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将钳子递去。
邓扬正好从旁边的店里出来,在门前抽烟,好巧不巧碰上他俩。
半晌,方明曦正准备用碗分开饺子盛两份,肖砚道:“明曦。”
“嗯?”
他们双双回头,视线在定格到出声的邓扬身上之后,俱都顿了一刹。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肖砚语气怅然了一瞬很快恢复,抬手摸她的头发,“可如果是你,你没救过我,不管你救不救我,我都愿意跟你以命换命。”
她们顿了顿,点头:“是啊。你认识?”
肖砚环住她,方明曦握住他伸来的手,额头靠在他腹上。
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是个很优秀的护士,她一定以你为荣。”
肖砚依言和邓扬出去吃了一顿饭,方明曦没兴趣,当天宁愿选择跟姚玥逛街。回来后肖砚和她聊了几句,说:“邓扬这次来申城是参加婚礼来的。”
医生还没抬头,她已经飞快拿起大弯止血钳换下医生手中的那把。
邓扬愣愣看着他和他身旁的方明曦,半晌挤出一个字:“……没。”
一应人立即进入状态,各个部门齿轮般运作起来。
“你想赌什么?”
如果不是她几次阻拦,医生没注意到因她的疏漏而产生的错误,出了问题谁都付不起责任。
看了小半晌,方明曦终于发现哪里不对,蓦地眼一瞠,“医生——”
方明曦在看见伤者面庞的时候愣了一刹,差点没跟上推床,还是职业素养提醒她,这才迅速回神回到工作状态。
方明曦若无其事转头继续盛饺子,“哦,他找你说什么?”
“砚……砚哥?!”他惊讶的一声,令两个人回头。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她小声吐槽,却只是嘴上抱怨,没有真的不满。
“好……”
“哦,你的意思是,换他哥来你就会把我扔一边去?”
“在这边处理事情。”肖砚说,“你爸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两天刚好过来这边。我正准备联系你,有空一起吃个饭。”
方明曦稍稍沉默,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假设是不存在的。”
肖砚和邓扬好几年没见了,自从方明曦离开瑞城以后,他们俩就基本断了联系。邓扬心里有怨,肖砚更是苦闷难当,久而久之关系就冷淡了。
绕了一圈,果真在一栋和二栋连接处的拐角找到方明曦,她瘫坐在长椅上,神情颓然,不知呆了多久。
五年了,邓扬这才惊觉,他竟然已经这么久没有给肖砚打过一个电话,而肖砚同样也没有。
肖砚和方明曦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好不温馨,就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哥打断。
肖砚站着,抱住她的肩膀,嗓子里堵得疼。他沉声,一遍又一遍安慰:
尝了一个果真熟了,她霎时雀跃:“肖砚肖砚!饺子熟了,一个都没破!你快来——”
躺在床上的人,是唐隔玉。
“我说的。”
“没什么谢不谢的。”方明曦实在是没力气再多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走开。
“我没办法当做没看到,我做不到……她伤的很严重,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地对待过一台手术,因为她是到现在为止急诊抢救里,我碰到过的最严重的。”
她端着饺子出去,佯装不在意,走时还朝他腹下瞥了眼。
她一见他,微微抬头,眼睛慢慢红了。
对于邓扬的父亲,肖砚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那也是邓谦的爸爸。逢年过节,肖砚会让人送东西去给二老,他自己却只在春节后才登门。
手术结束之后小照势必要挨骂的,眼下谁也管不了这些。方明曦额头出了汗,眼神紧盯着检测机器。
肖砚默了默,道:“我的号码没变。”
她得意洋洋,“跟你说了我是行家。”
肖砚到医院接方明曦下班的时候,没在她往常经常待的休息室找到她。问过她的同事,有人道:“我刚刚好像在一栋和二栋连接拐角的地方看到了她,应该在那。”
每年上门拜访都能从邓家两老那听到邓扬的荒唐事,肖砚那股替邓谦教育弟弟的心思早在这几年里淡了,对他来说,顾好邓家两老就是对邓谦的交代。
她还是那么好看,甚至比以前更好看,成熟,有风情,不似以前冷得像块冰,看人的时候嘴角隐约带笑,这几年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但似乎只有方明曦,只是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他看得发愣。
肖砚冷眼泼凉水:“你这个下锅就要破。”
“你……你电话多少?等有空我打给你。”他找到一个话题,“对,存一下号码,我好打给你。”
“你说,她会不会怪我……她是不是在怪我……”
他偷偷噙着笑,“速冻饺子吃多了手艺难免退化。”
方明曦还是没忍住哭了。
“明曦!”肖砚过去。
肖砚眉头皱起,心下开始担心方明曦。没再跟护士们说什么,加快速度去找她。
小照面色僵了一刹,略微发白。她给医生的是直止血钳,而大弯止血钳是用于内脏止血,唐隔玉破裂的组织正是脾脏。
“当然啊——”几人用不解的眼神看他。
小照出错以后越发紧张,之后每一次给医生递东西,脸色就更僵一分。
这是基本常识,她们读书的时候都会学,本不该犯这样的错。
方明曦闭上眼,脸颊贴着他的手掌,眼泪止不住,没有说话。
“你看。”她捏了个肚大的,托在掌心给他瞧,“结实不?”
