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条退路

    “我不担心他们再派刺客过来，也不担心他们会抢先挑起战争，我担心的是他们暗中游说特里同和帕斯特米拉。”

    这番话顿时引起年轻骑士们的兴趣。

    说过笑话，让前线将领感到安心之后，尼斯变得严肃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人不要再说话。

    “斯洛佛哥太小了，而且北面和西面全都是山脉，只有中部一块平原，养活不了多少人……

    即便现在强者云集夏马恩，墨菲也仍旧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且他的忠诚和可靠不需要怀疑。

    内战结束之后，各国更是拼命加强各个城堡的防御，所以现在再想用火雷轨轻易敲开城堡的外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谈肯定要谈，不过怎么谈只能看我们的意思。”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需要听他们的意见吗？”

    众人笑了起来。

    他们原本还以为斯洛佛哥、第瓦尔和佩尔蒙德三家连手，夏马恩、帕斯特米拉和特里同组成联盟，两边势均力敌，他们这边还略有优势，接下来将会是漫长的对峙状态。

    “要不要我让人拿一杯饮料过来？”

    他的命令自然没人敢违抗，很快一顶帐篷就搭好了。

    夏马恩内战的时候，其它军队也学了起来，时间一长，就成了夏马恩军队的一大特色。

    “也有这种可能。”

    尼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四周这些少年的反应。

    这叫改易血统。

    坐在爬犁上的士兵肆无忌惮地朝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人扔几块黑面包或者烤饼过去，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总是像野狗一样扑上去争抢，每当这种场面出现，士兵们都会哄然大笑。

    尼斯说出自己的方案。

    他要过去看看，那可能是他要等的人。

    在他的理解中，辅政官南下就是为了和谈而来，怎么变成加紧攻势？难道是打算以打促谈？

    这些将领大多没有领兵带队的经验，就算有，也只是率领几百人的队伍，所以他们一点底都没有。

    席莱亚公主立刻就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意图。

    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呑并各国，建立一个可以媲美斯塔尔王国的国家，那或许会是他的某个子孙的想法，也许几个世纪之后真的会这样，但是眼前绝对没有可能。

    虽然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背叛是家常便饭，但是特里同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和法罗迪家族私下联络。如果特里同人真的这么做，法罗迪家族肯定会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这位公主殿下悄悄告诉他。

    尼斯最清楚父亲的生活，他的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镇上，一年出去两、三个月，也就是说，父亲一年之中只有两、三个月以海因茨·考斯特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老头自言自语着说道。

    她想拒绝，但是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辅政大人，那边派过来几波特使，希望我们暂时停止进攻，您怎么看？”

    每一次出现，父亲都会抛出一套令人震撼的理论，或者惊世骇俗的思想，这让他声名远扬，同样也让人们以为他消失的那几个月就是在从事研究。

    说这话的是一个瞎了左眼的老头，脸上两条刀疤显得异常狰狞，他的左手好像也有些问题，无力地垂着。

    “没有，绝对没有。”

    “前天，你们已见识过福尔豪式城堡，之前你们也见识过十字军城堡，这些城堡都各有特色，都是经历过战火考验才保留下来的式样。不过它们也有着各自的缺点。

    这句话多少带着一些嘲讽的味道，意思就是让这位公主殿下不要再浪费口水了。

    尼斯不指望能够改变他们的想法，他把希望寄托在小辈上。

    但是仔细算来，他们其实也不亏，真的继续打下去的话，他们恐怕会连性命都要搭上。

    “这两个国家里很多人和法罗迪家族关系密切，我们推进得太快，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恐慌，法罗迪家族的游说很可能会成功。

    火雷轨作为一种常用的攻城武器，早就有人想出破解的办法，之前的夏马恩内战，联军这边没有想到尼斯手里会有那么多火雷轨，所以事先没有防备，这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想扩展中间阶层，而他设想中的中间阶层分成上下两层，下面那层从平民中产生，上面那层就是众多没有头衔的贵族，骑士、牧师、魔法师、学者、艺术家、思想家将会从这些人里出现。

    “我过来并不是为了谈判，那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整整闲扯一个多小时，这位公主殿下停了下来。如果尼斯刚才插嘴的话，她绝对抓住话题扯上几个小时，一直到把他绕晕为止。尼斯的沉默让她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尼斯被迎入大帐里，大帐里正中央那张椅子是为他准备的。

    席莱亚公主对于自己的家庭还是挺在意。

    再说，他实在不希望国内那些猛将得到更多军功这对于玛格丽特、对于夏马恩王国都没有好处。

    尼斯说出他得到的消息。

    “依我看，恐怕是斯洛佛哥人支撑不住了，所以打算投降，辅政官这是去受降。”

