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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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九思烧纸钱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低着头, 看着跳动的火焰, 好半天, 才应了一声：“嗯。”

    她到了洛府门口，坦坦荡荡往门口一站，大声道：“去通报萧鸣一声，说柳氏商行柳玉茹，前来求见。”

    柳玉茹一入洛府，陈寻便去寻了姬夫人。

    “我……”柳玉茹抿了抿唇，似是有些尴尬，“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是我也是没得法子。我与你师兄在东都……”

    萧鸣听到这话，才想起来，忙道：“是我的不是，我这就给嫂子安排。”

    王平章笑着躬身，而后转身离开，但在他转身那一瞬间，柳玉茹给了陈寻一个眼神，沈明看得这眼神，还没明白过来，就看陈寻猛地拔剑，一剑斩下了王平章的脑袋！

    王平章和陈寻对看了一眼，王平章终于道：“这么多人，今夜若是反了……”

    一进门去，便看见王府内院四处是士兵，等陈寻冲入内院之后，抬手斩杀了几人后，踏入了卧室。

    王平章应了声，陈寻便接着姬夫人的名义，开始着急王家的旧部。

    王平章见柳玉茹并不站在沈明这边，舒了口气，随后道：“沈将军是过来协助扬州平乱的，还望沈将军牢记自己的身份。”

    柳玉茹有些恍惚，她忍不住道：“我以为他……”

    姬夫人睁大眼，但片刻后，她慢慢缓过神来。如果王平章都是王家的旧部，那证明，她在扬州，还是有其他依仗的！

    “这个孩子便是他的。”柳玉茹低着头，小声道，“我原不想说，可他与我夫君闹成那样子，我总得有个立场。再加上这事儿也被我夫君发现了，东都乱了，我流亡出来，也回不去，只能来了扬州。”

    姬夫人不说话，她一把推开周边的侍女，低头冲了出去。

    “她来了扬州，”萧鸣放低了声音，“便不是顾九思的夫人了，还望姬夫人慎言。”

    “嫂子有，”萧鸣转过头，看向柳玉茹，“所以收粮的时候，您就是算着的，粮食收取之数，都在各州官府承受范围之内。这是你的恶，也是你的善。你恶在为了自己的立场，不惜出如此手段惊扰百姓，又善在始终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并不把人逼到绝境。这是你的善恶，可你的善恶怎么来的呢？无非就是你一开始认识这个世界时候，有人对你好，有人对你不好，最后你在这好与不好之间，摸索出一条路来。你清醒又冷静，有自己的底线，却也不是全然干干净净。不会随意给自己增加责任，亦不会妄造杀孽。”

    姬夫人果断开口，她想起之前在王府的日子，咬了咬牙，立刻道：“按着你说的办，我这就过去，她现下还是顾夫人，来洛府住着算怎么回事？”

    柳玉茹：“……”

    柳玉茹抬眼看向陈寻：“即刻从各城抽调人马，备足五万之数，交给沈明。王平章的党羽以及东营的人，全数交给他，到时候全部编为冲锋队，送上前线去。”

    “说这侍卫是萧鸣的人趁机行刺被你拿下，后日开坛点兵。”

    他抱着这个念头，一路砍杀着想要冲出巷子，城中还有他们的暗桩，他还能把消息传出去。

    “以往夫人还可以念想，洛子商对您有几分情谊，您与他成天作之合，可如今柳玉茹来了，看萧鸣的态度您也明白，洛子商心里是向着谁，柳玉茹如今已经有个女儿，还是在顾九思在的情况下，日后洛子商若是当真与柳玉茹成亲，有一个儿子，不是迟早的事吗？等洛子商有了子嗣，您认为，他还甘心当小公子的幕僚？”

    “葬在哪里？”

    陈寻硬着头皮开口：“在下听闻，这个孩子，可能是……”

    她抱着一个孩子，正低头逗弄着孩子，神色从容温和，全然不像是来谈事情的。萧鸣在短暂踌躇后，恭敬行礼道：“萧鸣见过柳夫人。”

