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廿四朵

掉进揭了盖的井盖洞里，在下面痛得直嚎，求我救他出去。我没理他，打电话报警。他一边嚎一边破口大骂，问候了我十八辈祖宗。”

    路边的西式快餐站点，是行车途中买饮品的好去处。

    肖砚把方明曦送回学校，他的咖啡放在烟旁没动，方明曦捧着牛奶暖手，也没喝一口。

    队医一听，热情说服方明曦两个，“对对，坐肖队的车，坐公车干嘛，你们两个小姑娘多不方便，省得麻烦。”

    方明曦脚下一顿，而后恍若未闻，将他们甩在身后。

    队医问肖砚：“要不要我给你开车？”

    肖砚随口道：“外面风大就回来了。”

    方明曦喉咙梗着什么，想回答，又说不出话。

    服务员喝着果汁，问：“小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看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

    方明曦侧目朝他看，他的侧脸，在外头路灯光线笼罩下，略显怅然。

    “那你想不想上车。”他道。

    “……有。”

    坐上肖砚的车，卢絮道：“我今天不回学校，能麻烦您送我到我家吗？”

    肖砚让她这周每天来这儿榨果汁，倒是纯粹在做好事，他自己一次也没来过。她榨的果汁，走的是酒楼公账，却全都分给了服务员们。

    这一回在肖砚这吃了瘪，他以后大概会老实些。

    学校三十周年校庆，各处装点起来，方明曦和周娣被拉了壮丁，分配到任务，去校外分发学校宣传手册。

    肖砚不拆穿，只说：“活着就要受苦，这跟你走在路上踩到沙子是一样的，谁都避免不了。”

    方明曦睁开眼，“你猜错了。我没觉得过不下去。”

    方明曦和肖砚各自回到位置，谁都没提刚才的事情。

    服务员哦了声，“那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我送她们，你和老关去吧。”肖砚打断，径直去开车。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玻璃扎，装的满满当当，人手一杯绝对够，方明曦还是不停榨汁。

    “不好玩。”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再沿着睫毛尾端淌下。

    一路无言，直至开到她校门外。

    校外两侧街道上的商店基本都是为附近学生服务，她们一家家和老板沟通，说服店家让她们在门口摆放校庆立牌。

    “是嘛。”方明曦笑笑，给她倒了杯别的饮品。

    方明曦把新餐具放到带队老师面前，另一手给寸头递去大杯子。

    只是没多久，雨很快转小，方明曦在屋檐下站了站，干脆继续走。

    她回过去一条：［……］

    口袋里手机震了震，方明曦被唤回神，拿出来一看，是卢絮发的消息。因为这个座谈活动，她们最近来往不少，前两天彼此刚留联系方式。

    方明曦注视他的面庞，好奇：“他是怎么跟你走到一块的？”

    肖砚垂眸看她，把小票递过去，方明曦伸手，手还没伸出车窗，他忽地两指一折，把小票折了个对儿，手一松，任它落到地上。

    方明曦点头。

    车开动，三人都没说话。卢絮低头玩手机，方明曦看着窗外发呆。

    肖砚说可以。

    一辆车在她旁边停下，车头朝着她走来的方向。她一顿，车窗降下，肖砚坐在主驾驶座上，朝她看来。

    方明曦扭头看卢絮，卢絮冲她挤眉弄眼。

    车停在路边，肖砚这回正大光明从后视镜看方明曦，“你呢？”

    袅袅背影跑进学校。

    “后来他爷爷病死，他出来闯，跟一帮小流氓坑蒙拐骗。那时候我还在当兵，放假休息回瑞城，第一次碰上的时候你猜他在干什么？他在偷摩托车。就在我和邓扬他哥跟前被人逮住，挨了一顿好打。”

    他方向盘一转，开上另一条路。

    “你看寸头，每天阳光开朗，不像是会有烦恼的人，对吧。”他说，“但是他小时候过的特别苦。他爷爷一个人带大他，家里穷的他连学都没上完，要不是靠郭刀家接济，他未必能活到这么大。”

    夜色稀清，寒风撞进车里，和暖气挟卷在一起。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良久说：“等下一次见面，我告诉你。”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他挑眉。

    方明曦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方明曦和周娣折返回学校吃过午饭又出来，下午不需上课，方明曦答应了陪周娣去买东西。

    她不接话，他不在意。

    静谧半晌，她垂下眼，“邓扬已经走了，今天睿子被你吓到，我猜他这段时间不会再找我麻烦。果汁推销我也只做几天而已……我们大概，不一定会有下一次见面。”

    ……

    “寸头是怎么跟你走到一块的——”她握了握车门把手，说，“我等你下一次见面告诉我。”

    没有细说，他抬手从上衣口袋取出烟，想点，半途停住作罢。只说：“他经常跟我聊，说那段时间总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肖砚拿着小票走回车边，靠住车门，侧头透过后座半开车窗对方明曦道：“说要等二十分钟。”方明曦点了一杯热牛奶，他要的是黑咖啡，咖啡豆现磨，得要一会儿功夫。

    睿子在后头嗤笑：“抱上大腿了不起？你真以为就你这种货色，配得上邓扬他哥？别做梦了——”

    “这个好喝！”服务员喝着她改良过后的柠檬汁，夸道，“味道越来越好了！”

    “没什么对不对的。”方明曦往后靠住车垫，闭了闭眼。

    “什么东西都算的清清楚楚，只会让你活得更累。”他说。

    包厢里还是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