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条退路

国家就不存在了。

    至于特里同私底下找过法罗迪家族，这绝对是挑拨。

    不然他绝对不会骑着马过来：“替我准备一顶帐篷，我见见这位特使。”

    福尔豪式城堡高耸厚重，可以藏很多兵，但是建造费用昂贵，十字军城堡建造容易，但是防御力不足。

    夏马恩的军队早已经废除以前行军作战的方式，所有的士兵全都坐在爬犁上，这是为了节省体力，同时也是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两条腿毕竟比不上四条腿。

    内战的时候，安德鲁希亚老不想让自家绝后，所以坚决不让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上战场。

    所以用这个头衔来称呼尼斯更像是一种侮辱。

    哪怕是半年前联军战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局势会恶化到这样的地步。

    眼前这场战争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两边势均力敌，他就不敢乱来，打仗容不得丝毫差错，一个疏忽就可能全军覆没。不过现在打的是攻城战，敌人龟缩在城堡里被动挨打，根本不敢动弹，主动权完全在他的手里，任由他施展。

    旁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将领插嘴说道。

    北地从来不缺强者，以前夏马恩孱弱，自然得不到强者的青睐，但是现在夏马恩一跃成为中部联盟的盟主，那些觉得自己实力不错的人，全都把目光投向这里。

    尼斯讲述的这些东西全都是他总结出来的理论。

    尼斯也打算这样试试。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片连绵无尽的军营。

    席莱亚公主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一个士兵问道，他并不是提出质疑，因为他知道老头肯定不会撒谎，老头也肯定不会看错。

    尼斯可不会顾及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情，他继续说道：“对于您的家族，我也有一些安排，您的父亲国王陛下必须退位，由您继承王位，我会帮您安排一位丈夫，我最好的朋友伊斯特·辛格是一个充满才华的人，我相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成为您的丈夫。”

    就拿斯洛佛哥养活不了多少人来说，这句话绝对不能当真。

    “我知道特里同人对斯洛佛哥西南面那两个省很感兴趣，帕斯特米拉人则垂涎鲁尔克盆地很久了，前者是交通要道，后者是北地难得的粮仓。”

    四周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确实要留着第瓦尔，如果现在把第瓦尔灭掉的话，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还不如先拿下斯洛佛哥，等到把斯洛佛哥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对付第瓦尔。”

    谈判就和谈生意一样，互相讨价还价，尽可能摸清对方的底线，此刻他就是让对方开价。

    传令兵走到男爵身后耳语了一番。

    “佩尔蒙德曾经送出过一批粮食，为了让粮队通过，法罗迪家族许诺第瓦尔王将其中的一半粮食留给第瓦尔人。他们想得倒是不错，可惜还没等运粮队进入第瓦尔边境，前方的斥候就发出警报，边境对面的树林里全都是伏兵，附近的领主几乎都派出人马，化妆成土匪，想把这批粮食拦截下来。”

    事实上，站在这里的将领几乎都是类似的人物，这场战争在原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

    四月的北地冰雪已经消融，大地的生机正渐渐恢复，一眼看去东一块绿色、西一块土黄，像是瘌痢头似的。

    恰好这时候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给了他极大的启示。

    尼斯耐心地听着，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听众，从来不会打断别人的话。他当然不会把这一切全都当真，对方的话十句里能够有一句是真的那已经很不错了。

    两年前这绝对属于高攀，切尔哈兰总督和米诺伯爵压下了很多反对的声音，才使得这个身份确定下来，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

    这位公主殿下的眼眶湿润了，她最清楚这段日子王宫里的生活是何等的苦闷，所有的人都死气沉沉，大家都在数着日子，等待着末日来临。

    问这话的是一个少年，他是安德鲁希亚子爵的独孙。

    玻利诺尔男爵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他异常恭敬地答道：“辅政官您这样说，让我太惭愧了，说实话，这场战争就算打赢了，也没有一点成就感。”

    爬犁上的士兵们议论纷纷。

    让这位殿下感到意外的是，尼斯居然思索了起来。

    他就是来压阵的，眼前这些人让他不太放心，至于调精兵猛将过来却又有些小题大做。

    公主轻叹了一声，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我知道很难说服您，缺乏足够的实力，连说话都没有力度。”

    老兵忍不住骂道：“辅政官那么聪明的人会做赔本生意吗？照我看来，斯洛佛哥人想投降恐怕没那么容易，再说，就算允许斯洛佛哥人投降，也还有第瓦尔和佩尔蒙德，你们想要打仗的话有的是机会。”

    只要保留王室，在外人看来斯洛佛哥仍旧还存在，实质上今后的斯洛佛哥从大臣到领主都会是夏马恩人，一切都会控制在夏马恩人的手里。

    尼斯微笑着和迎接自己的统帅打着招呼。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以前即便安德鲁希亚老头手下也只有两个大骑士。