    柳玉茹在外经商多年，许多人都以她的姓氏作为尊称。而萧鸣固执叫着柳玉茹柳夫人，自然是有他的私心。

    “不可能！”

    卧室之中血迹斑斑，姬夫人倒在地上，几个侍卫护着身后的王小公子，见陈寻进来，那侍卫慌忙道：“陈先生，方才有人……”

    萧鸣接过话，他实在太过聪慧。他说完，有些遗憾道：“可是，也没有如果啊。我和师兄都已经长大了，我们很难再改变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们也习惯了猜忌和冷漠，改不了了。不过，嫂子你别害怕，”萧鸣笑了笑，“我们对自己人很好的。”

    陈寻已经安排好人接应，她也得走了。

    柳玉茹苦涩笑了笑，她抱着顾锦，叹息道：“舅舅啊……”

    话没说完，萧鸣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姬夫人被他打得一个踉跄，旁边侍女上前来扶住姬夫人，忙道：“夫人！”

    “夫人，”陈寻抬手，放在姬夫人的手上，认真道，“您不是一定要依靠洛子商的。”

    “你骗谁呢你？”姬夫人喘着粗气，指着内院道，“谁不知道她现下还是顾九思的夫人，自己有男人还来外面找男……”

    陈寻捏紧了剑，他看着萧鸣，看着这个十九岁的青年，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杨文昌、闪过他的诸多好友、闪过曾经风流繁盛、让他醉酒当歌的扬州。

    “这……”

    说着，姬夫人立刻召集了人马，领着人气势汹汹往洛府冲去。

    倒下去的时候，他仰头看着天，正直夕阳西下，阴阳交错的时刻，天边残阳如血，彩霞缓缓移动着，他一生从未如此安宁过。

    他笑着低头：“这不本就是我萧鸣的归宿吗？你莫不是还以为，我会想着，我有一日能安安稳稳到老？”

    “你对你师兄，”柳玉茹有些疑惑，“为何这样维护？”

    周烨抬眼看他：“我能怪你吗？”

    萧鸣向来不太看得起姬夫人，她请他赴宴，他以为是姬夫人清醒过来，知道要缓和关系，看在王小公子的面上，这份情面他还是要给姬夫人，于是他便领着人去了王府。

    萧鸣听见这一声喊，转过头来，便看见陈寻立在长巷尽头，他静静看着他，神色平静：“当年在扬州造下累累杀孽时，可想过有今日？”

    这话把姬夫人说懵了，姬夫人愣愣看着萧鸣，片刻后，她惊叫出声：“洛子商疯了？！她是顾九思的夫人！”

    萧鸣高悬在城门上，柳玉茹静静看着这个少年，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她突然发现这人世间的事都太过复杂，每一个人立场不同，对错便有了不一样。

    这几日由王平章打点，柳玉茹的人铺局引荐，他已经在姬夫人身边能说上几句话。他知道诸多关于洛子商在东都的消息，姬夫人十分关注，姬夫人已知道柳玉茹的消息，而近日陈寻进了屋，才告诉姬夫人道：“柳玉茹今日来了扬州，带着个孩子，进了洛府。”

    柳玉茹回了声，她静静注视着这夕阳下的少年，有些无法理解。

    听到这话，陈寻忙上前来，低声道：“夫人，走吧。”

    姬夫人有些不敢出声，陈寻在她手上用了力，坚定道：“柳玉茹到扬州的消息，萧鸣今晚应该已经传给洛子商，咱们在洛子商回来之前，尽快接管扬州。”

    听到这话，陈寻眼眶一热，他拱手道：“是。”

    但方才踏入王府，他便觉得气氛不对，多年暗杀争夺培养出来的敏锐度，让萧鸣几乎是顷刻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喝了一声：“退！”

    顾九思低着头，他深吸一口气：“大哥……”

    听到威胁，萧鸣笑了：“小公子固然重要，可夫人乃我洛家未来的大夫人，姬夫人还望清醒一点，不要找麻烦事才好。”

    “像在哪里？”萧鸣听到这话，有些高兴了，他抬起头来，颇有些激动道，“快，同我说说。”

