大头。
马背上放着一人,黑色骑装,橘色腰带,正是乔万方。
对这位侄儿,宣文帝心里颇为内疚,将宫卿许配给睿王是他亲口应允,结果又为了自己儿子,将这桩婚事取消了。这段时日,睿王在朝中格外的低调,好似被那桩婚事弄得有些颓败。
一行人渐渐朝着密林中奔驰而去,阿九万没想到,宫卿居然没有同行。
于是午后,她便去了慕沉泓的书房。深秋的阳光照着李万福昏昏欲睡的脸,薛佳笑盈盈问:“李公公,太子殿下在么?”
李万福一个激灵,立刻笑眯眯道:“殿下正在里面。”
“依微臣看,是乔小姐杀了马。”
也不知是不是宫卿的错觉,一开始诸位女子都是围在阿九身侧,渐渐马跑开了,那乔万方的一骑红驹四体如飞,越过了诸位女骑手,渐渐得靠近了宣文帝的队伍,而且,奔到了慕沉泓的身侧。
独孤后也觉得有点奇怪,便吩咐身后的明羽道:“你去看看她醒了没有,将她带过来问问。”
此话一说,顿时便有乔万方诬陷捏造之嫌疑。
宫卿仿佛没看见他,伸出纤纤玉指挑了一抹香扔进了香炉,又用银簪拨了拨红烛。
慕沉泓暖意融融地一笑:“怎么会呢,这段时间东宫都是烦心事,阿佳的笑靥无忧无虑,我看着心情也好。”
“儿臣恳请父皇母后彻查此事,那白马是太子殿下特意送给儿臣的礼物,居然有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起害人之心,可见幕后指使之人也不是寻常人。儿臣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居然想要陷害儿臣于死地,若不是乔小姐替儿臣承担了这份凶险,只怕此刻毙命的应该就是儿臣了。”
借书还书,薛佳只待上片刻功夫就走,并不打扰慕沉泓。隔几天她还会请教他几个问题,好似一位好学又好问的天真明净的少女。
乔万方当即哭道:“皇后娘娘,苍天可鉴,此事若是有半点虚假捏造,臣女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的确,宫卿所骑的这匹白马,正是慕沉泓精心挑选送与她的,性子温顺,模样又及其漂亮神骏,通体上下连一根杂色毛发都没有。宫卿一见便爱不释手,特意给它取个名字叫沉雪。刚好慕沉泓□所乘的一匹黑色骏马,一黑一白,甚是般配。
乔万方见到帝后,便勉强支起身子意欲行礼,状似十分痛苦。
宣文帝领着参加秋猎的武官将领整装待发,独孤后带着诸位命妇还有一众文臣登上了早已架好的高台上观战。
进了牧场的丛林之中,秋猎队伍便分散开来,大家各自去猎杀野物,一会儿鸣金之后,再在出口处汇合,自由行赏,猎物最多的,宣文帝有赏。
灯下美人如玉,却是一块冰玉。
独孤后沉郁的目光便投向了宫卿。
原本秋猎只有男人,后来阿九闹着也要参见,独孤后想着女儿独自一人混在男人中不大像话,便让武官的家眷们也来参与,如此一来,也就不显得阿九一人突兀。
阿九心里冷笑,如此说来,你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果然如母后所说,薛家的女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个个都削尖利了脑袋往上专营,你打着为我出谋划策的旗号,谋的还不是东宫的位置?哼,我偏不让你如意。
霍显将乔万方从马背上托了下来,平放在地上,这才将靴子里抽出一枚匕首呈了上来,道:“这是乔小姐手中拿下来的,她身上的血迹除了右脚的伤是自身的血外,其他的应该都是溅上去的马血。”
宣文帝按功行赏之后,群臣带着猎物去了h湖之边,准备野宴。高台上便剩下了帝后,慕沉泓,阿九等人。
她素颜出门,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盘,上面摆放着四块淡绿色的糕点,特意做成梅花的样子,清爽好看,如同雪中盛开了几朵绿梅。
这边,宣文帝带着秋猎队伍,举目遥看,随时准备出发。
号角声不绝,那边京畿大军构成的包围圈开始合围。
宣文帝一马当先,群臣拥在他的身侧。阿九紧随其后,带着一支娘子军。
这种人生的机遇,其实就是一步而已。
她一口气说完,众人如同跟着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惊险刺|激,听罢之后,才松了口气,放下悬着的心肺。
“万幸,乔小姐机智勇敢,躲过此祸。”宣文帝听了,大加赞赏。
慕沉泓一开始并未觉察出身后跟着乔万方,等他搭箭欲射杀一只野雉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娇呼。
“夫君我也想去。”宫卿小声道。
那几只鹿一见头鹿被射杀,立刻掉头就跑。宣文帝一声低喝,率先冲入林中。群臣紧随其后,这时,秋猎算是正式开始。
慕沉泓道:“不错。依儿臣看,此事并非针对的是乔小姐,而是太子妃。不过是机缘巧合,误伤了乔小姐。此事一定要彻查,找出凶手便要严惩不贷。”
独孤后又问宣文帝:“此刻若是找个大夫去瞧瞧,能否查出是怎么回事?”
