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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航难得开车开得这么沉稳，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嘴里说道：“今天猴子请客，带你去蹭饭。”

    就在他皱着眉头转账的时候，康婕心里忽然蹿起一个念头：他怎么这么信任我？

    自从那晚尴尬的场面之后，康婕又有将近一个礼拜的时候没有见到萧航，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是时候跟他好好儿谈谈了。”

    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夹层里找到一张银行卡，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翼翼地报给他听。

    我领情地接过来，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巧克力啊？”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哪怕就一点点，我也会有勇气去争取。

    拐弯的地方有大型的推土车和卡车在修路，我们只好停下来等一等。

    离开霍尔的时候，陆知遥坐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把我打发到后座去了，虽然他没有说明原因，而是用“我视力最好坐在前面看见动物可以通知你们”这个理由打发了我们，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不想我再影响司机了。

    终于，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开口了：“阿姨，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说，怕影响您的病情。但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

    他想不到这场无妄之灾跟很久以前，他朝一个女孩儿泼去的那瓶硫酸有着直接的关系。

    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好像有条小虫子在啃噬她的心，一开始是痒痒的，然后紧接着就变成了细细碎碎的痛。

    陈阿姨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说：“等最坏的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蹑手蹑脚慢慢挪着，希望能够离羊群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夜晚的江边，人还是那么多，风筝也还是飞得那么高。

    她暂时将自己的生活丢到一边，将所有爱好丢到一边，专心致志地陪着陈阿姨。一起去超市买蔬菜水果，一起在家里动手做饭，一起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太阳从他身后的山上升起来，逆光中他的每一根头发都沐浴着光芒。

    我以为爱情就是一场瘟疫，而林逸舟的死使我有了对抗这种瘟疫的免疫力，于是我以为这种瘟疫再也无法置我于死地。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分辨，生怕也许我以为的表示，也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这样的自己，显得那么渺小而力不从心。

    吃饭的时候康婕总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儿放不开，萧航却丝毫没理会其他人暧昧闪烁的目光，一直细心妥帖地替她夹菜。

    “你要是不想让妈妈死不瞑目，就老老实实地跟唐熙订婚！”

    她知道自己经过了怎样的克制才可以这么淡然地说话，才能好像真的连自己也没觉得有多难堪似的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想大喊一声“荒唐”，可是他妈妈抢在他前面说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所有的愤怒和惊诧都在瞬间化为了齑粉。

    说着说着，陈阿姨简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了。

    对他，我一点点把握都没有。

    恰恰相反，唐熙不仅不反对，甚至有点儿赞同的意思。

    长沙，暴雨将至。

    她忽然想起那张明信片上，程落薰写的那句话：我们都需要一个人，可以安心地在他身边入睡，可以说话，或者和他相爱。

    年轻得还没有习惯离别——即使，林逸舟已经离开了我。

    猴子他们对康婕很热情，就好像曾经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时他们不在场一样，他们好像都忘记了当时是他们逼萧航去跟康婕开那个玩笑的，一个个笑脸相迎：“美女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老城区的房子看起来总是那么陈旧沧桑，几时夜幕降临也无法掩盖其日渐腐朽的气息。

    可是忍了忍，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听话地又穿上一件外套，再回头陆知遥已经整装待发，睡在对面的一尘在杯子里打了个滚儿，嘟嘟嚷嚷含糊不清地说：‘冷死了……不想起来……你们去吧……’

    他去湖边拍黑颈鹤的时候，我站在沼泽边等他，因为怕不安全所以没敢乱动，那条狗就在我身边傻傻地陪着我。直到他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笑着对我说：“捡给你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羞涩”，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在自己还很年少的时候，跟陈沉在大街上亲吻，被来来往往的路人鄙视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是，很快很快，那条线就要断了。

    本来也就是简简单单一顿饭的事，如果不是起身的时候，萧航忽然发现自己的钱包丢了的话……

    握着陆知遥垂在床边的那只手，我的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将我的理智悉数淹没。

    最匪夷所思的就是和唐熙订婚！亏她们想得出来！

    关于他的过去和未来，我一无所知，我们最初的想法不过就是结伴一起走一段路而已，可是这样风餐露宿的朝夕相处，有些东西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

