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顾忌,拼了命扑上来,顾九思看着那男子再次拿着利刃朝着柳玉茹捅过来,他终于忍无可忍,拔了刀。
“就一晚上了!”
相比起那些已经饿到骨头都凸出来的流民,顾九思和柳玉茹的确好上太多了。他们虽然看着憔悴,但精神还算饱满,明显不是长期饥饿的样子。
他重新背起她,继续往前行去。其实他也已经没了力气,可是背上那个人却成了他所有信念。
那本是没有半点旖旎的一个吻,然而当柔软从他的舌尖一路传来时,他仍旧感到了内心那种令人发悸的颤抖。
他慌忙退开,看着柳玉茹脸上不知道是血留下来的颜色,还是他的错觉,亦或是真的,有了几分血色。
哪怕那把刀很是短小,可是在这个时候,有一把刀那就是利器。他不顾一切朝着顾九思冲来,顾九思一脚将他踹开,而这时周边所有人都涌了上来,柳玉茹躲在顾九思身后,旁边人拖拽她,去抢夺她的包袱,顾九思不敢动手杀人,他努力将周边人踹开。
如果如今只有他一个人,那也就罢了,可他身后站着柳玉茹,他的妻子。
如果遇到水源,他们一定要努力喝水,然后把顾九思的酒囊装满。
一声声的询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当那个男子不顾一切抢夺那个女子的口袋,当那个女人倒在地上再也不动时, 所有的秩序、所有的道德、所有的善良都化作了虚无。周边人疯狂朝着他们看到柔弱的人冲过去,尖叫声和咒骂声混成了一片,顾九思抓住柳玉茹,就往着远处冲去。
“我怎么了?”
他们很疲惫,可他们不敢停下步子,比起那些流民,支撑着他们的,还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
在幽州,他们还有自己的亲人,在等待着他们。
“你死得没有价值。”顾九思低喃,“柳玉茹,你得活着,你一定要活着,知道吗?”
然而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吼了一句:“他们有粮食!”
有些落在她的脸颊和唇上,顾九思见伤口快要凝住,他赶忙吮在了伤口上,喝了最后一点血。然后他看着柳玉茹脸上的血珠,他低下头去,轻轻舔舐在她的脸上、唇上。
当天晚上他们睡在城池外面,没多久就听见了哭声, 柳玉茹猛地惊醒, 顾九思一把揽住她, 捂住了她的嘴, 没有说话。却是原野上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孩子嚎啕大哭,而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厮打着。
墨书白:安排,立刻安排,大荣科技飞速发展,造出飞机,柳玉茹顾九思乘坐飞机,两小时后抵达望都。亲,你要不要考虑再加一个深水鱼雷,我还能让他们坐飞船。
水分的缺乏,让他整个人也到了极限。
柳玉茹看着那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她整个人都在抖,顾九思把她护在身后,手里握紧了刀,故作冷静开口:“你们想怎么样?”
所有人注视着他们,看着他们走出去。
柳玉茹没什么力气,她感觉全身都是软的,顾九思背着她,似乎是怕吓着她,温和道:“刚才你晕过去了。”
顾九思抬起头,环顾着四野。
他们要去幽州。
然而柳玉茹回应不动他了。
墨书白:大屁|眼子!!!
然而他已经没有眼泪了。
“玉茹,”他沙哑出声,“你一定要陪着我……”
“你愿意什么啊……”顾九思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他很想流泪,很想有点眼泪落下来,至少柳玉茹能喝一点。
柳玉茹不出声。
“到了……”他沙哑出声,“玉茹……我们到了。”
“我该早点发现你没怎么吃东西的。”他语调似乎很轻松,可柳玉茹却还是听出了哭腔,“我该早点知道的……”
他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只能一直撑着,行在无人的荒野大地上,一直走,一直走。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夜里了,柳玉茹静静躺着,他慌忙过去,去探柳玉茹的鼻息,柳玉茹的鼻息很微弱,顾九思却还是松了口气。
她如今的命,就是他活着的念头,所以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他有刀!
没了柳玉茹的包袱,他们的粮食从面前管够,变成了彻底不够,于是一路上,他们看见树,看见草,但凡看见能吃的,都努力吃下去。
可周边密密麻麻都是人,野蛮和暴力仿佛是会传染一般,如风如浪,迅速卷席了周边的人。
人越来越少,吃得也越来越少,他们从一日两顿,变成了一日一顿。他们困了就睡找个地方,靠着大树睡下,随着他们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
“抱歉……”
墨书白:……
顾九思怒喝出声,他其实猜到的,他猜到柳玉茹的想法,可当柳玉茹真的说出口时,他还是忍不住暴怒出声:“你别想!”顾九思颤抖着声,“我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柳玉茹我告诉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要是死了,幽州我也不去了,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了,我就陪着你死在这里。”
他背着柳玉茹再往前去,便看见了界碑。
有人想扑过来,然而顾九思身手却十分干净利落,回头就将人砍到在地,这样敏捷的身手,终于让所有人知道谁是不可招惹的人物,于是再没人敢偷袭他们,他们慢慢走去,消失在夜里,然后新一轮的哄抢继续开始。
他想不出来。
而这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冲了出来,他个子不算高大,他扑到顾九思面前来,哭着疯狂磕头道:“公子,公子您可怜可怜我吧,我娘子最后一口气了,她不行了,她马上就不行了,您给她一条生路吧。”
读者:三个火箭炮
他们是百姓,是被命运逼到绝路的百姓。
他不怕死,可他一想到如果他死了,柳玉茹就要死,他就怕得要死。
可他其实也害怕。
墨书白:够了,我是这种人吗?!
界碑上是已经不甚清晰的两个字,幽州。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猛地扑了过来!
“说什么抱歉,”顾九思笑着,声音里有些喑哑,“该抱歉的是我才对。”
于是他握紧了刀,和他们僵持。
等太阳升起来,他们走的路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之前的人,都是从沧州北方往南方走,而他们却是逆流往北方走,人自然越来越少。
读者:可以众筹机票给柳玉茹和顾九思吗?
他以为自己不会落泪了,以为自己成长了,可他却发现,这上天永远比你想象的残忍。
柳玉茹眼里噙着眼泪,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唯一的支撑,唯一抵抗着这一切的力量,都来源于那只抓着她的手。
顾九思愣了愣,随后他高兴道:“你醒了!”
他伸出手去,将柳玉茹抱紧怀里,他收紧了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了她。
她有意识,可是已经没有了张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