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怎么不回去呢？”顾九思皱了皱眉头，老者苦笑起来，“没钱啊。”

    “她脾气不好，老骂我，”沈明说着，从旁边拿了一块石头，这块河石被打磨得光滑，瞧着还有几分漂亮，沈明将它揣进了怀里，接着道，“但我突然觉得，这时候她来骂几句就好了，我说不定心里就没这么难受了。”

    两人一起到了柳玉茹要买地的地方，顾九思跟在柳玉茹身后，就看她到处问价，她看一块地看得仔细，每个地方都一一检查过，顾九思一直不说话，就听她和人交谈，讨价还价。

    顾九思放轻了动作，接着道：“秦楠看出这洛子商是假的了。”

    他们来的时候夕阳西下，等到了夜里，柳玉茹才和顾九思一起回去。他们手拉着手一起回去，走在路上时候，两个人影子交叠在一起，顾九思拉着她，给她用手比划出影子唱戏。柳玉茹看他咿咿呀呀唱戏，笑得停不下来。

    他们脚踩在泥泞之中，身子暴晒在烈日之下，汗大颗大颗落下来。

    秦楠没有说话，在言语之事上，他虽为刺史，却呈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笨拙。洛子商恢复了冷静，他恭敬行礼，而后告辞离开。

    话刚说完，就听见傅宝元的声音响了起来：“呀，顾大人！”

    进屋之后，等柳玉茹睡下后，他想了想，还是拿出纸张，给江河写了信。

    永不入扬州。

    顷刻间，顾九思立刻昂首挺胸，化作一副端庄模样，朝着傅宝元拱手道：“啊，傅大人！怎么在门口这里，不进去坐坐？”

    顾九思和沈明干了三天后，便离开了平淮。

    柳玉茹分析着，慢慢道：“按着秦楠的说法，当年洛大小姐名满扬州，他只是洛大小姐青梅竹马的仰慕者，那后来洛大小姐遇见一个人，未婚先孕生下了洛子商，然后跟着秦楠来到荥阳，与家里彻底决裂。加上我们打探的消息，也就是说在二十一年前，洛家大小姐遇到一个人，和对方一见钟情，未婚先孕，结果发现对方家中有正室，洛依水不甘做妾，便生下这个孩子，交由家中人杀死。但下人不忍杀掉一个孩童，于是将孩子抛到了城隍庙附近，被一个乞丐收养，而后洛依水嫁给秦楠，远走荥阳，是这样吗？”

    “你看这个孩子，他活得比我想象好太多了。他不愿意，也就别羁绊了。”

    顾九思瞪了沈明一眼：“别废话，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你跟我去。”

    柳玉茹皱了皱眉头，她见顾九思一直不说话，不由得道：“九思？”

    “你也会难受啊？”顾九思笑起来，沈明瞪了他一眼，“瞧着大爷这样，我不难受吗？我也会想啊，”沈明看着火堆，有些发愣，“要我爹当年还活着，没饿死，应该也是这样吧。”

    顾九思想了想，从旁边砸了个小石头过去。

    “你去忙，”柳玉茹抬头笑笑，“我也有忙的呢。”

    “大半夜的，”顾九思心有余悸，“还来议什么事？”

    “娶了。”

    于是柳玉茹加班加点，先是招聘了人手，然后又画了仓库图纸，同时联系了另外几个点的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建起仓库来。

    说着，顾九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钦天监说今年八九月会有大水，我们必须在八月前固堤。”

    柳玉茹应了声，平静道：“我明白。”

    “傅大人，我过来，是想同您商量一下固堤的事，”顾九思说着，铺开了河图，同傅宝元道，“我重新想了，之前的方案，的确有不妥当之处，之前的银两数目不变，修堤时间改为八月中旬之前，但是这样一来，人手的确不够。”