    ＊＊＊　　　　＊＊＊　　　　＊＊＊　　　　＊＊＊

    尼斯说出此行的目的。

    席莱亚公主的脸色这一次倒没有变得难看，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婚姻肯定由不得自己做主，公主天生就是用来联姻的工具。

    席莱亚公主异常殷勤地打着招呼。为了这次和谈，大臣们费尽心机，连对尼斯的称呼都研究很久。尼斯的身份太特别了，他是教会的成员，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刻意淡化这个身份。

    突然，尼斯的目光投向远方，他感觉有杀气远远传来。

    想要拿出新的点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有历史记载开始，战争就没有断过，攻城战打了几千年。各种打法已经完备得不能再完备了。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能够保住斯洛佛哥，可能会割让一些土地。”

    尼斯开办学校并不是只针对平民百姓，至少有一半的学校是为贵族阶层开设，像安德鲁希亚老头的孙子就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这也是事实。

    在这支队伍中间有一些特制的爬犁，它们的每一个零件都显得异常厚重，特别加固过，需要六匹马拖拽，爬犁上装着军械、营帐、被褥和粮草。

    公主的神情顿时变得难看，她来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次就不同了，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斯洛佛哥就只剩一口气，用一根指头恐怕都可以碾死，所以各个家族都把小辈送上战场，以至于领军的将领有很多都是见习骑士，好在他们身边都有一群强悍的副手辅佐他们。

    这位统帅三十多岁，并不是什么很有名望的人物，在之前的内战中表现也是马马虎虎。不过此人也有优点，在内战中他坚持到最后，在别人动摇的时候，他仍旧坚定地站在玛格丽特一边，最后那一仗他负责的正是半山腰的防御，手下的人马全都死光了，他仍旧坚守不退。这一次让他担任统帅，也算是给予他的奖励。

    尼斯看到那群人，他们同样也看到被马队扬起的尘土，所以为首的几个人立刻迎了出来。

    “战争中用一、两个计谋有时候能够奠定胜局，但是单单靠计谋没办法获胜，大部分时候还是实力的较量。就比如攻城战，我很不喜欢攻城战，但这是战争中不可避免的环节……”

    这个方案比他对那些少年说的方案要客气得多了。

    现在的夏马恩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地位并不稳固，八年间两场战争使得夏马恩的人口锐减，而且缺乏各方面的人才，唯一不缺的好像就只有打仗的人才。

    “又派来了特使？”

    尼斯身边的这些少年最大也就十六岁，身份都和安德鲁希亚的孙子差不多。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尼斯的话。

    “放心，如果你们想建功立业的话，我会把第瓦尔留给你们，和第瓦尔之间的战争恐怕要打好几年呢。”

    当初第一位特使过来的时候，他就把消息立刻发给后方，后方的回答是继续打，但是同时又放出辅政官南下巡视的消息。

    “夏马恩现在这样强势，有人感到非常恐慌，害怕这片地区会出现第二个斯塔尔王国。据我所知，特里同私底下已经找过法罗迪家族……”

    老兵点了点头。

    内战后期，联军各国就把所有的城堡巩固一遍，只不过后来联军在法科兰德尔战败，十几万大军灰飞烟灭，夏马恩不攻自破，那些城堡都没有起到作用。

    另外一个士兵猜测道。

    尼斯殷勤地问道。

    一阵军号声远远传来，紧接着又响起咚咚咚咚的鼓声。

    面对这样一位强悍的对手，席莱亚公主根本不想担任谈判代表，可惜她做不到，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与此同时，刚刚过去的马队之中，尼斯也说着同样的话。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快马飞驰而来。

    他只能算半个战略家，善于谋略，对指挥并不很擅长，所以内战中他只出谋划策，很少亲自指挥战斗，实在是有点愧对“绝世名将”的称号。

    这个国家确实很小，只有夏马恩的三分之二，在斯塔尔王国分裂出来的诸国里，它是最小的一个国家，但是斯洛佛哥被称作为北地的粮仓，怎么可能养活不了多少人？

    如今夏马恩的领主如果没有一、两个大骑士手下的话，绝对会被人看不起。

    “你们好像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吵个屁啊！”

    一个年轻的士兵大叫起来：“他们如果投降的话，我们岂不是没仗可打了？我还指望着能够抓几个俘虏呢！”

    这样做比强行吞并温和得多，也就不至于引起特里同和帕斯特米拉的警戒。

    只见尼斯手持着一根马鞭，指着那座城堡。

    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呑并斯洛佛哥。

    一颗颗西瓜大小的石弹朝着一座坚固的城堡飞去。

    “我的哥哥怎么办？”

