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孟婴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妄一把捏住了她还要往下滑的手腕，拽着往上抬了抬，扯开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咬着槽牙哑声警告道：“孟婴宁。”

    “没，”陈妄身子往前挪了挪，“怎么，怕我出事了？”

    孟婴宁还是亲自煮了米饭的，从电饭煲里盛了两碗端过来，坐在餐桌前，拍拍桌角，仰起头来：“不吃饭呀？”

    孟婴宁好半天没说话，也没动，陈妄捏着筷子抬起头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陈妄听着她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缓慢地平复下来，心跳跟着平缓。

    孟婴宁往旁边走了两步，抬手从吊柜上拿下来了两个盘子。

    他力气特别大，这会儿没怎么控制，捏得她手腕很疼了。

    真的很爱哭。

    “……”

    她又不喜欢卖鱼的。

    想摸摸。

    陈妄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没动。

    动作间牵扯到肩胛骨上面一处伤口，想起昨天洗完澡以后这一身还没来得及处理。

    陈妄黑眸有些怔愣看着她，喉咙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下一秒，卧室房门被“嘭”地一声摔上，门口只留下一只女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小姑娘的声音从门板后方传来：“穿衣服！！”

    孟婴宁开始相信了陆之桓的那句“腹肌很硬”。

    陈妄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逗你的，我手机丢了。”

    孟婴宁解开了第二颗，随着她的动作暴露出一片赤|裸胸膛。

    白色长条状的，上面血红一片，中间深，边缘被水浸得很浅。

    他不想说的话，她可以不问。

    出房间前看了一眼墙上指向晚上七点半的挂钟。

    而她大概需要脸红。

    孟婴宁眨巴了两下眼：“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孟婴宁没说话，抽出手机来一划，举到他面前。

    五秒钟后，她从耳朵到脑门儿全红了，整个人像一只煮熟了的虾，手里的包啪叽一声丢在地上，抬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声音羞恼：“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呀！你这样——”

    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

    孟婴宁心虚得不行。

    她拿着那块染着血的医用纱布走到餐桌前，陈妄刚好抬起头来。

    等他什么时候觉得好像有点喜欢她了的，觉得她是可以相信或者依靠的人了的时候，等他愿意信任她，把什么都告诉她。

    她又想退缩了，想跑，想缩回心思能够安全的不为人知的壳里。

    孟婴宁僵硬地走过去，蹲下，捡起来，起身开门出了卫生间。

    陈妄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皮子掀起，没答，漫不经心问：“怎么进来的？”

    孟婴宁注意到：“怎么了？”

    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

    想亲一下……

    耍流氓被抓包，孟婴宁差点原地跳起来，她啪的一声再次死死地捂住眼睛，羞愤得想要直接夺门而出，恼羞成怒道：“谁想了！你闭嘴！你能不能现在从床上爬起来滚下地然后穿上衣服！！”

    “你那什么不情不愿的语气？”陈妄说。

    陈妄：“……”

    陈妄没说话，就这么靠站在门口，从侧后方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很淡。

    “我给蒋格发了个微信，他来帮我开了门，”孟婴宁把手机收回来，放在桌上，然后低着头锲而不舍地、很怂地小小声嘟哝：“狗陈妄在家睡觉，却不回我微信。”

    “怕。”孟婴宁没犹豫地说。

    她可以等他，可以慢慢来的。

    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她一定会过去看看自己头上有没有开始冒烟。

    “就是很违心的语气，你听不出来吗。”

    中途，孟婴宁起身去了个厕所。

    孟婴宁睫毛颤了颤，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半晌，他垂眼：“没有为什么。”

    陈妄沉默了一下，平静道：“提醒你一下，我裤子也没穿。”

    孟婴宁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人现在可能也许是在光着身子就叫她过去。

    他现在暂时还不喜欢她，不想告诉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姑娘杏眼乌黑，因为羞在黑暗中看起来明亮湿润，吞吞吐吐地说：“你这样有伤风化。”

    “你怎么天天丢手机，蒋格还跟我说你平时都不吃饭，你是喝风过日子吗？我看你肺没被烟给熏黑胃要先黑掉了，”孟婴宁心情恢复愉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拿起筷子给他夹了片水煮肉片，筷子一顿，刚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抬头，皱起眉，“你胃吃辣行吗？你没有胃病什么的吧，我忘了这个了，给你点个清淡一点的？”

    即使她看了蒋格发来的视频，也知道陈妄现在有哪里不对劲以后每天提心吊胆，联系不上他就担心他是不是又去干什么了，一下班就打车过来了，她都没有想刨根问底地问问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心里藏着什么，他有什么顾虑的难过的事情。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娇嗔和亲昵。

    陈妄盯着那扇门，舌尖抵着牙齿笑了笑。

    “不用，没事。”陈妄垂眸，盯着她夹过来的那片水煮肉片看了两秒，然后夹起来吃了。

    小姑娘哭哭唧唧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端着两道菜转身往外走，一抬头看见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她差点破口大骂：陈妄！你他妈王八蛋！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渣！！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不想而已。

    和看见喜欢的人这样怎么比。

    在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孟婴宁猛然反应过来，脑海中不断窜出充满了路边按摩店暧昧粉红色灯光的少儿不宜不可说画面。

    五分钟后，男人穿着黑衣黑裤打开卧室门走进客厅，发现刚刚闻到的米饭味道和饭菜的香气原来并不是从哪个邻居家传过来的，而是他家。

    她长发扎成低马尾，平时很灵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这个发型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后颈处的皮肤白得细腻，垂头时，几缕发丝跟着错过去。

    孟婴宁想起他刚刚坐下靠到椅背上时一瞬间的僵硬和不自然收回的手臂，深吸了口气，声音竟然还异常的平静：“脱衣服。”

    孟婴宁有一瞬间以为陈妄家地上丢着女人用过的卫生巾。

    他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就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