    望莱沉默了片刻，他终于道：“其实大人在扬州有一块地，他本打算自己用，多加两个人，也无妨。”

    “夫人认真想一想，”陈寻认真道，“洛子商要小公子，不过是因为他一时无法完全把控扬州，有许多人还是王大人的旧部，他需要用小公子安抚这些人。等洛子商在东都站稳脚跟，到时候他权大势大，你认为他还需要小公子吗？”

    “等等！”

    烛火燃尽时，便是天明，等天亮之后，陈寻和王平章终于暂时解决了扬州的动乱，而后陈寻和王平章提着带血的剑来了柳玉茹屋中，陈寻恭敬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处理东营那些人？”

    “嫂子，”萧鸣转过头看她，“我还有些事儿，晚饭您先吃，明个儿我再陪您吃饭。”

    望莱有些疑惑，柳玉茹犹豫了片刻后，她出声道：“我买一块地，他也好，洛子商也好，日后，都葬在那里吧。”

    这一声“啊”完之后，萧鸣猛地反应过来，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你与我师兄……”

    萧鸣走后没多久，一个下人便给她送了一份糕点上来，柳玉茹拿起糕点，看见糕点下方压着的纸条，是陈寻的字迹：开局。

    侍从听到这话，想起萧鸣不允许任何打扰柳玉茹的吩咐，皱眉道：“府上并无顾夫人。”

    若她与洛子商并无这些事情，萧鸣与洛子商一通信，她便会露底。但柳玉茹本也不打算给他这个收信的时间，于是她笑着道：“那你得同他说，让他早些回扬州来，我在这儿等他。”

    柳氏商行在扬州也算颇有分量，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洛子商在柳氏商行那条商道上投了不少钱，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去通报了萧鸣。萧鸣听闻柳玉茹来了，他愣神了片刻，随后忙道：“快请。”

    “我什么意思？”

    萧鸣用剑撑着自己往前，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再走几步，让暗桩看见，让暗桩告诉洛子商，不要回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对视了一眼，沈明继续道：“我要从扬州带走至少四万兵马，所以明天登坛点兵，后日即刻出发。”

    陈寻赶忙跟着，等上了马车后，陈寻刚入马车，姬夫人便一巴掌抽了过去，又哭又闹道：“都是你！都是你让我来！如今所有人都瞧见他打我，我日后在这扬州怎么待下去？他怎么敢打我？怎么能打我？他打我，便是打小公子的脸，他们就不怕小公子日后报复吗？”

    沈明应了一声，一起进了这房间的暗门之中。

    柳玉茹虽然是嫁了顾九思，可萧鸣心中，顾九思既然是他们的敌人，早晚是要死的，一个要死的人的妻子，自然等于没有丈夫。于是从一开始，萧鸣便已经将柳玉茹当寡妇看待了。

    “夫人还有公子，洛大人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比起洛大人心中不喜，让柳夫人若住在洛府，成为洛夫人……”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

    “你……”柳玉茹抿了抿唇，有些小心道，“你与我所想的，似乎有那么些，不大一样。”

    柳玉茹看着萧鸣，一时无法言语。有一种酸涩在她心里蔓延，她看着这么美好的少年，忍不住道：“如果，在你和子商小一点的时候，有人对你们很好，教会你们和这个世界相处，你们是不是就不会……”

    等到第二日，沈明便带着三万人马疾驰来到扬州。沈明和柳玉茹汇合后，柳玉茹给沈明介绍了王平章和陈寻。

    两人在马车里将大事定下，等到了王府之后，陈寻便匆匆去找了早已准备好的王平章道：“姬夫人这边成了，准备动手吧。”

    “豫州？”

    “看来是他是用强了！”

    “这自然是知道的。”

    “杀了她……”姬夫人有些害怕，“万一子商不喜……”

