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瞬间陈殇就又心硬起来。
反正他也不需要这个少年能有多聪明,他是大将军指明要放的人就行。
这是一枚铜符。
陈殇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向自己新的同伴呼喝。
“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出身和来历?”陈殇又问。
然后他看到虎乳儿举起了剑。
“赵虎,快一点!”
少年那忽闪灵动的眼睛突然间又变得呆滞了,没有怎么迟疑,他又回答:“不想。”
无人理睬他,陈殇丝毫不觉尴尬。
“象你这个年纪,不就应该好奇心重嘛,哈哈,你可真一点都不讨人喜欢。”陈殇说道。
温舒至今记得,十四年前,还是个婴儿的虎乳儿被上林令送到了铜宫,上林令并没有说明他的身份,温舒也没有问他的身份。当时问起婴儿名字时,上林令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写下“虎乳儿”三个字。
在陈殇的笑声中,对面的路上,已经出现了好些条身影。
“把虎乳儿带来。”温舒吩咐道。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会讨人喜欢,我会努力去学如何讨人喜欢。”
铜宫令温舒冷冷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仿佛是从古墓中躺了千年的干尸,一双深陷的眼睛里,浮动着两团昏黄的火。
这一次更简单,他只说了两个字。
“这就是他?”陈殇吃了一惊:“看上去连十二岁都没有吧?”
“我姓陈,耳东陈,单名殇,你一定听说过我!”年轻人笑容更甜:“我要来带一个人出铜宫,你应该接到了命令!”
“不知道。”少年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这个孩子,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他一点都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去厮杀了,你总不能赤手空拳与敌人作战吧。”陈殇挑了挑下巴。
这一次陈殇是把他真正惊到了。
虎乳儿一直沉默少言,这时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象是布袋子里露的锥尖,让陈殇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虎乳儿!
“我隔壁的另一位老先生说,在铜宫里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已经多活了五千二百七十二天,现在还嗅到了铜宫之外的气味,看到了外边的景色,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怎么会害怕呢?”虎乳儿平静地说道。
如果说其余三区之人还有重获自由的机会,那么在帝国百年的历史中,从未有人从铜宫西区活着离开过——死了离开的都没有,因为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会被就地掩埋。
铜宫之中关着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
今日这个历史要被打破了。
“什么?”虎乳儿愣了一下。
温舒的眉角微微跳了下,脸上仍然是那万年寒冰的表情。
一边跑,他的一双眼睛一边左瞄右看上扫下视,仿佛要将一切都藏入自己心中。
先帝已经大行,新帝尚未登基,大将军曹猛为顾命五大臣之首,他的符印,便是此时的御旨!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领,看看是不是铜宫里长大的孩子,真不会轻易死去吧!”
但他面前的年轻人却嬉皮笑脸,一副浑不吝的模样。
陈殇将手中的剑突然交到了虎乳儿手里:“去吧。”
“我告诉你为什么要跑得更快吧,温舒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他只听从烈武帝的旨意,烈武帝不允许有任何人活着离开铜宫,那么他就一定会执行。虽然按照大将军的命令,他被迫让你跟我走,但肯定会派人在半路拦截。”陈殇一边说,一边拔出了剑:“你要跟上我,如果被这群渣滓杀了,我的使命就完不成啦。”
温舒眯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既然是执了大将军符印而来……你要带走什么人?”
铜宫的吏员兵卒们,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
陈殇懒懒地在怀里掏了一把,先掏出了一枚玉佩,然后是一根金钗,再然后是一对镶了宝石的手镯,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女子的贴身饰物。见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陈殇发怒了,他将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几件女人的小衣。
“好吧,但愿过会儿你还能这样装腔作势。”这个回答再次出乎陈殇意料,他撇着嘴说。
他要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孩子放在铜宫中也就是等死,倒不如变成他的功劳。
“铜宫不会弄错任何一个人。”温舒冷冰冰地道:“带上他,你可以滚了!”
“没有见过外边?”陈殇问道。
然后他们就在铜宫的大门前干等着,陈殇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在温舒面前转来转去,摸一摸守卒的兵甲,敲一敲铜宫的大门,还跑到铜宫大门一侧的某棵高大古树下撒了泡尿,然后得意洋洋地过来:“回去以后,我可以在兄弟们面前吹嘘了,我是在铜宫撒过尿却仍然全身而退的人!”
“那你呢?”
“象你这样的人,也敢出现在我的面前,看来陛下驾崩之后,朝廷果然是出问题了。”温舒那双森冷的眼睛终于眨了一眨。
“什么不会?”他这么自信,让陈殇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