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住。
他这句话说完,欣赏了一下效果。
男人略歪了下头,似乎是真的很好奇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杀你?”
汤城终于有了一点儿被她的反应取悦到的感觉。
男人的声音温柔也冰冷。
孟婴宁咬着唇,抱着手臂紧靠着车门缩在车后座角落里,听着耳边细微车锁声时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下。
“你其实自己也清楚,他没那么喜欢你,是不是?不然他今天怎么会丢下你?你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也不会落到我手里。”
但无论她表面上看起来再冷静,这个世界上唯一藏不住的情绪,是怕。
“所以你看,”汤城不紧不慢地说,“我确实很喜欢你,为了跟你聊聊天绕了这么大一圈儿,没好好聊完之前我怎么会杀你,你怕我干什么?”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就是咔嗒一声落锁的声音。
“没发现啊?你也说了,我为了能单独见你费了不少力气,确实麻烦,要不是这次林贺然快死了,陈妄慌得没顾得上那么多,他一定会找人密不透风的守着,我还是见不到你。”
看起来有点儿寂寞。
汤城开始笑。
“别说了……”孟婴宁脸上最后一点儿血色跟着褪去,整个人都在抖。
小少年皱了皱眉头,从自己的小水桶里捞出来一条蝌蚪,手心里一捧水捧出来,走到她面前,手送到她眼前。
陈妄那时候觉得这小孩儿是不是胆儿小到别人放个屁她都害怕。
虽然她现在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得差不多湿透了,连指尖都发麻。
孟婴宁舔了下嘴唇,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他不会因为我伤心的,是我倒贴他的,他特别不耐烦,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孟婴宁头抵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砸。
大人们在屋里,小孩儿自然凑成一堆,城里长大的没见过这些,看什么都新鲜,下午顶着大太阳去门口小溪流里捉蝌蚪。
“你不是跟陈妄有仇吗,”孟婴宁说,“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找上我,不就是想报复他。”
汤城抬手,动作很温柔地勾起她的长发,勾到耳后别住,然后轻声说,“你也是一样的,他之前对你再好,现在也只会看着你去死。”
“你女朋友在求我。”
孟婴宁没反应。
孟婴宁自己也知道,她到现在都怕鬼,团建的时候一个人走山路吓得半步都挪不动,当时看见陈妄的时候真的差点就哭出来了,那还是虚幻的。
而现在的危险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她明明都还能把恐惧之类的情绪都藏得好好的,提起别人,她反而忍不住了。
她看着黑色的轿车缓慢驶出园区,生出了一种很无措的慌乱和绝望。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孟婴宁一抬眼,就看见面前一捧水,水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细溜溜的在她眼前扭动,甚至还跳了一下。
不然岂不是很不公平?
男人也并不在意她会不会给出回应,反正他现在说的话她在听就行了,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没办法。
太阳很大,烤得她迷迷糊糊的,她想回去,想坐在葡萄藤下面吹风扇,吃西瓜。
“给你。”他那会儿声音还很稚嫩,语气却硬邦邦的。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挡住了侧脸,几缕被勾在耳后,露出一片湿润的眼角,眼泪无声无息地掉在腿上,落在柔软的车内地垫上。
吓得人都哆嗦了,还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边指着被她打掉了在石头上扑腾的小蝌蚪,哭声很焦急:“它要死了!你快把它捡起来啊!”
孟婴宁猛地睁开眼来,转过头。
汤城把这个名字咬了一遍,表情一点一点沉下来,平静地看着她:“我是恨死他了,不过我和他之间先不提,你不想知道易阳的事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你成为了阻碍,他就不会再要你。”
“我猜多少还是跟你提过一点儿,他有个儿子,你也知道吧?应该差不多三四岁左右,挺可爱的,长得很像他爸爸,”车后座的空间很宽敞,汤城翘起腿,想了想,“我还去看过一次,是在哪个福利院来着……”
汤城顿了顿,心情很好地说:“我是不是这么说你听不太明白,我还特地带了照片给你,你想看吗?”
密闭压抑的空间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和情绪都仿佛会被无限放大似的,刚刚那些还能勉强压住的情绪开始急速膨胀,喧嚣这刷存在感。
然后他缓缓举起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甚至带着轻柔的温和,以及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听见了吗?陈队。”
孟婴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着完成之前那长长的一段对话,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腿软到走不了路,很平稳冷静的——至少看起来很平稳冷静的跟着那两个人出了工作室的门,然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