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仅相信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孟婴宁没再说话，直接把手里的医用纱布扔在地上，走到陈妄面前抵着餐桌往前推了推，桌子腿儿磨着地面发出“刺啦——”的一声，孟婴宁人已经站到了他和餐桌之间的空隙，单膝跪在他坐的那张椅子边儿上，俯身压下来，抬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你现在不得了了，大晚上就敢这么脱男人衣服？”陈妄唇角勾着笑，深黑的眼看着她，眼神很冷，“用不用我直接让你坐在我腿上脱？”

    “我昨晚就给你发了，真的发了好多条，你一直都没回，今天还是不回，”干净的杏眼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孟婴宁第三次问，“你为什么不回我。”

    陈妄愣了下。

    陈妄顿了顿，将白色的那件扔到一边，拿了件黑衬衫。

    她捏着金属扣子的手指在抖，一颗解开，柔软冰凉的指尖划过男人温热胸口。

    微信聊天界面，只能看见右边从上到下满满的全是绿色的小气泡。

    她背着光，卧室又暗，陈妄应该也发现不了她在偷偷地看。

    孟婴宁抬手蹭了下眼睛，哭腔也没了：“你手机真的丢了吗？”

    陈妄嗓音冷淡：“没怎么。”

    “你怎么了？”孟婴宁开口，声音有点哑。

    用过的纱布，边缘还粘着白色的医用胶带，上面有干涸又被水浸湿的血迹，一大片洇开，将整块医用纱布染得通红。

    他抬手掀开被子，昨晚围着的浴巾早就散开滑下去了，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随手扯了件白色的t恤出来。

    “……”

    一觉从清晨睡到了晚上。

    陈妄听见了，挑眉：“胆儿肥了？”

    晚上七点，夜风鼓着窗帘在安静的卧室里涌动，隔壁不知道哪家邻居大概在烧饭，有浓郁的香气混着米饭糯糯的味道飘散进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秘密的。

    定睛两秒，才看出来，是纱布。

    陈妄身体绷了绷，整个人僵住。

    光线暗归暗，看也看不太清楚，但轮廓上来说，身材确实是……

    但那是在没有切实看到他已经受到伤害的基础上。

    “因为我给你发了三万条微信，你一条也没回我，”孟婴宁说着，鼓了鼓腮帮子，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回我。”

    孟婴宁装没听见。

    “你就因为这个大晚上不回家就跑过来？”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孟婴宁像模像样地套着个小围裙，人站在流理台前，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椅背金属的尖儿戳到伤口，动作一顿。

    孟婴宁说着看了他一眼，又像做贼似的急匆匆撇开视线，若无其事一秒，眼珠子又没忍住慢吞吞地转回来，从指缝里偷偷摸摸地看他。

    小姑娘抿着唇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什么样儿是真的难过，什么样儿是娇气得开始耍小脾气陈妄可太了解了，筷子一抬，面无表情看着她：“孟婴宁，收回去。”

    “……”

    即使看不太清楚，但那也是……

    孟婴宁觉得自己听懂了他下半句话。

    “……”

    但她不能，她得勇敢一点。

    餐桌也被简单收拾过了，门口两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子，里面应该全是垃圾。

    陈妄以前就挺喜欢吃辣的，孟婴宁也喜欢，两个人性格不怎么和，在吃上当时倒是很一致。

    孟婴宁慢吞吞地，小心翼翼把手指往下移了移，指尖依然挡在眼睛的位置，食指慢吞吞地往旁边张了张，从指缝里看着他。

    男人倚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身上深色被单随着动作滑落掩在腰间，露出朦胧模糊的一片赤|裸胸膛，昏暗中借着客厅的光线隐约看得见肌理线条的轮廓。

    孟婴宁将装外卖的盒子打开，一份水煮肉片倒进大瓷碗里，另一个麻婆豆腐装盘，香气浓郁。

    孟婴宁眨巴了下眼，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小鼻音，黏糊糊的：“真的吗？你不是刚买的手机吗就又丢了，开车回家下车就到家门口了还能丢哪去，不想回就不想回，你怎么还骗人。”

    他笑了笑，有点痞，不是很正经地说：“这么担心我啊？”

    看见她手里的东西，顿了顿。

    他以为她会蹦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否认，顺便再骂他一顿。

    孟婴宁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生动的她。

    陈妄默了默。

    然后陈妄看见了面前刚刚被她挡住的东西，两个外卖盒。

    陈妄家面积不大，厕所很窄，贴着黑色的瓷砖，里面玻璃隔断后是浴室，孟婴宁进去回手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浴室那边黑色的地砖上扔着几块白色的东西。

    陈妄不明白她弄个外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套个围裙，整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他还真以为这满屋子香味是出自她手。

    “……”

    陈妄懒洋洋靠着厨房门框站，没说话，只慢吞吞地直了直身，伸手过去把她手里的菜接过来，放在餐桌上。

    梦里那种粘稠又压抑的窒息感一点一点褪去，陈妄吐出口气，彻底放松靠上床头，头后仰，唇角几不可查略牵起一点：“我又不是小姑娘，怎么了？你没见过菜市场卖鱼的这样？”

    她越说越难过，筷子一放，仰着脑袋，一脸要哭了的样子，带着哭腔特别可怜地说：“你不想理我就拉黑我好了，你干什么还骗我！”

    “那不一样，”孟婴宁顿了顿，勉为其难道，“那你身材不是还挺好……”

    孟婴宁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脑子里有很轻的热水壶烧开的声音，然后嘭的一下，水壶盖子——她的脑瓜顶，被水蒸气崩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问，就好像听到他一句答案像是一种交代似的。

    “嗯。”

    孟婴宁笑了：“跟我没关系是吧。”

    陈妄垂眸看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辣菜，捏起筷子，缓慢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开口，声音还是哑：“我这样怎么？”

    移开视线刚要说话，就听见陈妄靠在床头凉凉地说：“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又没不让你，像个耗子似的在那偷偷摸摸地乱瞄什么？嗯？”

    陈妄没说话，抗拒的态度很明显。

    非得要干这种自取其辱的事儿，听着他亲口说，然后再难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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