    “除此之外，我还打算拿第瓦尔作为磨刀石，让你们练练兵。”

    “呜——呜——呜——”

    “我可以让斯洛佛哥继续存在，我也可以让斯洛佛哥的王公贵族们延续他们的血统，不过爵位都要削掉，我只承认他们是贵族，至于领主，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存在。你们还要割让三块领地，西南面的纳德省割让给特里同，西北的巴尔莫斯割让给帕斯特米拉……”

    父亲的另外一个身份海因茨·考斯特，是一个闻名遐迩的思想家、理论家。

    “我同样也会替他安排一个满意的妻子，会给他一块不大的领地和一个不错的头衔，等到下一代出生之后，如果恰好有一男一女，就让这对表兄妹结婚，这样就能保证斯洛佛哥王室血统的延续。”

    换成一年前，底下那些将领肯定会以为尼斯疯了，但是此刻所有的人都点着头，现在的夏马恩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尼斯笑了起来：“我是来受降的。”

    因为有写到一半的《攻城篇》打底，所以他可以滔滔不绝地为那群少年分析战局。

    尼斯如此煞费周章，就是为了打断斯洛佛哥王室和法罗迪家族之间的血统传承。

    尼斯仍旧微笑着说道，好像他谈论的不是灭国的大事，而是晚上吃些什么。

    一坐下来，尼斯首先问道：“这边没碰到什么麻烦吧？有没有看到佩尔蒙德的援军？”

    他如果真的相信的话，那就太傻了。

    当初尼斯、路克、伊斯特、帕尔姆和梅特洛被征召，在腓特烈公爵麾下作战，他们深入敌后，就是靠着那几张爬犁摆脱追兵。这让他们认识到爬犁的好处，从那以后，只要是他们率领军队，都以这种方式行军。

    “呜——呜呜——”

    尼斯嘴上说着客套话，心底却暗自警戒。他不喜欢和女人谈判，斯洛佛哥人抓住他对女人下不了狠手的弱点。“辅政官大人，很荣幸见到您。”

    谈判用的帐篷肯定要搭在四下无人的地方，玻利诺尔男爵挑的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岗，除了杂草，只有靠近山脚的地方有几棵树木。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证实自我的机会。你们想一下，有什么其它的攻城策略？不要受传统思想的束缚，如果有前人没有用过的新点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至于下一步的目标他也已经确定了，他打算让这个联盟加入神圣帝国，并且在神圣帝国中拥有一定的发言权。

    尼斯先到了那里，一刻钟之后，.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走上山坡，这个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

    负责前导的骑士连忙闪到一旁，围拢在尼斯四周的那些少年也退到一旁，只有尼斯和艾米丽两个人骑着马径直往前而去，快到营地前方的时候，两个人翻身下马。

    即便如此，他每说一句，席莱亚的脸色仍旧难看一些。

    攻城战没什么技巧，也不容易出意外，不过有人在一旁压阵总会好一些，他也顺便教教身边那些年轻的见习骑士。

    神圣帝国名为帝国，其实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加入的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让这些少年思考一会儿，尼斯这才继续说道：“现在灭掉第瓦尔，最后便宜的只会是佩尔蒙德和特里同，因为这两个国家距离第瓦尔比我们近，而且打下第瓦尔，佩尔蒙德就会有危机感，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

    “如果我认为你们的策略可行的话，会向统帅建议采用这些策略试试看，万一攻下城堡，制订策略的人会得到首功。”

    那些士兵听到老兵这样一说，沮丧的神情立刻消失了。

    “这段日子你们干得不错，这个国家一半的人口已经被你们迁走了，剩下的西南和西北区域我打算留给我们的盟国处理。之前你们没有收拾沿路的那些城堡，只是盯住里面的人不让他们出来，这是非常稳妥的做法，不过放任他们在大军的后方总不太安全，现在是拔掉他们的时候了。”

    看到那个护卫，尼斯的眼角微微跳动两下，他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压迫感，那个护卫的实力不简单，绝对属于和墨菲、鬼面、独眼刀疤脸同一级的人物。好在那个护卫并没有靠近帐篷，距离帐篷还有十几公尺他就站住了。在尼斯的身后同样也跟着一个人，尼斯的护卫是墨菲。

    在战场一角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岗上，尼斯骑着马站在那里，他的身边围拢着一群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士兵们立刻不敢说话，他们情愿惹上队长，也不愿意惹上这位。

    这绝对是一种宝贵的资源。

    尼斯用的是教导的语气。

    和尼斯不同，这位公主殿下绝对是一个谈判专家，她坐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入主题，而是和尼斯闲扯起来，时不时地还会抱怨几句。