    顾九思没有劝阻，便陪着他，临汾里哀歌声、哭声交织，周烨跪在灵堂前，守着一盏灯, 一言不发。

    王平章在柳玉茹劝阻之下放弃了这个念头，而后他们按着柳玉茹的话，伪造了一把小扇，一块玉佩。这两样东西都是洛子商贴身之物，柳玉茹早先见过，她将这两样东西仿造出来后，便在第二日抱着孩子，前往了洛府。

    “今日？”听到这话，萧鸣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前路，也意识到自己走不出去了，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直起身躯，笑道，“自是想过的。”

    随后他们就部署下去，准备好了暗杀的计划。

    她到了洛府门口，立刻道：“我听说顾夫人驾临洛府，特意上门求见。”

    “顾九思亦是如此，他为什么一路走来，如此干净顺畅？你看他年幼时，父母恩爱，舅舅身居高位，不曾知道半点疾苦。后来虽然落难，又有你和他家人相伴相随，这世上半点肮脏他都不曾触碰，哪怕他家道中落，可他的心是满的。他永远似朝阳照耀四方，这是因为他所在之处，永远明亮。但我可师兄不一样，我们从出生开始，目之所及，皆为绝望。我们很少接触这个世界的善意，又怎么会如顾九思一样，怜悯众生？”

    说着，姬夫人的侍卫就往里冲去，这时萧鸣的声音从外院传来，喝道：“姬夫人！”

    “是呀，”萧鸣回头，笑着道，“这是师兄的孩子呀。”

    两人走了下去，柳玉茹想了想，抱着顾锦，带着侍卫一起去了城门。

    “大人，”守在门外的侍卫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陈寻，也就是那一瞬间，万箭齐发，箭贯穿了萧鸣的身躯，少年满身染血，面上带笑：“我从来……也……没这么……想过啊……”

    “他……他也没有。”

    从未。

    萧鸣以为她是累了，便劝她去休息，而后便告辞离去。

    周家军队停在临汾，给周夫人和秦婉之设了七日灵堂。

    “我知晓了。”陈寻抬手止住对方的话，声音沉重道，“方才萧鸣的人奋力杀入内院，姬夫人不幸遇害，幸得有各位保住了小公子。姬夫人虽然去了，但小公子还在，”说着，陈寻往前去，朝王小公子伸出手，悲痛道，“小公子，来。”

    因着这层关系，他便知道自己师兄对这位夫人心中非同一般的感情，他忙忙到了大堂，便看见柳玉茹已经坐在大堂之中了。

    进了密室后，顿时安静起来，柳玉茹点了灯，给沈明倒了茶，犹豫了许久后，她才道：“九思他……怎么样了？”

    “听说了。”

    姬夫人见柳玉茹不出来，喝了一声：“找。”

    姬夫人不敢说话，陈寻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听闻顾少夫人今日来扬州做客，想着洛府没有适合女眷休息的地方，特来迎顾少夫人去王府招待。”

    所有人在忙的时候，萧鸣刚给洛子商写了信，然后去院子里逗顾锦。

    一步、两步、三步……

    柳玉茹听到这话，她回头看向望莱，她注视着望莱，许久后，终于道：“洛子商是舅舅的儿子。”

    只是抱着顾锦的时候，她清醒人认知到，再不同的立场，她却也知道一件事。

    他将他买给顾锦的拨浪鼓放在一旁，柳玉茹看着顾锦在地上伸手去抓拨浪鼓，她低头不语，好久后，她低下头去，给对面桌上的杯子，斟了一杯茶。

    “可你没有救出来。”

    丫鬟颤颤巍巍，陈寻回头，同姬夫人道：“在洛大人屋中。”

    侍卫护着他一路往城外冲去，而这个时候，他的亲军东营之中，所有士兵早已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陈寻挨了这一巴掌，心头火起，但他记得自己的目的，只能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夫人觉得，他们是打算让小公子有日后吗？”

    萧鸣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姬夫人的话，姬夫人嘲讽笑开：“怎么，做得出来还不让我说了？我偏生就要说，这招蜂引蝶……”

    柳玉茹并不清楚这少年种种心思，抱着顾锦，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有事，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师兄他在东都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

    沈明当初就是从这个队里活下来，听到这话，他不由得侧目，柳玉茹便提醒了一句：“一开始别说，到了豫州再说。”