    陈阿姨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这件事？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他去的！都分手这么久了，还藕断丝连的，像话吗？”

    “破财消灾。”他明明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在安慰康婕似的。

    康婕忽然又觉得有点儿鼻酸，她深呼吸一下，接着说：“其实本没必要跟你讲这些，因为也不关你什么事。但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其实明明是个很随便的人……当初在酒吧时却又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装×……”

    可是对他们来说，我只不过是个清浅的存在。

    我有点儿忧伤，坐在我左边的一尘剥开一颗快融化了的巧克力给我：“吃不吃？”

    他的眼睛里有些真诚、很透彻的东西，一闪一闪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车上那些冗长而乏味的时刻，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有时候我想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越来越讨厌我了？

    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他是比我的理想更美好千百倍的存在。

    他手臂上的纹身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喉咙里只发得出“啊——呀——”之类模糊的声音。

    唐熙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比她预期的要难收场，一时之间她也只会说些“阿姨，我没告诉您就是不想您生气，身体要紧”之类苍白无力的话。

    他这才反应过来，明白我实在委婉地向他道歉，于是笑了笑，走过来牵着我的手继续往湖边走，我鼻子一酸，又开始犯矫情了。

    直到这个时候，萧航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白了她一眼：‘蠢蛋！我的卡和身份证是放在一起的，卡里还有点儿钱，我先转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康婕的左手。

    我们在藏区一路走来见到路边有很多野狗，霍尔也不例外，有一条黑色夹黄色的野狗跟着我们走了好远好远，陆知遥蹲下去跟它玩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流淌。

    康婕那么大大咧咧的性格都被他们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儿地微笑，摇头，讲些客气话：“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都行。”

    眼镜妹和另外两个女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毫不掩饰羡慕之情，康婕的脸更红了。

    而阿亮，他居然抢在我们前面已经出去了！牛人！

    客厅里只有钟声滴答滴答地响着，放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

    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事情尚未发生之前，往往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和对局面的掌控能力。

    广阔的荒原上耸立着的偶是壮阔的大山，因为富含各种各样的矿物资源，所以每座山的颜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同，枣红的、青绿的，甚至还有浅紫色。

    虽然萧航说的是“有点儿钱”，但以康婕对他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几百块的小数目。

    萧航才是真的云淡风轻：“前几天有些事要忙，就没找你，今天太闲了就来接你去吃饭。喏，香草味儿的，吃不吃？”

    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承受起来似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周末的时候康婕还是像往常一样背着几本书去学校上课，专心地把老师讲的重点画出来，再在旁边画上一个五角星作为标记。

    我的声音很突兀地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

    萧航忽然很突兀地插嘴道：‘我没以为什么，真的。’

    他回购头来看着我，表情有点儿疑惑。

    是时候撇清那层原本就子虚乌有的关系了，虽然根本不用对眼镜妹这样的萍水之交做什么交代，可是康婕还是微笑着说：“他从来都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同一时间和空间内，某些事情正迅疾地发生着扭转。

    前排的眼镜妹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她：“好久没见你男朋友啦，吵架了？”

    在某条黑暗狭窄的巷子里，刚喝了几瓶冰啤酒的阿龙摇摇晃晃地走着，冷不防地，一根铁棒当头砸来，霎时，血如泉涌！

    最终，他靠着墙壁，慢慢地，慢慢地滑到地上，不省人事。

    “你怎么来了？”康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丁点儿异样。

    其实窗外什么也没有。

    这个混蛋，他又拐着弯儿讽刺我！

    我跟着陆知遥保持着两米以内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其实一走出门我就想跟他说谢谢了，真的很冷，尤其是膝盖，简直冷得疼。

    虽然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那原本写的是一个名字。

    这是陈阿姨那天晚上在饭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知遥有句话说得很对，地球不光是人类的。

    那天，天亮得很快，什么都还来不及回味，一切就已经成为过去。

    一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航，他自己也傻了半天，就在服务员试探着过来问，要不要报警时，他一把抓住康婕的手，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夏天的夜晚，即使在城市里也可以听到蝉鸣。

    康婕身体里那股惴惴不安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平息下来，就像这个世界的关口突然之间闭合了，再也没有嘈杂的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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