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用万贯家财，换幽州立足，换一个未来。

    “明白了。”顾九思点点头，给了他一个铜板，“赏你的。”

    在场所有人沉默着，顾九思开了口，正想说话，就听江柔道：“他还没回来。”

    两人上了马车，江柔见柳玉茹久不回应，她有些奇怪道：“玉茹，你可听得我说话了？”

    “那你打算如何做？”

    柳玉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渐渐小下去，竟有些说不下去，然而她知道，若她不说，在场两个人，谁都把这话说不出口。她终于还是道：“人回不来，衣冠冢……也该有一个的。”

    野心勃勃的王善泉第一件事先逼着扬州富商交钱，其他各地大多如此。

    “好好好，我送你，我想送你。”顾九思拉扯着她的袖子，柳玉茹不断推着甩开，顾九思忍不住了，见她就是抗拒着，他一把将人抓在怀里，用手困住了她整个人，两人面对面，柳玉茹整个人都愣了，顾九思却是完全不觉，只是抱着她，笑着道：“好啦，我错了，我不该笑你，等我找份差事，我自个儿赚到第一笔钱，就给你买簪子，好不好？”

    “我叫虎子。”乞儿立刻道，“在望都土生土长，大哥您不是望都本地人吧？总该要有双眼睛有双手帮忙做事儿的。”

    “还不容易呐？”柳玉茹笑着瞧他，“我都没同你要什么，你就花言巧语说几句话，我便笑了，这怕是没有比我更好哄的女人了。”

    然而这一次他站在原地，感觉姑娘柔软的腰肢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掌间。他扭过头去，觉得空气都多了几分燥热。那软绵绵的话语仿佛是带了勾子，柔软又缠绵的划在他心上，勾得他整个人心里酥酥|痒痒。

    顾九思知道江柔的想法，他轻叹一声，坐到江柔面前，劝说着道：“娘，其实这些钱，咱们留不住的。咱们顾家不比那些普通商户，我们太惹眼了，在幽州又没有什么根基，这些钱攥在我们手里，别人眼红啊。”

    柳玉茹排着队，觉得有些拘束，江柔倒是气定神闲。旁边一个穿着蓝裙的女子站在她们前面，转过头来, 同江柔搭话道：“你们也是来同官府拿证的？”

    顾九思听着这十几岁少年这么熟悉的讨价还价，挑了挑眉，他上下打量了虎子一眼，随后道：“行，日后若我有事儿，哪里找你。”

    顾九思低着头，他小声道：“我爹他……”

    听到这话，江柔豁然抬头，震惊看着柳玉茹。

    江柔有些疑惑：“你与其给周高朗，为何不直接找范轩？”

    顾九思声音里带了几分暗哑。

    顾家财产，是她与顾朗华一分一厘挣了大半辈子挣回来了，她没有柳玉茹这样当断就断的决绝。

    府衙门口乌压压的全是人, 许多口音混杂着, 别说是南方口音, 甚至连北梁都有。人里不拘男女, 女子说起话来，声音也是又大又嘹亮，没有半分扭捏羞涩，看上去是走惯了江湖的。

    “行了行了。”对面人有些不耐烦，摆手道，“谁都不容易，该是你们就是你们，等着吧。”

    “这是为何？”

    柳玉茹和江柔在官府做这事儿时，顾九思坐在路边，他拿了馒头，又弄了个水袋子，周边坐了一圈人，他就听这些来天南海北的人，说着自己的消息。这小乞儿不仅找了十三个州的流民，听到这里有吃的，还有许多日常蹲守在街头的乞丐也过来，说出有用信息的，顾九思就给发馒头。这些人虽然身份卑微，但正因为卑微，所以许多人讲话也并不避讳，一路上走着说的话，都被他们听下来。

    柳玉茹出声，她瞧着他：“是直接找到官府，将钱都给他们吗？”

    顾九思笑了笑：“你叫什么？”

    “我想，”柳玉茹抿了抿唇，“就在这时候，将家中财产，全捐给官府吧？”

    又或者范轩如今正在乡下收粮，招募新军；

    “只捐一部分，他们没钱，就总想着你有。而且他们总觉得你就捐了一点，不会有什么大恩大德的想法。咱们干脆一次性捐出去，不仅要捐，还要找一个人，通过一个人捐。捐完之后我们什么都不能要，要捐得高风亮节，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义士。”

    他整个人顿时僵了，他觉得突然松开显得有些尴尬，可这么抱下去更尴尬。

    顾九思愣了愣，他看见江柔冷漠又镇定的面容道：“一日不见他的尸体，我便不信他去了。”

    “你说得是，”江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舅舅如何了。”

    听到这话，江柔和柳玉茹苦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双方叹了口气，同沈三娘将扬州的情况大致说了下，江柔刚说完，旁边人便感慨道：“可不是吗？何止扬州如此，我们并州也是如此，相差无几的。”

    江柔没说话，她沉吟许久后，终于道：“此事兹事体大，你容我想想。”

    “母亲认真考虑。”顾九思认真道，“我与玉茹毕竟年轻，许多事儿思虑不周，您多想想，再做决议。”

    但她不能在小辈面前示弱，她故作镇定，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容我再想想看……”

    “这事儿不用提。”江柔打断顾九思，“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等着他。你同我说他去了，你见着他去了，还是你见着他的尸体了？若都没有，你怎么肯定他就去了？若等到我去了，他还没有回来，”江柔看着顾九思，颤抖着唇，沙哑着声道，“那你再将他衣冠同我放在一起，一同葬了。”

    柳玉茹回了神，忙应了一声，江柔好奇道：“你这是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出神？”

    江柔微微一颤，便就是柳玉茹都抬头看了过来，顾九思平静道：“我想做官。”

    毕竟如今的节度使是范轩，周高朗只是一个将军，如果要讨好，那自然是范轩更好。

    “那也不必都……”

    那眼神里面带了嘲笑，柳玉茹愣了愣便反应过来，今日他不跟着她们去，怕就是想到了这一遭。

    她顿时有些恼了，但江柔在顾九思面前，她只能按耐着性子，听顾九思道：“其实玉茹说得是，今天儿子也去街上打听消息了，如今各州自立，其他地方都做了备战准备，幽州难保不会如此。为商之道，还是要同官府密切些，不然空有财无权，也守不住。”

    说完，她气呼呼走了，顾九思愣了愣，随后赶忙追上去：“哎哎哎，我错了，我给你买簪子。”

    “那你要什么？”

    虎子连连感谢，顾九思回了顾府。到了家里，柳玉茹和江柔已经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顾九思见了她们，笑着道：“可是被官府为难了？”

    “自然是从种地的人手中来。”

    柳玉茹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柳玉茹没说话，她感觉这人的手环在她腰上，带着不属于女子的灼热，她红了脸，扭过头去，小声道：“随你。”

    “九思，”柳玉茹听出江柔语调里的决绝，她抬手拉住顾九思，叹息道，“就这样吧。我们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顾九思突然出声，柳玉茹愣了愣，顾九思瞧着她，倒也没有玩笑，温和道：“我似乎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做丈夫哪有这么吝啬的？”

    “哎哟哎哟，”顾九思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道，“夫人轻些，疼疼疼！”

    过去她常这样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能嘻嘻哈哈以此为荣。

    江柔说着，便有些不对劲了。柳玉茹担心道：“那便是了，这么多年来，朝廷处心积虑想法设法重农而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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