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玉茹听他的话,顿时就明白了,她忙道:“那我过去改口……”
顾九思缓了缓神色,尽量柔和道:“你若有什么问题,大可说出来。”
“那如今,他们刺探到了结果,又打算怎么办?”
柳玉茹坐在顾九思身边,抬手给他揉着太阳穴,顾九思靠在她身上,放松下来:“来做什么?”
“赶紧吃完,”顾九思瞪了他一眼,“吃完就走,别给我废话。与其和我说这么多,不如去书房多给叶韵写写几封信。”
“不去。”
柳玉茹站在边上,小心翼翼道:“怎的了?谁将你气成这样?”
“消消气,”柳玉茹给他端了杯水,温和道,“他做什么了,你同我说说?”
“那不带沈明?”
秦楠笑了笑:“我走的时候,子商还没出生,大嫂还怀着。”
说着,秦楠抬起头,看向洛子商,清明中带了几分寒意的眼倒映着他的影子。
“没什么亲友,”洛子商语气平淡,“还剩几个亲戚,自然都是要打听清楚的。这次知道会来荥阳,便打算过来祭拜了。”
说着,他就凑过去,看着顾九思,小声道:“咱们去吗?”
“我与她的婚事,伯父虽然不喜,但她的确是伯父许给我的,而她也的确自愿嫁给我。她嫁给我时只有一个要求——”
秦楠领着洛子商上了香,洛子商让仆人拿过酒来,平和道:“我听闻姑母好酒,她在扬州尤好东街头的春风笑,我特意带了一坛过来,希望姑母喜欢。”
他耳朵敏锐,可这一刻他却恨不得自己耳朵不要这么敏锐。
回来路上,柳玉茹老远就听着沈明骂骂咧咧,沈明一路骂到饭桌上,一直在骂傅宝元。
“姑父到荥阳,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可他又觉得,若是将这份委屈表现出来,显得太过幼稚。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情绪,终于道:“我让他明日开工,八月之前要补好各地堤防。他和我说好,然后弄了一大批人来,这个说钱不够,那个说人手不够。还说我是书呆子只知道纸上比划。我就算是书呆子也知道,他们这么左右推阻,无非就是因为我没给他们好处。”
顾九思放开她,看着她的脸,笑着道:“按你这么说,这事儿责任该在我才对。我是管你的,你是办事儿的,我该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会不会被骗,我自己就想着自己要怎么演戏,没能想到你这边,管好你,你说是不是我的问题?”
“是啊,”秦楠感慨出声,接着却道,“什么时候,事儿都多,只是这些年尤为多了些。东都不好呆吧?”
“这话我仿佛说过,”柳玉茹忍不住笑了,顾九思想了想,也想不起来,最后摆了摆手道,“我们互相影响,也是正常。”
顾九思没说话,片刻后,他终于道:“你们说钱不够,你们就给我一笔一笔的算,我听着。”
听到这话,秦楠笑了:“你不是打听过吗?”
她出身百年名门,五岁能诵,八岁能文,十岁一手《山河赋》,便震惊整个大荣。
洛子商顿住了张合着小扇的手,听秦楠道:“当时她与大哥都尚未成亲,她取这个名字,说等洛家第一个孩子出生,就叫这个名字。这的确是你的名字。”
“听说姑母再不回扬州,是因为祖父不喜你们这门婚事。”
“这些年太忙了。”洛子商苦笑,“您也知道,这些年事儿多。”
顾九思歪了歪头道:“若是不到,那明日……”
柳玉茹听他胡搅蛮缠,勉强笑起来:“你也不用安慰我了。”
“大人,”李三见顾九思态度好,终于大起胆子道,“钱,可能不太够……”
“顾大人,我们明白您的忧虑,”傅宝元赔着笑道,“可是这做不到的事儿,也是没办法的。大人,还是算了,将时间推迟一下吧?”
秦楠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洛子商,洛子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许久后,秦楠慢慢道:“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与我私奔来的荥阳?”
“这是做什么去?”
顾九思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李三开了口,旁边人都纷纷跟着响应起来,钱不够,人手不够,时间不够……
傅宝元推脱,顾九思便知道傅宝元是不肯同他透实话了。
柳玉茹本是要出门去看地的,见顾九思跟在身后,笑着应了。
他认真看着洛子商,一字一句道:“其他话,我由他们去。可有一点你却得明白,洛依水,是我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娶的妻子。没有半分苟且,我与她,更无半点失礼之处。他人可以误解她,独你不能。”
“等一等吧,”顾九思想了想,接着道,“也许也是我们想多了。你们约了什么时候送银子?”
