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过年了

的，他们想刺杀我，首先得追得上我。”尼斯很有自信。

    这玩意叫“铁线荆棘”，以往小东西总是用它阴别人，一旦被这玩意缠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所未有的高速让他的神经绷紧，脑子里面什么都不敢想，只盯着前方的地面和远处有可能撞上的障碍物。以这样的速度飞奔，绝对不能有丝毫疏忽。他的脚下踩着“踏风行”。

    之前尼斯猜到西格尔的人会半路劫走囚犯，所以他们故意设了个局，在那些被劫走的囚犯里，安插有他们的人。

    现在是十二月底，河水早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很多人直接在冰面上行走，还有很多冰橇在冰面上来来往往。

    在她雪白而又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只用整枝玫瑰缠绕而成的手镯。

    尽管离得很远，他却能够肯定这朵玫瑰花就是传说中的“岁月无痕”。

    看到大厅里面的气氛如此热烈，菲利普王子也趁机添了一把火。

    连踩了六、七步，尼斯就感觉和刚才完全不同。

    这些人仍旧待在西格尔的阵营之中，一旦那边有风吹草动，就给这边报信。而负责传递消息的，就是潜伏在那批囚犯之中的眼线。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

    小客厅里面烧着壁炉，人又多，所以异常暖和，外面就冷得多了。

    “有这个可能。”旁边的那些人同声应道。

    菲利普王子说完话，就察觉自己有些说漏嘴了。不过此刻已经没办法收回刚才的话，再说，他发现这番话的效果挺不错。

    “这是我的舅舅，普利马德萨的拥有者，富有而慷慨的霍尔顿侯爵。”小公主用揶揄的口吻给尼斯介绍着，然後她用很低的声音在尼斯耳边说道：“等一会儿我帮你狠狠搾他一下。”

    可惜事实证明“驭风疾走”不如“踏风行”，速度的衰减比刚才更厉害。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尼斯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大家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小客厅？”楼梯口传来切尔哈兰总督的声音。

    这一次却不觉得难以承受，脚底反弹回来的力量就和平时奔跑差不多。

    从暖和的地方到冷的地方，那个矮个子男人立刻缩起脖颈，鼻子里吸溜个不停。

    这些人看着尼斯的神情各不相同，年纪大的大多客气一些，年轻一辈有的冷漠、有的淡然、还有一些隐约带着一丝敌意，当然对尼斯感兴趣的人也有，大多是女孩。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

    知情的男人全都在那里连连点头，他们虽然全都很有钱，但那是无底洞。

    “岁月无痕”是绝对不能对女人提起的东西之一，如果女人知道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东西，肯定会逼着男人想办法弄到。

    地板和柱子用的是开采自伯根海姆的金色大理石，桌椅清一色是用柚木打造，正面蒙着小牛皮的衬垫，角落里的雕塑全都出自名家之手。

    这些自然形成的法阵细小而又玄妙，铭刻在每一个细胞里，却又紧密相连，成为一个整体。这是任何炼金大师都不可能有的手段。

    丝绸生意就不同了，大厅里的人都是贵族出身，自然知道丝绸有多么昂贵，做这种生意的商行除了要有大量的资金，还要有深厚的背景。

    这座北方的名城多了一丝凝重和刚硬，而比萨、威娜这些南方大城则更加绚丽多彩。

    如果是在平地上加速，他永远都无法达到这样的速度。

    尼斯穿过空无一人的城堡。城堡的後面是一片空地，再往前是一道矮墙，有士兵在那里巡逻，还有几座伸展出去的悬空塔楼。

    尼斯被小公主拉着，带到女人们聚拢的那个圈子里，这些女人评头论足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总督的宅邸在市中心最显眼的位置，尼斯根本用不着向路人打听。

    他暗自庆幸，之前花了不少心思琢磨礼物的事，要不然说不定就要出丑了。

    尼斯并没放慢速度，在离开哥伦安特前，他并不感觉安全。

    不知道试了多少种步法，尼斯的脸渐渐沉了下来。风类秘法里居然没有一种合适的。

    如果“鸽子”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贝尔格的正门外肯定有很多猎杀者守着，从後山下去的话应该会安全许多。而且他还想试试能不能把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加以整合，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秘法？

    小客厅是用来招待熟人和亲戚的地方，切尔哈兰总督的提议显然表明一种态度。

    菲利普王子大笑起来，指着尼斯道：“布莱克，你这是舍近求远啊！所有高贵色调的上等丝绸全都掌握在这家伙的手里，伊比利斯卖的那些也都是他手里的货。”