    “没想到会是您过来，席莱亚公主殿下。”

    士兵们不敢再扔食物，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也立刻闪到道旁，他们都知道骑马的人不是传令兵就是军官。

    夏马恩内战结束了快半年，大家对辅政官越来越了解，知道辅政官最重视人才，一旦被他看上，绝对会飞黄腾达。

    北地的人观念保守，夏马恩的领主和贵族们都只是一群土财主，即便像安德鲁希亚这样的人物，也只不过多了几分阅历罢了。

    尼斯并不是只传授知识，在他看来，活学活用才最重要。如果真的有人想出新点子，他绝对会让那个人立刻尝试。

    把辎重分发下去，而且走在军队中间受到最严密的保护，这也是夏马恩军队的特色之一。

    在大道的另外一侧，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携家带眷行走着，他们走路有些摇晃，大部分人骨瘦如柴，他们的一条手臂被拴在一根绳索上，这是为了避免有人逃跑。

    他是贵族，但是原本的头衔已经放弃了，后来在切尔哈兰总督的一手安排下，他成了米诺·德尔特瓦伯爵的孙子，暂时拥有一个子爵的头衔。

    “说到我的家族，虽然是法罗迪家族的旁支，不过从斯塔尔王国脱离出去之后，法罗迪家族的嫡系一向认为我们是背叛者，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您认为领主们会允许达成这样的条约？”

    那些将领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知道辅政官有正事要讲。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顺手拉上中间地带的四国，结成一个更大的联盟，又得到法兰克王国的支持，把斯洛佛哥、第瓦尔和佩尔蒙德彻底封锁起来。仅仅限制粮食输入，就让这边陷入了灭亡的边缘。

    只见在营地的外面，一大群人站立排成两排。

    这招确实骗到很多人，不只是那些少年，连许多骑士和将领也都投来敬畏的目光。

    真正受到损害的是斯洛佛哥领主和贵族们，等于是一下子剥夺他们所有的骄傲，领地和头衔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贵族的身份。

    “从你们开始集结军队，我的父亲国王陛下和他的大臣们就已经预见到战争的失败。”

    伊斯特身为玫瑰十字团五大巨头之一，肯定会引人注目，有趣的是在玫瑰十字团内部他非常没有存在感，但是在外人眼里他的地位位排在第二，仅次于尼斯。

    统帅玻利诺尔男爵连忙答道：“就像您当初分析的那样，佩尔蒙德人就算派援兵过来，斯洛佛哥也供养不起他们。想让佩尔蒙德又出兵又出粮，先不说他们是否愿意，想要让粮食通过第瓦尔就是一大难题，现在第瓦尔人也饿得两眼发花，他们会抢光每一粒进入第瓦尔境内的粮食。”

    “肯定是去前线巡视，这一路上打得很顺，斯洛佛哥人根本就没什么抵抗，最近两天也没听说战事不力。”

    决定这么做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有大展身手的余地，以前也有人撰写过一些军事理论书籍，但是那些理论类书籍要不像个人传记，要不就是一些零碎的战例解析，从来没有一套系统完整的军事理论。前人没有这样做，他就是第一个。

    “说说看，你们认为的最好情况是什么？别告诉我全歼夏马恩军队这类傻话，我会很生气的。”

    尼斯不想放弃这个称号，去法兰克转了一圈，他越发感觉这个称号给他带来的好处。

    玻利诺尔男爵连忙问道。

    沉重的马蹄踩在半软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被马蹄踢起来的泥点飞溅得到处都是。

    “所以我打算慢慢来，打下斯洛佛哥之后，先停下来，邀请特里同和帕斯特米拉一起瓜分斯洛佛哥。”

    研究到最后，他们决定像夏马恩人那样称呼尼斯为辅政官。

    两个护卫相隔二、三十公尺对峙着，只有尼斯和那位特使进入帐篷。一进帐篷，那位特使就脱下身上厚重的斗篷，显露出真实的面目，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头上戴着的月牙形头冠说明了她的身份。

    他的安排对王室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害，除了改换血统之外，该有的权力一点没少。

    他有十足的把握斯洛佛哥王室会顺从他的安排。

    很快那支马队就到了眼前，马队的人数不多，但是气势不凡，四个明显是骑士的人充当前锋，中间十几匹马组成菱形的战队，后面六匹马紧紧跟随，天空中还有两点黑影相伴而行。

    “这是谁啊？”

    所谓国家就是一个国王领导一群贵族统治数量庞大的子民，这里面任何一块被切掉的话，国家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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