他眼里很清醒,似乎带了一种,超出与众人的清醒。因为过于清醒,所以又带了几分痛苦悲悯在眼里。
这话放出来,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顾九思指了李三道:“你说,我听着。”
沈明有些兴致缺缺,想了想,他忍不住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道:“秦楠的夫人是洛依水,去给洛依水扫墓,那肯定会讲点过去的事情,咱们都知道洛子商是洛依水的孩子,你不想知道洛子商的身世?之前你不是特意还让世安哥去查洛子商的爹吗?”
“玉茹,”顾九思叹了口气,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是人都会犯错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错。我以后也会做错事,也会犯傻,到时候,你也得包容我,对不对?”
说着,他平静道:“明日我先催他们开工,也不与他们争执工程时间,等下午我亲自去看看。”
“是我想得少了。”
他何尝听不出来,傅宝元明夸他是重臣,夸他有能耐,实际上还是欺他年少无知。
洛子商顿了顿喝酒的动作,秦楠的这个句子很奇怪,他没有说全,正常人说这句话,应当是“你还没出声,大嫂还怀着你。”,可他却隐去了“你”这个字。
顾九思同所有人告别,起身领着木南出了门,走到大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压着的笑声。
洛依水的墓地修在半山腰,在这山上圈出了一块地来,铺上了青石板砖,修成了一块平整的园子。
顾九思和柳玉茹潜伏在树丛里,顾九思拉着柳玉茹趴下,又给她脑袋上顶了一从小树丛,然后两个人就趴在地上,默默等着洛子商来。
柳玉茹垂下眼眸:“这事儿,责任应该在我的。”
那人便是秦楠。
“有一句话,颇为冒犯,”洛子商见秦楠没有说到正题,便直接道,“只是除了姑父,我也无处可问。既然姑父一直说您与姑母云泥之隔,祖父又是如何同意你们的婚事的呢?”
两人喝了片刻后,洛子商才道:“姑母是个什么人?”
顾九思听他们高谈阔论,眉头越皱越紧,他只道:“若是熬到十月才能完工,等于八月大汛的时候怎么办?”
“永不入扬州。”
听到叶韵,沈明面上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赶紧扒了几口饭,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顾九思带着柳玉茹慢悠悠吃完饭,便去了房里,换了一身粗布常服,随后同柳玉茹道:“今天不是出门吗?我同你一起去。”
“他今天有事。”顾九思帮忙回复,“不是说秦大人约他去扫墓吗?”
顾九思想着,眼里便带了冷色:“明天我不同他们客气,他们既然知道我不个和他们混的,那我干脆就办几个人,他们要是还是拦着,我就把他们统统办了!看谁还拦着不上工。”
顾九思和柳玉茹在暗处对视了一眼,听着秦楠慢慢道:“你长得很像依水,尤其是鼻子和唇。我早听说你要来,前天酒宴,你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都不需要别人说。”
这在顾九思意料之中,他闭着眼道:“送钱了?”
“听大人吩咐。”
给他们带路的人熟门熟路,明显是提前来踩过点的。
顾九思话没说话,就听人群里响起一个极为犹豫的声音:“大人。”
洛子商没有说话,两个男人在洛依水面前站了一会儿后,秦楠道:“剩下半坛酒,我们喝了吧。”
当天晚上,两个人等了一夜,陈氏果然没有送钱过来。
顾九思没有说话。
柳玉茹吓得赶紧过去,以为他病了,但靠近了,便发现他整个人气呼呼的,明显是气狠了。
可对于这个洛家大小姐,有的都是外面的传言。扬州曾经的第一贵女,扬州一代传奇。
李三犹豫了片刻,慢慢道:“顾大人,比如说,您拨给我两百两银子,可如果是加沙包,要在一个月内完工,两百个人是打不住的,按照荥阳的市价,一个工人一月二两五十钱……”
顾九思没有多说,拖着她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换了衣服,由着马车拉着他们出了城。
“想讨好我,让我给你吹个枕边风,把事儿交给他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