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陈妄垂眼：“不是。”

    “……”

    ……

    “刚走那会儿也在想，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追你，然后娶你，你喜欢谁都无所谓，我总能让你喜欢我。但人会变，十八岁的我和二十八岁的我总归是不一样。”

    “行，”陈妄垂头一笑，“会烤么？”

    婚礼于是定在了第二年开春。

    孟婴宁向来不是个特别低调的人，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发小的那一圈儿人基本上没几天就全都知道了。

    身份证，房产证，户口本，还有一堆银行卡。

    “哎，你妈当时也是，你说我们那个年代，哪见过这么干脆的女的？我这边儿还紧张着呢，她扯着我就给我拽里头去了，”孟父低声说，“等我反应过来，咔嚓，照片儿都出来了，我当时那个照片上的表情都是懵的。”

    孟婴宁从被子里爬出来。

    孟婴宁摸摸鼻子，自知理亏：“我今天不是故意要卖了你的，你知道我爸那人，我就是必须得这么说，他才能接受得更容易点儿。”

    鼻尖是很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清淡又冷冽。

    陈妄把烟盒丢在茶几上，拎着她衣领子往后拽了拽，人抱起来扔进沙发里。

    “我那时候小，就真以为他不饿，冬天的时候天冷，我们没衣服穿，我哥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给我，身上脚上长得全是冻疮。”

    晚上回家，孟婴宁搬着小板凳颠颠跑出来，在他旁边坐下，手往膝盖上一搭，仰着脑袋，那小表情，如果身后有根尾巴，立马就能摇起来。

    陈妄视线淡淡地撇开，手里拿着烟盒，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孟婴宁脸通红，这种露骨的话她说不出来。

    而被除了的那两个还他妈是自产自销，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都让自己人占了。

    孟婴宁抬起头来。

    “嗯，”男人低敛着眸，“这件事情——”

    顿了顿，老孟探过头来，低声问：“真是他求着你领的？”

    光溜溜地钻进他怀里，抱着他。

    陈妄看的房子在西三环一个新楼盘，明年开春交房，小区绿化好，公交车站步行过去十分钟，交通也方便。

    她大概就在厨房。

    是真好奇，也不敢问。

    响过两声。

    “陈妄哥哥。”

    凑齐了一看，在座各位奔三的男男女女们，别说结婚的了，除了陈妄和孟婴宁，竟然连一个有对象的都没有。

    于是挺不满的扭头看向陈妄：“你说说，你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完全是陈妄的错，”孟婴宁深吸口气，打断他说，“要不是因为他太爱我了，他说他没有我活不下去，非要我跟他结婚，我才不想这么早领证。”

    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孟婴宁先迈出了那一步，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个瞬间，她成为了拯救者。

    陈妄看了一眼老丈人手里的鸡毛掸子，觉得这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有说服力。

    “而且，我瞒着你们了，没告诉你们就擅自做主，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是实在没法消气就打陈妄一个人吧，”孟婴宁眨眨眼，说，“他体格好，比较耐打。”

    孟母和老孟结婚快三十年，感情始终特别好，孟婴宁甚至很少见俩人红过脸。

    毫不在意大咧咧地狂秀了一通腹肌，陈妄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堆东西，往床上一丢。

    结实有力的手臂收了收，而后一松，陈妄忽然抬手，将孟婴宁抱在怀里的被子抽走。

    孟婴宁伸手，东西往远了一推，动作间被子下滑，露出小姑娘滑腻漂亮的肩，白皙肌肤上带着刚刚的痕迹。

    陈妄笑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嘲，“我不是当年的那个陈妄，现在能娶你，对我来说。”

    “他说我是他的希望。”汤城轻声说，“他说我以后能帮他。”

    孟婴宁看了陈妄一眼。

    “你现在坐着。”林贺然在旁边没忍住提醒他。

    “……”

    ……

    老实巴交地拿着一捆菠菜走到水池前，拆开慢吞吞地洗。

    孟靖松觉得自己家闺女太没出息，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一副特别急着要嫁过去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儿呢？

    餐厅长桌前，孟母将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撂在了桌子上。

    孟婴宁很顺从地抱住他。

    孟母淡定地继续回厨房做饭去了。

    “陈汪汪。”

    如果她没有主动，很多事情他都不会知道，他的秘密，以及她的秘密，会永远藏在两个人心里，然后错过。

    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除了左眼眶处缠着一圈绷带，外表上看起来甚至没有太大变化，在陈妄进来之前，还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厨房里咖喱鸡香气扑鼻，砧板上的鱼刚被开膛破肚，滑腻的银灰色鳞片上沾满了淋漓血迹。

    “可不是，一顿好几个馒头，”汤城耸耸肩，“我小时候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那会儿穷，家里哪有饭吃，我哥就天天半夜翻墙去别人家，摸出来两个饼，全都给我吃，跟我说他已经吃过了。”

    陈妄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来。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一路小跑着勇敢的走到他面前，然后仰着头告诉他。

    两个老头一个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深情凝视对方互相摆了一分钟的手。

    孟婴宁清了清嗓子，小声说：“睡一觉吗？”

    “陈妄，你想不想吃个苹果派？”孟婴宁是藏不住事儿的人，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现在，”陈妄直起身来，转身往外走，“现在回去。”

    为了你的光。

    “你再这样我不哄你了啊。”

    客厅阳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孟婴宁头抵着沙发，细腰下陷，听着耳边的人一遍一遍特别耐心地哄着她说。

    孟婴宁趴在桌子上笑。

    “我看教程学的，网上教程很多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孟婴宁那边忙活起来，隐约听见烤箱叮的一声，很近。

    汤城转过头来，视线聚焦：“陈妄，三年前，我已经死了。”

    “你这些你自己拿着，房子写谁的名字，钱放在谁手里都行。我想跟你结婚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想一直跟你在一块儿，想你有开心的事儿了能第一时间跟我分担，想你晚上又做噩梦的时候，睁开眼睛我就在你身边。”

    “你在哪。”

    我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啦。

    陈妄瞥她一眼，没说话。

    孟婴宁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端端正正地爬起来坐好，抿了抿唇：“我妈要你这样的吗？”

    看完房子以后，孟婴宁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就明白陈妄为什么会放心的把几张银行卡都给她了。

    孟母那边不敢问，陈妄这边儿孟婴宁胆子要大得多。

    压在床上。

    陈妄靠上前厅的柱子：“干什么？做错什么了要跟我道歉？”

    “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痛快，”汤城轻声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

    两家家长以前是邻居，本来就认识，见面也不尴尬，只是身份上的转变总觉得有些奇异，忽然从邻居变成了亲家。

    陈妄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最后孟母忍无可忍，手在底下偷偷掐了他一把，嘴皮子不动小声说：“你还走不走？”

    是恩赐。

    如果孟婴宁没有主动，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也喜欢他，他们不会有以后。

    陈妄眼皮猛地一跳。

    “一定不要试着学做饭，”孟母拎着鱼说，“学会了，以后就是你的活儿。”

    就这么被冷漠地晾在了那里。

    孟婴宁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汤城看着阴冷的墙面，视线有些空：“后来他出去挣钱，供我上学，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挣钱的，他跟我说他给别人打工，他说他没本事，也没那个天分，但我从小就聪明，我跟别人不一样，他干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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