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来,是想和蓬莱辰光修复下关系。再者就是想和季总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办法让千灯先平稳度过这段时间,等《春江》播出,资金回暖,所有问题都不存在了,这不是皆大欢喜?”
早在苏澜漪将苏暂安排过来,让她分派些制片任务给苏暂时,沈千盏就有所察觉。苏澜漪对她,恐怕早已起了取代之心。
她看了眼屏幕右上方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夜已熟深。
蓬莱辰光撤资,苏澜漪作为千灯的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几十万的礼服,纽扣也金贵得不容闪失。
苏澜漪支着下巴,闲闲吐出一句:“上一次这么坐着吃烧烤,还是三年前。颁奖典礼一结束,我就拎着小裙子跟你坐在北京的街头吃夜宵。”
苏澜漪无声一笑,她支着下巴,像欣赏什么有趣的物件一样,打量着沈千盏:“千盏,你别这么想我。”
他会不会误会她想分手?
眼见着沈千盏的表情从惊愕到不掩讥讽,她掌心微凉,渐渐有些发汗。来时的底气就在沈千盏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如沙漏般,倾覆了个干净。
水流声顺着水管,滴滴漏漏,在夜半时分如山洪溃堤,呼啸而下。
良久,就在苏澜漪再也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气氛时,沈千盏抚额,竟笑了起来。
她轻嘶了声,忽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她倚着床头,一字一句回顾着自己方才激|情澎湃下创作的“恋爱心得”。等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后,沈千盏险些想给自己来套巨额保险。
“我们散伙吧。”
她那晚便猜到了,赵宗晨既然找上门来,那就是余恨未消,想给她吃点苦头。她用萧盛落了他这么大一个面子,他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必在家里气得吃不好睡不着。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
“站在公司决策者的位置上,你的做法无可指摘。我也认为,摒弃偏见,达成共赢才是千灯未来发展的最好方式。你若是真的因为我与蓬莱辰光的私人恩怨,而拒绝合作,我反而无法愧受。所以千灯的任何决策,你都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
沈千盏常常和她一起,前脚刚出酒店迪厅,后脚就进养生粥铺烧烤摊头。
苏澜漪倒没介意,她笑了笑,解释道:“我今天刚到。”
嗓子过酒有些刺痛,沈千盏咳了两声,才顺利开口:“我本来想等月底回北京,约你吃饭。”
两人结伴至酒店楼下的烧烤摊。
什么利益让她愿意牺牲萧盛?
沈千盏发完微信后,去了趟洗手间。
省电模式下的手机屏,光线黯淡,有些费眼。
沈千盏笑了声,笑声发冷。
瞧,这不就来了?
仿佛随着那粒纽扣的分崩离析,她们之间也从那刻起,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沈千盏不信她会这么轻易舍弃这枚培养多年终于小有所成的棋子,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枚棋子被舍弃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
沈千盏关上水,仔仔细细地擦干了手指,回到床上。
她下意识去按撤回,可惜早已过了撤回的时限,来不及了。
夜色已深,烧烤摊上空无一人。只有老板正在清点食材,准备收店。
她还记得苏澜漪忌口羊肉和内脏,挑拣好,递给老板。随即又折去冰柜,拿了两瓶雪啤和北冰洋。
苏澜漪一哑,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仿佛是有心灵感应般。
她明着出策,实为试探。
“是,听说了。”苏澜漪唇边的笑意淡了淡,深看了她两秒,“萧盛心术不正,做错了事,是他活该。你没受伤,我觉得很万幸。”
“苏澜漪。”
她望着苏澜漪的眼神,从不解到释然,再到冷漠,就像凝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不带一丝感情:“我们就到这吧。”
后来的几年,沈千盏的记忆中再没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她应该满足的,她与萧盛的战争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赢得最终胜利,她该满足的。
沈千盏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你是想拿萧盛换我去和蓬莱辰光合作?”
听见动静,他转身看来,连忙招呼:“这来得够巧,再晚半小时,我这就打烊了。框在那,吃什么自己拿,我给你们烤。”
许是这样的反差太大,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跟上了发条一样,引得另一个也笑到浑身脱力。找纽扣的事,也不了了之。
她一顿,开门见山道:“萧盛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苏澜漪含笑,默契地举罐与她轻轻一碰。
沈千盏打断她:“苏总,我理解。”
会不会觉得她事多还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