    “亲爱的，看来你也知道这是什么？”那个贵妇朝着一个矮个子男人问道，显然那是她的丈夫。

    北面这一侧非常陆峭，大部分是六、七十度的大斜坡，还有一段是笔直的崖壁。

    “这就是你看中的未来夫婿？”楼梯口传来大大咧咧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微微有些胖，穿着淡蓝色的长袍，身上珠光宝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生命造物术”也可以算作炼金术的一种，而且是最顶级的炼金术。尼斯用的飞针就是这样炼成的，他还打算培育其他能够当做暗器使用的植物。

    这样一来，魔法、炼金术和暗器就被“生命造物术”连结在一起。而上帝赐予的神术同样也和生命有关，肯定也可以融合在一起。再加上他又有这方面的天赋，浪费太可惜了。

    骑士的争胜心最为强烈，虚荣心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当然也希望能够穿上华贵的丝绸衣服，在别人的面前炫耀一番。

    “而且他送这件礼物，让任何人都没法说话，我们都知道这朵花值多少钱。作为礼物其实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比较难得罢了，换成同样价值的其他东西，难免会被贬低一番，但是现在……”另外一个人也看出尼斯的意图。

    “我的技术不怎么样，二十棵分株只有三棵发芽，最后也没全部开花。”尼斯故意表现得很谦虚。

    还没等尼斯走到门口，顶楼的窗口探出安娜小公主的半个身体，她兴奋地挥了挥手，然後缩了回去，撩起裙摆往楼梯跑。

    “如此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旁边的一个女人立刻想歪了。她看到这些男人一个个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所以猜测这或许是不方便说的东西。

    在雪地的尽头、一条冰封的大河的旁边，有一座规模很大的城市，市中心矗立一排排高耸宏伟的建筑物，证明了它的繁华和辉煌。

    用预言术确定自己的位置，在地图上査了一下。

    他倒是轻车简从，什么东西都没带，反正他和家里的人关系都很淡漠，回家过年只是尊重传统，他不打算带什么礼物回去。

    伊斯特也走了，他的家在南方，至少要花一个星期在路上。

    尼斯不再用“踏风行”，换成脚板在地面上平搓，双腿摆动的幅度很小，频率却很快。这是“驭风疾走”，风类秘法中最适合长距离奔行的一种。

    在他四周插着一圈枝条，这些枝条长半尺，叶子有些稀疏，根系也不太发达，但是在离根半寸的地方，吸附着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从上面伸展出无数纤细的触丝，这些触丝看上去异常柔嫩，却深深地扎进“铁线荆棘”泛着金属光泽的表皮里。

    和殿下打完招呼，尼斯走到布莱克旁边问道：“从伊比利斯回来的时候，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你这一路上最好小心一些，经过这场剿匪，那些人肯定不敢再袭击我的领地，但是他们会派出更多的刺客。”王子可不想尼斯出事，他原本提议过派肖恩和另外几个大骑士护送尼斯前往伊比利斯，可惜被拒绝了。

    北地的人擅长驾驭鹰隼，用它们捜索目标。当初从死亡谷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被一头驯养的老鹰发现的。

    那是一座非常气派的城堡，位于市中心广场的西侧，占掉一个街区，全部由青灰色的花岗岩砌成，有着厚重的围墙和高耸的塔楼。城堡的大门正对着市中心广场，门口站着一队士兵。

    片刻间，整片红松林就像挂了一张巨大的绿色蜘蛛网。

    诡异的是，所有的蔓藤都没有叶子，只有枝条，而且又细又长，还长满细密的尖刺。

    他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悬崖，一边朝着四周张望。果然在雪地里，有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边狂奔，他们的速度都很快。

    “这个家伙发什么疯？不知道这会给自己和别人惹麻烦吗？”矮子满脸不忿地骂道。

    不过这事关机密，除了他之外连肖恩都不知道，他也没对其他人提过，今天要不是喝了点酒，他也不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当他又一次从悬崖上跳下去，他的脚步一变，原本如同风一般飘逸的步伐变得充满爆发力。

    “有你这样和女儿说话的父亲吗？”总督夫人瞪了丈夫一眼。

    这一路上肯定要用“轻身术”赶路，轻身术消耗小，持续时间极长，可惜“轻身术”不是“轻灵术”，这个秘术只能减轻他的身体重量，对他带的东西没有任何效果。所以东西肯定带得越少越好。

    在楼下，尼斯已经进了城堡，安娜小公主一如既往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经历过父亲死后的遗产风波，又有伊斯特和菲利普王子这两个榜样，他对亲戚这个词有些过敏，总感觉它的背後隐藏着无尽的冷漠和阴森的杀机。所以这位夫人看上去异常温柔和蔼，仍旧让他感觉一丝莫名的抗拒。

    可惜消耗一点没有减少，差不多是“踏风行”的四倍。

    这是“造物术”的威力，不过现在应该被称为“生命造物术”。

    找到了合适的步法，能够始终保持这样的速度，他也就不在乎那三个猎杀者。

    在佩森斯教派的秘法里，带“风”字的全都是大范围的步法，追求的是消耗小，最适合用来传递消息、追赶和逃命。

    他并不是自己看出来的。他的消息来源是他在女儿六岁生日时送的一件礼物，那里可以记录安娜遭遇的一切，所以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秘密谈话，全被他听在耳里。

