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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对如何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如何温柔的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我始终不得章法。

    “冈仁波齐是苯教的发源地。”我听见陆知遥这么说。

    也是幸福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再遇见它，真希望它能再跟我打个招呼。

    她的语速非常快，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很久似的，就好像说得快一点，难过就会减轻一点。

    老大这才恢复了笑容：“喝酒去吧！”

    于是，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第二声尖叫：“啊！好可怕！”

    他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张了张嘴本来想讲什么，可是最后他只是转过头去，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受不了他觉得我不懂事，我受不了被他当作一个麻烦的存在，这种怯怯的感觉，我根本无法说出来。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明白的。

    其实我知道他说得都对，全车人的性命都握在师傅那双抓着方向盘的手上，稍微一点儿不慎，车翻下去，大家全没活路。

    是我先别开了目光，我害怕再多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不知道苏施琪醉了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跟着小川他们一起走了，随便吧，反正他也不在乎。

    我回过头瞪着他：“淡定个毛线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珊珊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雪纺裙，两条纤细的手臂暴露在微微潮湿的空气中。罗素然看见她的第一秒心里就不由得感叹，到底还是美女，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的这么好看。

    在街边等了好久都没看到空车，康婕有点儿心烦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

    周围的温度渐渐地越来越低，我们身后，是在高楼耸立的城市里，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广袤天地和壮阔夕阳。

    尽管我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那种奇怪的自尊一开始作祟，理智根本奈何不了冲动的情绪。

    “苏施琪？”康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恨不得冲进去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出来，当面对质！

    他们关系最融洽的那段时间里，李珊珊一直是跟着宋远叫姐姐的，这一声“素然姐”很明显是要把原本很亲密的关系撇开，罗素然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过了一分钟，她又跑回来，哭得一脸稀里哗啦地对罗素然说：“除非宋远自己来找我，那不管他要怎么样我都接受，但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还有，麻烦你转告他，我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没有再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叹了口气之后，罗素然终于说到了重点：“珊珊，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小远不好，可是你们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得根本就不知道现实生活有多残酷……”

    看着大家兴致高昂地抢着麦、划着拳，声嘶力竭，红光满面，被阻隔在那种热闹氛围之外的两人，都产生了一种极轻级浅的孤独感。

    她深吸一口气，很迂回地开口了：“珊珊，你最近还好吗？”

    那段时间里，罗素然每天晚上看着浅浅不知忧愁的笑脸，总会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除了浅浅，宋远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还要故意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她就觉得揪心地疼。

    结账之后许至君挽着他妈妈，特意从另一边的门出去了，罗素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他好像往浅浅的脸上探寻了一会儿，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儿异样的神色，上车后就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熙也没看出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儿发抖。

    可是去了就不可避免地要见到萧航。

    坐在床边，她两只手捂着脸，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在楼下买完烟上来，萧航很意外地看到康婕站在包厢门口等着他。

    “去你妈的。”这是康婕第一次在萧航面前爆粗口。

    这一声“姐”把罗素然从失神中叫醒，她茫然地盯着宋远有些担忧的脸，过了两三秒钟，才起身假装精神不好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儿累，先去睡了。”

    它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夕阳刚好照在它的侧面，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一个神奇的类似于十字的图案。

    浅浅，小远，我要拿你们怎么办才好？

    早餐吃得不太好，豆浆稀得跟水似的，只是颜色比水要白一点儿，我拼命塞了两个鸡蛋就再也吃不下了，我看见陆知遥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

    顿了顿，罗素然决定直接说：“很久以前，我知道小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放下了他的面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夜晚，为了你，他反驳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珊珊’，这句话可能他不记得了，可是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往不了。”

    我有点儿想抱歉，可是那么简短的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蹲在破旧的民宅门口，我一边抽烟一边偷偷摸摸地掉眼泪，忽然身后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这天晚上她穿着一条西瓜红的波点长裙，花了个复古妆，黑眉红唇，在萧航身边笑得花枝乱颤。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看得出司机也很紧张，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狭窄的路段，十二分小心地缓慢前行着。

    可是一尘的声音迅速打破了我的幻想：“你哭什么？”

    陆知遥又帮着他的朋友挪揄我：“双彩虹是幸福，格桑花也是幸福，你哪儿来这么多幸福啊？”

    电梯门上反射出老大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像感应到似的，转过来看着我。

    他回到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喝得如火如荼的康婕，有些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萧航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内心那种不可名状的窃喜。

