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大变,他喝道:“你这司直之职,可有大将军令?可有丞相等顾命大臣之印?”
坊子里有人哭泣有人欢笑,有人庆幸有人咒骂,无论大伙是什么情绪,这都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坊。
“刺奸司司直,温舒,见过丁掾史。”来人缓缓又向丁侃拱手。
唯有公孙凉,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虽然今日甚是忙碌,但毕竟是大年初一,所以平衷除了给赵和添新衣、补工钱,还破天荒地许了他一日假。
好一会儿之后,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想到这里,袁逸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
“自然是当今天子怕有人办事不力,又恰好知晓我的名声,知道我擅长刑侦,故此委任我为刺奸司司直。”温舒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所以,我温舒又回到咸阳了!”
“大名鼎鼎的咸阳四恶之首,坊中恶少年游侠儿景仰之人,你儿子如何会不认识?”审问者啧了一声,见从樊令口中得不到什么消息,他转向樊母:“你这老妪,有意撒谎,欺瞒官兵,定是贼人同党!”
袁逸也不再有方才的从容,面色阴沉下去。
赵和这才恍然,先叉手向这个奸商弯了弯腰:“新年吉祥。”
温舒脸色微变,但旋即点头:“人手充足,三日就三日。”
难怪昨日朝堂上他坚持要设立这刺奸司!
赵和向树后一躲,偷眼往这边望,看到是谭渊时不由一怔。
谭渊抱着胳膊在旁冷眼观望,负责审讯的是另一名虎贲军士,只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樊令的骨头硬度,被打成这模样,樊令仍然一声不吭,那双眼中的恨意也丝毫不敛。
“虎贲军随你调遣,还有,这刺奸司里外吏员差役军卒,你只管用就是,谁若敢怠慢误事,我自会禀过天子,治其之罪!”
袁逸站盘膝闭目,捧着玉如意,仿佛在静心养神。
这让赵和相当自豪。
他不敢反抗,因为他的母亲就在旁哭泣。
他转向温舒,拱手道:“有劳温司直,拿出你当年的手段,将人给找出来!”
“刺奸司是朝廷为侦破内贼勾结盗匪一事而设立的临时差遣,哪里有什么司直……温舒?温舒!”丁侃下意识地喝了一声,但旋即想起了“温舒”这个名字,他猛的一跳,向后退了两步,惊骇地指着温舒:“你不是铜宫令么?”
新设立的刺奸司,公孙凉端坐在上,手中捧着一个茶碗,看起来象是在发呆。
温舒他们这些酷吏,最擅长两点,一是刑讯逼供,二是罗织罪名,据说他们手中还有一部《罗织经》,专门总结各种诬陷和用刑的经验,他们自称法家,可是就连法家正统对他们都是深恶痛绝,认为他们托法家为名,实际上是名家与儒家的杂种,乃是乱法的毒虫。
“我又不是陈殇的狗,哪里知道他是来做什么、找谁人?”樊令哼道:“我昨夜受了伤,母亲在此为我敷药,什么都不知道!”
审问者回头与他目光一触,心中微寒,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赵和想到要拜年的人家,第一户是王夫子,第二户是萧由。这两户人家对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照,而且年龄长于他不少,他须得当长辈看待,因此先得去一下。至于这之后,赵吉那厮家中也要去一趟,毕竟昨夜还是在人家那儿住的,昨夜里并肩作战,如今可以算是朋友。
樊令气得须发皆张,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中郎放心,只要那人还在咸阳,只要他还活着,哪怕他藏得再深,我也能将他给翻出来!”温舒自信满满,伸出两根食指交错在一起:“十日!”
在他身后,原本被摁倒的樊令暴怒,猛然一掀,两名虎贲军士都抓不住他,让他挺身站起,向着他吼道:“你敢动我娘一下,我杀你全家!”。
“袁观使,你不去禀报给丞相他们吗?”公孙凉转向袁逸。
因此他又一人从巷子中出来。
若不是为了母亲,他哪里会老老实实被这伙虎贲军控制住?虽然谭渊看起来是个剑术高手,但樊令自信自己也不弱!
谭渊那一字眉给赵和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此虽然只见过一面,而且时隔一年,赵和还是依稀愣出了他。
他知道自己与赵和此前的些许不快,现在算是彻底揭过了。
“此事我要禀明大将军,在我离开之时,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丁侃厉声向周围的军卒、小吏和差役们喝斥,然后匆匆便向外行去。
只不过对方没有惊动他,这背后是什么用意,赵和还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