    这个情报再一次引来哄堂大笑。

    尼斯心中窃喜。他摆出一副师长的模样，又千方百计让这些少年看到美好的前景，就是为了在他们的脑子里植入一些新的思想。

    当然尼斯也能这样做，再硬的外壳也可以凭蛮力强行砸开，只不过那样做的话，花费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话讲得异常霸气，不过也是事实。

    尼斯甚至允许那些领主和贵族们保留他们的财产。

    “您要留着第瓦尔？”

    按照惯例，这位公主殿下的兄长、斯洛佛哥原来的法定继承人被另外分封之后，就不能再使用原来的姓氏，这也意味着他这一脉成了旁支。公主殿下嫁给伊斯特之后，肯定会改成伊斯特的姓氏，这意味着王室直系血统就此断绝，就算伊斯特和公主殿下生下女儿，那边生下男孩，两个人结婚之后，男孩成为国王，也已经不能算是原来那条血统的延续。

    更何况她也听说过伊斯特这个人。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我只瞎了一只眼睛，你们两只眼睛全都瞎了，居然敢把这位大人比做那些抢军功的贵族少爷，告诉你们，这就是辅政官大人。”

    他们并不在意那点功勋，而是更看重这次机会。

    任凭战事整得多么顺利，他们始终提心吊胆，一路上小心翼翼，步步推进，碰到防御森严的城堡全都直接绕过去，根本不敢硬碰。

    席莱亚公主立刻说道，她知道这根本没有可能，她现在只不过是漫天要价。

    他的想法是组建一个联盟，一个把中间地带各国全都包容进去的联盟，以夏马恩为核心。

    军马嘶鸣，人声鼎沸，一支军队正沿着大道前行。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完成《准备篇》、《后勤篇》，这一次来前线，他打算借这个机会把《攻城篇》也写出来。

    “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混合式城堡，而且是改进型混合式城堡……”

    而且眼前这种城堡就算用火雷轨砸，效果也不是很好。

    传令兵跑了进来，他先是看了尼斯一眼，最后还是跑到玻利诺尔男爵的身边，毕竟这位才是军队的统帅。

    “如果我的父亲愿意投降，他可以保留些什么？性命还是自由，又或是面子？”

    “祝贺您，玻利诺尔男爵，在您的统帅下，这边的战事进展得非常顺利，我离开德莫丽的时候，女王陛下让我代她向您表示敬意。”

    尼斯问道。

    现在斯洛佛哥底层的子民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用食物勾引走，一半的人口被强行迁往夏马恩，而这个投降条约显然打算把贵族也搞掉，即便王室能够保存下来，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理由说来也简单，在外人眼里路克就是一个摆设，梅特洛相当于一个管事，帕尔姆也顶多就是一个领兵带队的统领。伊斯特就不同了，能得到腓特烈公爵的赏识，就证明他才华出众，而且建造卡奥尼大教堂和交易广场的时候，他都是主要设计者。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响起一声怒喝：“闭上你们的嘴巴。”

    他们也害怕佩尔蒙德人不顾一切增援斯洛佛哥。

    尼斯给底下的人讲课。

    这是一座不大的城堡，建造在山岗之上，如果强攻的话，不扔下一、两千具尸体根本就别想攻进去。

    当然前提是他们要紧紧跟随，如果半路上跑掉的话，那么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立刻，那群少年全都苦苦思索起来。

    果然这些少年一个个满脸红光，眼神中充满期待和兴奋。

    “我一向认为战争是一门艺术，就像绘画一样，有的地方需要丰富的颜色，但是大部分地方需要的是厚重和沉稳。”

    只是杀气，没有敌意。

    尼斯倒不怎么在乎，他来这里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行踪。”

    “这多亏了辅政官您制订的策略，刀剑斧戟都比不上一块干巴巴的烤饼，哪怕那些饼还有些发霉，斯洛佛哥人也排队向我们投降。”

    送走希莱娅公主之后，他并没有返回夏马恩，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当然不会急着走。此刻夏马恩的军队开始转入强攻，以往跳过没有去碰的那些要塞，现在要一个个拔掉。

    “可能是某个想要抢军功的贵族少爷。”

    “不要啊！”

    “不是说打斯洛佛哥根本用不着辅政官出马吗？”

    席莱亚公主摇头叹道，从内心中她愿意接受这些条件，但是她没把握说服其它人。

    那位统帅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转头朝尼斯说道：“斯洛佛哥的探子还真不能小看，您刚到，那边就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又派遣了一个特使过来。”

    尼斯很满意地看着周围那些人，不管这些人能不能想出新点子，他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除了当一个笑话来听，那些将领也松了一口气。

    尼斯说这话绝对硬气，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这本身有一种服软的表示。

    尼斯冷笑了一声：“我已经说过，我不是来谈判的，我是来受降的，所以妳可以把我提的这些条件看作是一个通知、一张告示，带回去让你的父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