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朵

晚上怎么跑来了？”

    酒会结束，张承学叫了代驾，车先开到她家楼下。

    楼道前的木丛边站着一个人，隐在阴影下所以先前没发现。

    方明曦的在意要深刻得多，和救灾有关的新闻一桩不落，情绪随着时好时坏的康省天气而起落不定。

    张承学不让她见外，而后又道，“还要不要再找他喝？”

    “给你添麻烦了……”

    姚玥把袋子里的塑料盒拿出来，“我中奖了！它奶奶的，我要这玩意干什么使，我又没有男朋友——”

    于是他今天来医院复查，赶紧到住院部找人问方明曦的所在。

    “三十多个吧。”姚玥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豪气地大手一挥，“都归你了！”

    周五接到师兄张承学的电话，问方明曦周六晚上是否有空陪他参加一个酒会。

    方明曦看向张承学，他给她一个安抚眼神。

    方明曦接过他抛来的话头，玩笑开得恰到好处，逗得这个快五十岁的男人，脸上严肃的皱纹全变成了带笑的褶子。

    张承学略感诧异：“很少见你这样。”

    周六下午张承学来接她，适合酒会穿的衣服鞋子全部准备妥当，提前用同城快递寄给她，她打扮完毕，在外加上一件米色小风衣，妍艳俏丽又不失雅致。

    “啊对，我今天来医院复查，顺便带个话。”他说，“我们队马上就回来了，虽然有人受伤，但是……”

    她一僵，脸色一下子白了，“谁受伤？”

    他自己开了个律师事务所，并受聘为兴振实业的顾问律师。

    方明曦接过来一看，粉红色的塑料盒，盒上还系着一个蝴蝶结。

    方明曦斜她一眼，“话这么多用不用我买点水给你喝？吃饭去。”

    方明曦大概了解了，点头说好。

    姚玥边走边调侃：“我还以为你不吃呢，这阵子你一餐吃几粒米数了没？瘦的都没肉了你……”

    周睿面色僵硬，动作也不自然，视线和方明曦对上立刻就移开。他闷头喝下酒，一句话不说。

    年长的男人论年纪和程总差不了多少，说话时表情却满是拘谨和恭敬。

    “认识。”她眸光闪了闪，“而且有仇。”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姚玥道，“我晚上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发展发展，结果公苍蝇招了不少，稍微好点的男人一个都没见。还有跟我一块去的那个朋友，本来也是友谊以上的暧昧阶段，谁知道他跟个浓妆艳抹的陌生女人搞到一起去了，简直气死我！”

    她收回目光，摇头笑了下，“没事。”

    和程总说话的人是来求合作的，兴振旗下小公司及工厂不少，道明来意后，此时正介绍到他身后那位：“这是我儿子周睿，这次……”

    睿子在酒会厕所吐得地板都脏了，后半程早早离场。

    方明曦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

    “又是应贤告诉你的？”他说，“哪算什么大案，就是平常的案子，别听他夸张。”

    话音一顿，迎上姚玥内涵的笑，她一下懂了。姚玥大概是觉得，她和肖砚怕是快成了。

    这些年他为兴振出了不少力，前不久处理的两桩商业案赢得漂漂亮亮，风头更是无两。

    ……

    张承学也不是喜欢拉女人挡酒的人，女伴除了仪态要得体，其它方面还是比较轻松。

    她笑了笑，轻声问：“程总和他们……？”

    说说笑笑间车开出她住的地方，方明曦问：“晚上的酒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张承学刚毕业的时候运气好，打赢了一场以弱胜强的大案子，对方是个有名的企业，从那以后他名声大振，被兴振实业聘请成为法律顾问，同时自己开始经营律师事务所。

    方明曦想起曾经他给她下药害她进医院洗胃的事，心里生不出半点同情。

    方明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又觉得不会错。

    话已经传到，曹辉不再多留，拿了复查的单子告辞。

    到酒会场所，方明曦随张承学周旋于场内人群之中，他在兴振实业律师团中很有分量，给面子的不少。

    方明曦和张承学走回程总身边。

    拆开之后，盒子里装着一堆品牌不同的保险套。

    “没事，我酒量好是出名的。”他笑道，“再说这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

    张承学听出她的意思，挑眉，淡淡点头。

    周先生着急要去追，程总让人跟去照看，又喊人送周先生到卡座休息，宽慰道：“别担心，缓一缓就好了。”

    洪灾中受伤的民众和救援官兵被送往周边医院，申城离得远，本地医疗机构并未参与此次救灾支援。

    她在外行事很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有数，会站在一同出席的人的立场为对方考虑，从不让人丢脸尴尬。美貌、得体知趣，这也是张承学总是喜欢邀她陪着出席正式场合的原因之一。

    两人下车说话，方明曦和他道谢：“今天麻烦师兄了，回去好好休息，记得吃解酒药，不然明早头疼就不好了。”

    到最后，张承学还稳稳当当站着，周睿“唔”地一声捂住嘴，冲了出去。

    曹辉说：“再过一阵等救援工作全部结束他们就回来了，用不了多久！”

    “最近气色不错。”张承学笑着夸她。

    方明曦陪他出席过很多次这种场合，就连他毕业晚会邀请的女伴也是她。

    曾队医脱离救援队伍，陪伤员入院治疗，这才有空和没去康省的其他人联系。昨天曾队医打给他的电话说的头一件事儿就是这个，曹辉虽然木不楞登，但也知道这必定是队长交代的。

    见方明曦规规矩矩站在面前，和他拉开距离，保持着一贯的礼貌与矜持，然而那张稍染酒意的脸微微泛红，少了正经多了几分可爱，张承学不禁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晚上，方明曦饭后习惯性浏览救灾的最新消息，雨势渐小，大部分地方已经转晴，受灾严重的地区有死伤，但活着的人已经用皮艇救出转移到安全地带。

    正说着话，两个男人端着酒杯上前敬酒。两人一老一少，长相有六七分相似，跟在后的那个年纪看着和方明曦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