    萧鸣点点头，随后道：“这与柳夫人今日来有关？”

    外面闹哄哄起来，柳玉茹看了地上一眼，随后同沈明道：“我们换个地方聊。”

    “可是……”

    说完之后，他且战且退，已经到了门边，他这一刻也意识到柳玉茹的不对劲，早上来，晚上姬夫人就出了这种昏招，柳玉茹来得也太巧了。

    听到萧鸣的声音，姬夫人僵了僵。她还是有些怕萧鸣的，尽管萧鸣只有十九岁，却是和洛子商一脉相传果断狠辣。

    姬夫人听到这话，便知是萧鸣护着柳玉茹，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侍卫，领着人就往内院冲。

    萧鸣赶紧伸出手去，抱起了顾锦。

    当初这位柳夫人在扬州收粮，搞得扬州后来粮价动荡，这事儿萧鸣还记忆犹新。更何况后来洛子商与柳玉茹关系密切，萧鸣更是不敢怠慢。

    “她叫什么？”

    然而刺杀的人太多太密，他身边的侍卫没了，他身上也中了刀剑，他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这时候杀手似乎是怜悯，终于散开，全都站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沈明着急出声，柳玉茹便道：“王先生说得有道理。”

    柳玉茹说着，声音里带了几分哀切：“他当初同我说过，等日后天下平定，便会娶我，我也不知道这当不当得真。可如今我已经走投无路，他就算不娶我，也得给孩子一条生路啊。”

    顾九思听出他言语中的不甘，他抿了抿唇，终于道：“我试着救过嫂子。”

    无论如何，他得告诉洛子商，扬州不行了，让洛子商不要回来。

    姬夫人以小公子之名约了萧鸣赴宴，说是要对今日之事表达歉意。而在开宴之前，姬夫人便在陈寻和王平章的协助下，一一接见了王家的旧人，而过去扬州贵族青年子弟，也以王家旧部的名头混进来，面见了姬夫人。

    陈夫人愣了，她呆呆看着陈寻，陈寻生得俊秀，一双清俊的眼看着姬夫人，柔声道：“如果夫人愿意，陈寻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陈寻，”姬夫人看着陈寻许诺，她握住陈寻的手，情真意切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嗯？”萧鸣看着顾锦，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她艰难转过头去，萧鸣蓝袍金冠，双手笼在衣袖之间，冷冷看着姬夫人道：“领着这么多人闯入洛府，姬夫人有何贵干啊？”

    萧鸣高兴道：“嫂子最开始是不是不愿意？”

    “三万？”

    做下决定那天晚上, 周烨便开始给秦婉之守夜, 灵堂里点了七星灯, 传说中这盏有七个灯芯的灯会照亮逝者的黄泉路途, 让逝者能够看得清前路离开。

    这个人和洛子商一样，他们做起事来，都是让人胆寒的狠绝，人命在他们心里似乎一文不值，为了结果不折手断。然而当他们远离了那些权势的硝烟战场，他们又像极了一个普通人。会笑会闹，会想着要有一个家，会拼尽所有力气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甚至于在阳光下摇着拨浪鼓时，还会有那么几分天真可爱。

    “那劳烦柳夫人了。”

    听到姬夫人这自以为是的理解，陈寻额头青筋跳了跳，但他没敢在这时候提醒姬夫人，便顺水推舟道：“夫人要动手的话，便得快些了。若是洛子商接到信，难保他不会回扬州来，到时我们再动萧瑟就难了。如今我们先动萧瑟，然后给洛子商设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一回来，我们立刻将他擒住，届时，在下同夫人一起，好好将小公子抚养长大，等未来公子执掌扬州，在下也会为公子赴汤蹈火，帮公子一统天下！”

    柳玉茹点了点头：“的确。”

    柳玉茹听到这话，低下头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也没什么好说的。”

    东营基本是萧鸣的人马，算下来将近四千人，如今都被收押起来，这四千人留下来，若是反了，那陈寻王平章怕是没有招架之力。但若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