薛佳笑了笑:“公主忘了么,薛林甫是我的亲戚。他有个侄儿,平素喜欢赌钱,虽不务正业,但出身杏林世家,也是很有几分天赋,对这些这些旁门左道最是精通。”
但就在她踏入牧场的那一刻,看着乔万方那英姿飒爽的背影时,突然有种倦怠之感。原本就和她竞争太子妃之位,结果双双落败,现在又要和她争东宫良娣之位,这种争抢是永无止境的,红颜易老,自己又有多少的勇气和斗志,去苦苦支撑一生呢。
“乔小姐,你那红驹性子太烈,不然骑这匹白马吧,沉雪性情温顺,绝不会将乔小姐摔下来。”
“听话,你身子不爽利,就看着好了,等会儿猎只小狐狸送你最合适。”
独孤后干笑着点头:“的确,睿王爷英武俊美,许小姐美丽聪慧,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九笑道:“原来如此。”
“这,恐怕有些难。”宣文帝沉吟了片刻,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让薛林甫去看看吧。”
晚饭之后,她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画黛眉,唇上点上桃红色的胭脂。
反正不管哪种理由,慕沉泓的沉默让宫卿心里有些不悦。
乔万方扭头一看,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驰到了眼前。马上佳人一身宝蓝色劲装,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漂亮至极。
镜子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明媚娇俏,上了妆容之后,少女的灵秀中又多了一抹妩媚色。她很满意自己的容貌,但是想了想,又将脂粉胭脂抹去。
薛佳爱惜地摸了摸沉雪。沉雪却不领情,扭头打了个喷嚏。
薛佳嫣然一笑:“上回那两个高丽女子,被她退了回来,可见是个善妒的悍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表哥选个良娣,让她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慕沉泓道:“乔小姐有何凭据么?”他最担心的一幕果然发生了,沉雪是宫卿让给乔万方的,此事宫卿脱不了干系。
“卿卿生了气?”
慕沉泓便问了一句:“乔小姐没事吧。”
而许锦歌更是惊喜交集,她原本就没打算前来参加秋猎,是薛佳盛情邀请,说独孤后有意将她纳为东宫良娣,让她今日好好把握机会。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寻到合适姻缘的许锦歌,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有些动心,所以也就盛装前来,希望能得到慕沉泓的青睐,或是独孤后的好感。
美人撇了撇樱桃小口:“看了我也不会吃醋。”
乔万方却梨花带雨一般地泣道:“臣女觉得这并非是意外,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女,求皇上娘娘给臣女做主。”
宫卿和慕沉泓等了许久,霍显终于带人从林中回来。
宫卿顿时有一种自己已经掉入了大坑的感觉。
“不是,我是来谢谢表哥的。”薛佳笑着走上前,“我亲手做了糕点给公主品尝,她说很难吃。我不信,请表哥尝尝,评评我的手艺,说句公道话。”
薛佳却按捺着心里的窃喜。如此正好,她就怕独孤后急着将她嫁给睿王。
霍显道:“回殿下、娘娘,微臣找到乔小姐时,娘娘所乘的那匹白马已死,乔小姐躺在马旁昏迷不醒,右脚被马镫环住了脚踝。”
薛佳深吸一口气,挂上在镜中早已演练数遍的天真烂漫笑容,轻盈地走进了书房。
当即,宣文帝便临时起了做媒的心思,笑吟吟道:“朕看睿王和许小姐倒是天生一对,不如就赏赐睿王一桩婚事如何?”
慕沉泓道:“父皇,儿臣想派人去查御马厩里的匠人,看那马镫是何人做了手脚。”
宫卿笑了笑:“母亲别急。”
独孤后问道:“那白马如今何在?”
宫卿唯有坦然相对,但心里也知晓今日这桩事情,不查出水落石出,自己是绝脱不了干系。
宣文帝听了之后不以为然,骑手落马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无碍,何况秋猎本是自愿,风险自担。独孤后也没有太过在意,但阿九立刻就道:“她骑术高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马受伤?”
这一笑,便让乔万方的脸颊红透了。他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宣文帝回身问道:“怎么了?”
回到宫里,阿九十分高兴,将功臣薛佳留在了宫里,打算一起看宫卿的下场。薛佳自然是求之不得,宫卿被禁足,正是一个接近慕沉泓的好机会。不过她觉得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对宫卿的马镫下手,为何乔万方会伤了脚踝呢?
不多时,林中响起声响,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是几只野鹿。为首的一只雄鹿高大矫捷,四蹄如飞。群臣静息,虽然却做出了搭弓射箭的架势,这秋猎的第一支箭只有宣文帝才可以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般俏生生甜丝丝的家常话,从这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无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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