申城的气候不比北方,虽然离下雪还有一段时间,但冬天的氛围已经很浓。
愤怒冲出公寓那晚,他被肖砚找到,肖砚在酒店守了一夜,后来亲自把他送上回程的车才放心离开,可从那之后,自己就再没有联系过肖砚。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肖砚公寓发现他们同居的那天么?
门前有些看热闹的病患,休息室里几个却没工夫磨蹭,车后的门一开,推床下地,便飞快直冲手术室而来。
方明曦紧着眼前的事,让他看碗里的饺子,“瞧见没,一个都没破!”
“你来你来。”肖砚无奈,将地方让给她。
春节肖砚来拜年,也没有和他像从前一样说过话。
“别难过。”
筷子递到嘴边,肖砚微垂头,将饱满大肚的饺子吃进嘴里。
星期三下午,结束一台手术,收拾完手术室的几个护士换好衣服刚坐下休息,救护车的声音从医院大门由远渐近,一下子吸引了一堆人的注意。
肖砚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揽住她,“我知道你烦他,提前跟你说一声,万一碰上省得你心里不舒坦。”
“你告诉我我也不舒坦。”她嗤笑,一手环抱在身前,一手直指他,“你听清楚了肖砚,这次我不管天塌下来还是地沉下去,你要是再为了他把我扔到一边,你就从我面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
锅里咕噜冒泡,方明曦动作细致,一个一个下锅放的极其小心。旁边手机铃响,她和他的铃声不同,听是他的电话,她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忙着手里的事。
许久未闻的名字令方明曦顿了顿,她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拍匀脸上的精华液。
身后几个护士聊天,抱着板子的问:“刚刚那个抢救的伤者叫什么?我做下记录。”
他没答,只问:“刚才的手术,方明曦也在?”
……
肖砚环着她的肩膀,静静听她说。
没有结果的事想了只是徒增烦恼,她惯会开解自己,毕竟曾经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不懂得想开一点,根本撑不到现在。
方明曦越激越来劲,“打赌?”
她声音发颤,眼睛热热的,“中途手术出了问题,她被救回来了,现在好好地躺在病房里……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在能救她的情况下不尽力。”
他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么,没应声。
他们俩再次回头,“怎么?”
她似是嗤笑了下,当着他的面也不加以遮掩,“不知道的以为是你儿子呢。”
冬至那天,肖砚和方明曦预备在家里包饺子。超市卖的速冻饺子满足不了方明曦,硬是弄了些面粉回家,让肖砚给她手工包一锅。
寒风吹得有点难受。
谢过对方,他提步就走。
肖砚的步子停住,他回头问她们:“请问,你们聊的唐隔玉刚才在手术室抢救?”
肖砚和面正忙,没空搭理她,方明曦见状也凑趣要动手。
“砚……”邓扬想叫他,然而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肖砚抓住她的手指,将她整个拳头包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