    他先是将荥阳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写到最后，他终于还是加了一句：

    顾九思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外人流，柳玉茹继续道：“秦楠说洛依水很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当年那个孩子，应当是洛依水的父亲强行抛弃的，洛依水也是因为如此，与家里决裂，所以她决定一生不回扬州。那么当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我们在荥阳活得很好。”秦楠坐在地上，轻轻靠着墓碑，温和道，“往事不可追，过去了，你也别惦念了，好不好？”

    是多大的恨，多大的怨, 多大的悔意, 才能对扬州这个出生地, 发出如此毒誓。

    “这个事儿，”顾九思平静道，“等我搞清楚了，我再同你说。”

    顾九思这次不放话了，他轻哼了一声，同柳玉茹一起进了屋里。

    顾九思回过头，见柳玉茹正等着他回话，他笑了笑：“别想这个了，想想你的生意吧。”

    顾九思说完之后，便进了家门，柳玉茹让人给他备水洗澡，顾九思洗完澡，便换上官服，走出门去，他去了府衙，连夜将傅宝元找了出来，傅宝元打着哈欠，有些不高兴到了前厅，打着哈欠同顾九思道：“顾大人，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

    “有她太爱的人，也有她太恨的人，太爱或者太恨，都足以让一个人离开。”

    秦楠背对着他，他张了口：“子……”

    这话把顾九思激怒了，当场就给沈明一个过肩摔砸了过去，随后道：“说你哥细皮嫩肉？”

    顾九思一时哽住了，他看着沈明，好久后，他拍了拍沈明的肩头，没有说话。

    偶遇洛依水之夫秦楠，乃扬州人士，不知舅舅可识得？

    沈明哪里敢让顾九思一个人去上工，只能大清早和顾九思一起换了粗布衣衫，跟着顾九思把脸涂黑，一起去河堤上找工作。

    他似乎是睡过去了，柳玉茹和顾九思一起趴在地上，柳玉茹举着小树苗，小声道：“他是不是睡过去了？”

    顾九思夜里将信寄出去，他看着信使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顾九思低低应了一声，沈明睁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唉，说了你别笑话我，我想叶韵了。”

    “我不能向前看。”

    柳玉茹从旁边挽住他的手，笑着道：“知道背后说不得人了吧？”

    “听见就听见呗。”顾九思耸耸肩，“反正我想打他们，他们谁不知道？”

    “嗯？”

    “我不信。”

    “不是不是，”沈明爬起来，赶紧道，“修河和打架不一样，你要去看你监工就行了，何必自个儿上呢？”

    幽州那边大米十月份成熟，所以在十月之前，他们的仓库和船队就要能负担大量运送。而在此之前，神仙香也需要供货，不仅是米，还有其他粮产，分别从幽州和扬州运输过去，仓库都是越早越好。

    “秦大人，”洛子商打断他，“你叫我来的来意，我明白了。你要同我说的道理，我也知晓了。可我也得告诉秦大人。”

    两个老实人回答完之后，老者就开始不停给沈明推销自己女儿。他形容他女儿，一会儿一个样，沈明忍不住道：“大爷，您这女儿一会儿胖一会儿瘦，到底是胖是瘦啊？”

    两人坐在马车上，柳玉茹思索着道：“所以你觉得，洛子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之前，顾九思给了老者十两银子，同老者道：“让你儿子去读书，若能考个功名，让他到东都来去找顾九思。”

    老者虽然不知道顾九思是谁，但也知道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对顾九思连连拜谢。

    荥阳的河工待遇比平淮差太多了，或许是因为平淮还有沈明压着的缘故，荥阳没有人管，于是一个河工的钱就是一两银子，而这一两银子，还要各种克扣。

    柳玉茹和顾九思静静听着, 心里都充满了疑惑，而洛子商听着这一切，他喝了一口酒，慢慢道：“为什么不入扬州？”

    “这么急？”

    她几乎就认不出他了，才去了不到十天，整个人就黑了一圈，哪怕他底子白，哪怕晒黑了也比旁人看着要白|嫩，但比起过往，始终是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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