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丑小鸭

惜。

    骆湛冷冰冰着一张祸害脸，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有什么不好的！”毕雨珊一边拖着侍者快步地走，一边得意地朝唐珞浅笑，“出了事儿我担着就是了。”

    然后她直回身，上下打量了唐染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

    按照唐家事先的安排，轿车是直接把唐染送去骆老爷子举办寿宴的私家庄园的。

    “在了。”熟悉的声调从女孩细白的手指攥着的手机里出来。

    如果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大概就是女孩握在手里的盲杖了。

    这一两句话的工夫里，撑着细细盲杖的女孩儿已经从车里出来。

    唐染和司机叔叔告过别，随着侍者一起进入配楼。

    过了几秒，她皱起眉，问毕雨珊：“你觉不觉得，她身上那件外套有点像瑞典名家evelina gunnarsson的设计手笔。”

    “……”

    侍者回神，匆匆低头。

    “先生太太和珞浅小姐应该到了。”司机见到配楼前停着的唐家号牌的车辆，回头对唐染说。“不过不在车里，大概已经进楼了。”

    在提醒自己这是在将来要嫁进来的骆家、所以必须要注意形象后，唐珞浅轻哼了声。

    “……”

    停了两秒，女孩眼角微弯。趁司机脚步声绕前，她轻声喊：

    唐染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指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安静里，唐染会意。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唐珞浅有些快意又不安。

    “哦。”

    唐染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他们视野里。进到主楼后，毕雨珊得意地挽着唐珞浅笑：“骆家这庄园跟个迷宫似的，我看你这便宜妹妹今天是别想给我外公祝寿了！”

    之前唐染回唐家就遇见过毕雨珊两次，对她的声音并不陌生。

    “好……”

    没能验证唐家的这个“唐染”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小姑娘，他面上原本懒散的笑意从她们一进来就冷淡下去。

    “不过你以后是他未婚妻，你们有的是相处时间，怕什么呢！走吧，我们进去见见。”

    “确实挺合适，不过家里怎么会有男生衣服？”

    “人也等到了，现在可以去主楼了吧？”

    入手是凉冰冰的质地，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那丝淡淡的琥珀雪松的味道已经洗掉了，但唐染还是感觉得出来——

    只是这次唐染坐进车里，刚收起盲杖，就听见公寓楼的方向传来杨益兰的声音：

    “我表哥这人确实性子冷冰了点，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惹他火了还特别可怕。”毕雨珊撇撇嘴，“但是没办法，谁让他长得那么祸害，智商还那么妖孽——14岁进k大少年班哎，又是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不知道多少人从小捧他到大的，这样的环境下，他性格能温驯就怪了。”

    “就算像也不可能是，你想什么呢。你都等不到的设计名额，这个小瞎子算哪来的。”

    路上，侍者原本有意照顾目不能视的唐染而放慢脚步，但大概是被毕雨珊看出来了。

    唐染握着盲杖的手指收紧，又慢慢松开，她朝着侍者轻声开口：“我们可以走了吗？”

    唐珞浅醒过神，也觉得自己想法荒谬。她微绷着脸站起身，不看那侍者或者唐染，只提高了音量发问：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个清隽挺拔的少年，她脸上不由红了起来，心里默数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

    毕雨珊闻言冷笑了声，“笑死人了，小乞丐算什么小姐——也就是借着珞浅要和骆小少爷订婚的面子，到骆家还装起小姐来了。”

    刚进配楼侧厅，唐染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讥诮的女声响起来：

    无论是清秀初显艳丽的脸蛋，还是隐约现出婀娜轮廓的少女身线，包括看不到陌生环境也不惊慌的声音气质——面前的女孩儿不比他接待过的世家客人差上半点。

    “嗯。”

    司机愣了下，“怎么了？”

    “哎，等一等！”

    侧厅的沙发上，唐珞浅不满地看了一眼从门廊方向走进来的女孩。尤其在目光扫过女孩柔美漂亮的身形脸蛋时，唐珞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杨益兰说着，把拉开的外套披到女孩身上，又拉着领口把衣服紧了紧。

    “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骆老爷子的寿宴要开到什么时候，万一耽搁得晚，那小染只穿这一件礼服裙还不得冻坏了？”

    唐染站在原地，安静阖着眼。

    “可是什么可是，你怎么分不清亲疏远近呢？”毕雨珊教训说，“我身边这位唐家的大小姐才是骆家以后的主母呢，那小丫头早晚要被唐家扔出去，你把她当客人有什么用？”

    那侍者愣了下。

    “湛”字未能出口。

    “这有什么过分的？她可是回唐家来和你抢爸爸抢家产的小乞丐，就活该得点教训。”

    “好好，我们这就出发。”

    “私生子”和“私生女”这种事情在高门大户里算不上罕见，但毕竟是摆不到台面上的关系，免不了背地里招人议论。

    “哎？不是说唐家那个小瞎子私生女也一起过来么，怎么不见人？”

    “……”

    侍者：“可是……”

    “左边那个是毕雨珊，她旁边就是唐家那位大小姐了吧？长得果然是有点美人潜质的啊？”

    侍者领着唐珞浅和毕雨珊进来的时候，骆湛身旁有眼尖的，第一秒就瞧见了。

    年过五十的杨益兰走起路来依旧像个年轻人。没几秒她就跑到了车前，手里还拎着件说不分明是黑色还是深蓝的外套。

    侍者拗不过这位，只得半推半就地被拖走了。

    “配楼后有专通主楼的露天长廊，唐染小姐先随我进楼吧。”

    车门关上。

    “骆骆。”

    侍者茫然地转过身，看着不等自己说完就突然迈开腿向外走的骆湛的背影。

    “小少爷……”

    等他回过神，女孩已经停在车前，露出一点迟疑的情绪，“叔叔？”

    最先的声音似乎是轻笑，懒洋洋的，到尾调带上一点拖得惫懒又轻慢的味道：“不好看。丑小鸭一样。”

    “……”

    “别不好意思呀，用不了多久他可就是你未婚夫了。”毕雨珊笑，“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你呢！”

    “珞浅，你那个便宜妹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