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原因,是因为我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永远不可能理解。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乔楚?变数充斥着我的生活,就连我和简晨烨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岌岌可危,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就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没有给我一丁点儿喜悦,他带来的是更大的惶恐和焦虑……这些话顶在我的胸腔里面,几乎就要顶破肌肉和皮肤,可是我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我无法具体地概括出那样东西是什么,苦闷的童年,孤单的青春期,还是因为早慧而对金钱和物质产生的那种近乎扭曲的崇拜……
我以几乎不可觉察的幅度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对着自己的脑门开一枪,一了百了最痛快。
打开门我看见乔楚那一脸急切的关心,不是装出来的,这令我心头微微一暖。
她对我笑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哀伤:“不重要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所谓的闺密,所谓的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也没有正正经经地爱过谁,但现在我有爱人了,还有你,你说你心里当我是好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穿着小背心和四角短裤,站在客厅的门口,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围成一个不规整的圆圈,圆心中有低微的呻|吟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直到乔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什么时候告诉简晨烨?”
“你只说你爱上闵朗了,那他呢?”我问得很直接,但用的是试探性的语气。
“简晨烨看我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无数次,每次我从那些几十万上百万的车上下来,我的那些同学都是那么看我的,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叫我什么——校|鸡,哈哈哈……
“就是不确定啊。”我烦躁得开始揉头发,“我查了记录大姨妈的APP,往常都很准时的,这次已经过了十天了,但我又觉得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没休息好影响了身体,总之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像一个不能熟练运用中文的人,把这些句子说得支离破碎,可是我全部都听懂了。
我想起了一件与此完全无关的事情。
乔楚吃惊地看着我,很快,她像是完全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那你的意思是,不要这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我:“确定吗?”
一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嘈杂吵醒,朦朦胧胧之中以为是院子里谁家在吵架。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连忙爬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跟了进来,“跟你说话也不搭理。”
“当然没有啊!”我眼睛瞪得老大。
那些玻璃片带来的细碎锋利的痛,割裂了岁月,又回到了眼前。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原本涣散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即使隔着很厚的衣服,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皮肤上乍起的一颗一颗浑圆的鸡皮疙瘩。
正因为我听懂了,我才会突然觉得这么难过。
不知道哪里传来燃放烟花的声音,乔楚背对着窗户,光束一下一下地打在她身后的玻璃上,衬着她神情恍惚的面孔,真是好看极了。
她轻轻地抱住我,耳语般安慰着我:“没关系,别怕,没关系。”
“总共花了多少钱我没算过,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钱,但痛是自己的痛啊,尤其是开外眼角的那次……这里,我本来是想打玻尿酸的,但不划算,最多保质小半年,太不划算了……我牙齿长得不太好看,所以就做了烤瓷,做完之后我才敢开口大笑……”
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发现我,大概是某个跟我爸一起跑车的叔叔伯伯吧,大嗓门吼得我耳膜生疼:“昭觉起来了!”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圆心中间坐在板凳上,满脸都是血的,我的父亲。
她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从前有过这种事吗?”
乔楚眼睛里的光灭了一下,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哼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
“简晨烨一直对我有种敌意,从第一次照面我就感觉到了,你不用否认,我乔楚不敢说阅人无数,但谁喜欢我,谁讨厌我,我只要看一眼,一眼,我就看得出来。
……
我僵硬的肩膀渐渐垮了,眼睛发酸,膝盖发软,手脚冰凉,我飘浮在空中俯瞰着自己,往日里紧贴着身体的那层铠甲马上就将支离破碎,撑不下去了,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
一开始她还有点结巴,到后来越说越利索,简直像早就背好了台本似的顺流直下,连整容的钱是怎么来的都向我交代得一清二楚。
像一场明知道一定会降临的狂风暴雨,但在这个问题真正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之前,我一直很平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平静。
很久以前乔楚对我说过,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请我一定要原谅她。
隔着洗手间的门只听见乔楚在外面一直催:“姑奶奶,你倒是快点啊。”
“我会的。”她抱住我,像抱着一具刚从冰水里打捞起来的尸体。
那堆鲜红的碎玻璃片,直到这么多年后,还牢牢地扎在我的心脏里,一块都不少。
时间在乔楚的公寓里仿佛失去了流动性,小小的房间里充斥荒原的寂寥。
这节奏很像多米诺骨牌的倒塌,又很像拆旧毛衣里的毛线,乔楚大概是有点儿醉意了。
我很清楚地记得乔楚第一次去我家看望我,是我骨裂的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相熟,只见过几次面,那时候我觉得她对我来说,就像邵清羽一样,是生活在云端的人,不可能了解我的疾苦。
直到她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她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她……虽然我只能在迷雾中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我知道,我的直觉没有错——我是说,我们的生命中有相通的东西。
有一万个惊叹号砸在我的心里,这个夜晚比冬至那晚还要漫长。
“对了……”她扯了张纸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先不说我那些破事了,你不是也有事要跟我讲吗?”
果然,他停顿了一下之后,我听到了那个名字。
乔楚一把抓住我的手:“别揉了,快揉成杀马特了!”
奇怪的是,到这一刻,我突然平静了,像是绝症患者终于拿到了那张确诊的通知单,我彻底地平静了。
他们的力气真大啊,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要被他们拽断了。
“徐晚来月底回国。”
她手忙脚乱地扶起花瓶,连水都没来得起擦,大步一跨,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冷,空调打到三十摄氏度也温暖不了我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下午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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