    “我打算马上就走，你有什么礼物—需要我帮你带去？”尼斯随口问道。

    在武者之魂那破碎的记忆中，有着无数从悬崖上跳下的回忆，他就是从中得到灵感。

    七、八个男人从小客厅里逃也似地跑了出来。

    男孩痛呼一声，然后颇为畏惧地看着父亲。

    从房子里出来，尼斯大口呼吸着，里面那浓重的酒气和汗味让他有些受不了。

    一棵棵红松矗立在雪地上，这是一大片红松林。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去找米诺？他那边还不够麻烦吗？”总督夫人冷哼一声。

    这是暗号，说明这个情报是“鸽子”送回来的。

    “这或许是一个信号，你们说……他会不会找到种植这玩意的办法？打算把这玩意取代细白砂糖？”阴沉脸的男人低声问道。

    “你不担心那个少年被剁成碎块扔进海里喂鱼？”总督夫人一脸不屑，她总觉得丈夫有些不怀好意。

    一连串很浅的脚印留在雪地上，这些脚印相隔有二十多米，比大骑士奋力一跳的距离更远，脚印一路向西。

    说实话，他们现在有些後悔没有早一点知道这件事，要不然过年的时候，就可以一身华丽盛装，趾高气昂地回家了。

    和上一次在死亡谷缓缓滑行不同，尼斯直接往地面坠落下去。

    “电闪”的缺点是消耗巨大，而且巨大的负荷让腿和脚都难以承受，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长，脚踝首先受不了，然後是脚底。

    “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就不管了。”总督夫人警告道：“万一出事，女儿恨你一辈子，那可和我无关。”

    能够认出“岁月无痕”的肯定不会是骑士，身体自然不可能强壮到哪里去。

    这些蔓藤不停地疯狂生长着，它们不但沿着红松的枝干往上攀爬，还伸出细长的分枝互相连接在一起。

    片刻的工夫，他就登上这处山岭的山脊。山脊上没有积雪，因为这里的风大，雪全都被呼啸的狂风吹走了，裸|露的岩石让他很容易借力。

    这种花在前帝国时代并不稀奇，但前帝国崩溃之後，它的培育方法就失传了，能不能种出来完全看运气，所以产量非常有限。

    更何况，王子的意思很明白，玫瑰十字商行不仅仅是做丝绸生意那么简单，而是掌控着最顶级的丝绸交易。

    “这漂亮吗？”小公主举起手腕。

    在树林的中央，在那个巨大的茧里，尼斯盘腿而坐。

    如果用“踏风行”赶路的话，跑十二个小时绝对没有问题，换成“电闪”，三个小时就得休息了。

    “这玩意和细白砂糖还真像，都是奢侈品，也都是消耗品，而且用过之后会让人欲罢不能。”矮子比较着。

    想了想刚才王子殿下给他的忠告，尼斯转身朝着山顶爬去。

    在小客厅里，男人们围拢成一圈，他们在那里闲聊，女人们则占据另外一半。

    这些囚犯被劫走之後，被送往几个领主那里藏了起来，西格尔的人原本打算利用他们继续给这边制造麻烦。

    总督没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毕竟那件饰品里记录最多的内容，就是小公主和尼斯做|爱时发出的声音，他这个做父亲的听那些东西，绝对会被人骂得狗血喷头，恐怕老婆和女儿也不会放过他。

    “踏风行”还多了一个“轻”的特性，虽然并不能真正踏风而行，却可以在松软的雪地、柔软的泥泞之类的地方行走。

    往年这个时候可没有那么热闹，今年比较特别，因为贝尔格家家户户都有了一些闲钱。而且菲利普王子一回到贝尔格，就让人给城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发了一些东西，有一只鸡、半只鹅、几条腊肉和两个银币。

    冬天绝对是适合跑路的季节，特别是大雪覆盖地面之後，到处都一片平坦，没有绊脚的石头，没有讨厌的凹坑，也没有从路边伸延出来的灌木。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鹰鸣，尼斯的心顿时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白，当然明白。”菲利普王子露出促狭的笑容。连肖恩他们几个也都憋着笑。

    “你得到什么样的礼物？”一个三十几岁、神态雍容的贵妇，把小公主招过来问道。

    在贝尔格到处张灯结彩，连工地也已经停工，所有的人全都换上新衣服。

    “我会的。”尼斯点头答应。

    他也不再回自己的房子，反正该收拾的东西全都已经收拾好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进入十二月中旬，菲利普王子的人马开始撤回贝尔格。

    布雷西亚家的城堡很大，从外面看，显得有些厚重和压抑，里面却张扬着一股高贵奢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