    在KTV包厢里大家都松懈下来，一个个飞禽走兽的样子全暴露出来了，苏施琪的精心打扮根本没人注意，反而小川这个不懂事的家伙还一脸嫌弃地对她说：“把你那通红的口红擦掉吧，好像八十年代挂历上的那些女的一样，土爆了。”

    她的脚迈进卧室之前，宋远喊了一声：“姐，你要是不舒服要去医院啊。”

    “你就是说我不好！”李珊珊抬起头来，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不顾礼貌的打断了她。

    上车时我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编得松松的辫子上，一直不太爱说话的阿亮笑我像村姑，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呀，这是格桑花，在藏语里，格桑花就是幸福的意思。”

    她还没从忧愁中走出来，紧接着又发生了另外一件让她棘手又头痛的事。

    也许幸福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在遇见它，真希望它能再跟我打招呼。

    “有天中午我去找你，没看到你，苏施琪说你跟你男朋友在楼下……”

    康婕简直不干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她膛目结舌地看着萧航，想笑又觉得不好，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你是从哪里听说我有男朋友的？”

    “你懂个屁！这叫复古！”苏施琪简直快被气疯了，自从康婕来了之后，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有没有一点儿审美观啊！

    黑暗里陆知遥的声音那么清晰：“都快睡，明天早起去玛旁雍错拍黑颈鹤。”

    就在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两声尖叫过于矫揉造作的时候，一路上一直寡言少语的陆知遥竟用那种虽然声音不大，却明显透露出反感的语气冷冷地说：“程落薰，你能不能稍微淡定一点儿，别影响师傅开车，坐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别给大家添乱！”

    我站在他身边，心里涌动着温柔的潮汐，为了此情此景，为了此刻他和我在一起。

    蹲在粉红色花田旁边，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什么花儿啊，太好看了。”

    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之间的距离不远，但为了共享日出和日落，我们必须在一个叫做霍尔的地方休息一晚上，然而也正是在这段路程中，我跟陆知遥第一次爆发了争吵。

    他们走后，罗素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宋远看得出来，她内心并非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一尘马上就表态：“我是不会去转山的，我的目标是古格！”

    每次，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他就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不是刚好也在这个时间回来，不是在这里打电话，不是在这里做其他事，就是在等他。

    萧航的余光瞥到康婕正假装不经意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对苏施琪说：：“最近酒驾抓得严，我没开车。”

    一秒钟的犹豫之后，他走上前去：“什么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的火气那么大，后来想想，其实只要忍一秒钟，一秒钟过后，我们就能够避免那场其实毫无必要的争吵。

    追根溯源地想起来，大概是在拉萨生病的那个时候，这种状态就萌发了苗头吧，想起他跟那些陌生的姑娘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寂寞的月亮，心里总像有根刺，时不时就隐隐作痛。

    一秒钟的犹疑过后，她还是问了一个不那么礼貌的问题：“先生，你是哪位？”

    我根本没指望有人会回答我，在我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地判定这就是不知名的野花，没想到站在我旁边的陆知遥居然轻声说：“这是荞麦花。”

    过了半个小时，康婕站起来，低声道：“我去厕所。”

    我真的不知道陆知遥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这些发音奇怪的地名我要反反复复看很多次才能记住，可是对他来说，就好像日常生活中经常会提到的词语似的，那么驾轻就熟。

    康婕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暧昧的神色，那些一直充斥在他们之间，犹如冬日清晨里的浓雾般看不真切的东西正慢慢显形，那些总是以开玩笑的方式一直在回避着的心事，在灯光下也慢慢地彰显出来。

    我本来就不送什么淑女，尤其是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简直是一句话里不带粗口就说不完整，所以对他们张口“他妈的”闭口“你妹的”，我实在没有一点儿不适的感觉。

    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完全没有掩饰了，作为炮灰的老大终于怒了：“一个都不准走！他妈的今天是我生日，我生日！”

    一呼百应。

    火烧云染红天际，生命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车子很明显地倾斜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师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车子恢复了平稳。

    按照原定的计划，过了萨嘎之后我们的目标就是神山冈仁波齐，陆知遥跟我们讲起那一年他转山的经过：“紫外线太强了，戴着墨镜都没什么用，眼睛里全是红的，皮肤一块一块地脱皮……”

    浅浅，妈妈将来要怎么对你说起这些呢？她掖好被子，伤心地想。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不知怎么的，弄得她有点儿鼻酸，她回头冲宋远笑了笑：“放心吧，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