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针、陷阱

件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这种毒异常猛烈，中毒的人身体迅速麻痹。

    “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马库尼做的手脚。”王子身边那个中年骑士萨格拉蒙特十分肯定地说道。

    突然一阵铜铃声响，一部雪橇飞速而来。那部雪橇被十几条狗拉着，雪橇上的人拎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不停地挥舞。

    也正因为这样，对方才没能够把这里攻下来。

    在城头上，早就有人看到这部飞奔而来的雪橇，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时半刻，这座小镇不会有事。

    “他会不会故意这样做，为的是安我们的心？”德雷克问道，他现在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狂风夹杂雪花呼啸着刮过大地，四处乱卷。

    “撤，我们撤。”为首的那个大骑士终于认清现实，他将两根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一个很响的口哨。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少年太过阴沉了一些，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所以他的计谋也大多阴沉险狠，有意思的是，他的手段倒是很堂皇大气。”彼得罗很难得会这样称赞另外一个人。

    他旁边的宫相兼财政大臣却有些不以为然，彼得罗脑子一转，就已经想到好几个对策，反正菲利普有钱，在巨量的金钱面前，大部分的难题都不再是难题。

    另外一个骑上虚踏一步，强行让身体不落下去，突然他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肩膀抽动一下。这一下要了他的性命。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那座遭到攻击的小镇。

    知道这座小镇易守难攻，两边也都只有一个超阶强者，尼斯松了一口气。

    把六个打足气的皮囊埋在雪地里，皮囊顶部撒上一堆毒粉，然后拉上纤细的弦，尼斯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眨眼间，就只剩下两个人还活着。

    别说他，即便教皇借用上帝的力量，也同样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是在一个半月之前，他们肯定不会多加考虑，直接就劝说王子殿下不要听信这种妖言，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尝到钱的好处。

    突然飞针疾射而出，速度比飞刀快一些，比起用强弓射出的箭要略微不如。但是它尖锐细长，在空气中的阻力小到极点，划破空气的声音也轻不可闻。

    工地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钉木板和锯木头的声音，偶尔也能够听到打铁声和铁匠师傅喝骂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这个侍从带着替尼斯看门的见习牧师跑了回来。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有些人恐怕巴不得您挑起争端。”尼斯不喜欢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动用武力。

    “把康塞尔先生请到这里来。”王子让人去请尼斯，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必须想一个对策。

    现在，他总算是有了一些把握。

    德雷克国王仰天大笑起来。他这个朋友最大的毛病就是清高，刚才那半句话不知道是真实想法？还是在说反话？不过笑过之后他又有点黯然，他何尝不是如此？

    在茫茫无际的雪地上，每隔十几米就能够看到一个很浅的脚印。

    刚才为了家人和领民不得不缩在镇里，早已经把他憋坏了。之前他还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敌人的计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此刻，他才确信援军到了，来的人肯定不多，却精于暗杀。

    对于其他暗器来说，道理是一样的。要不重而快，追求威力；要不轻而远，用于偷袭。

    “遵命，殿下。”肖恩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一涉及继承权的纷争，就让德雷克国王异常忧郁。平心而论，一开始他并没有考虑要换继承人，那只是他放出的风声，为的是让西格尔别上窜下跳，整天觊觎王位，眼睛盯在他这个父亲的身上。

    那个斥候身体一震，他感觉脖颈的部位被蛰了一下，以为是马蜂，举起巴掌就想把马蜂赶走，但是手刚刚抬起来，身体就完全麻痹了。

    所有临近边境的城镇村庄几乎都是这样，为的就是容易防守。

    “走，我们离开这里。”他飞身跳上一部雪橇。

    火炎喷吐的剑气和两道凝实如玻璃的剑气在半空中不停交击，不停崩碎，不停重组。

    那幢房子是菲利普王子的宅邸。

    尼斯知道这位殿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对这里的人来说，拥有两、三千领民，拥有两、三个数百人口的小镇，能够开垦出上万亩农田，手上养着两、三百人的私兵，再有一座城堡，就已经是很显赫的领主了。和他们拥有的领地相比，实际开发的土地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因为私仇而袭击别人的领地可能会被罚一笔钱，如果扯上王位继承权之争，罪名就变成挑起内战，严重的话会被剥夺领地。

    火炎斗气散发出的红光越来越亮，地面的积雪迅速消融，托利多脚下的地面甚至开始迅速干裂。

    尼斯的体重原本就不到五十公斤，他已经把轻身术练到圆满的程度，全力施展之下，能够消减四分之三的重量，所以他整个人都被这对翅膀托着，每一次蹬踏，整个人就往前滑行十几米。速度之快，绝对超过狂奔的快马。

    “海法，别以为我怕你，我早就想和你了结当年的事。”知道自己难以逃脱，那个叫托利多的大骑士干脆停了下来，他这样说，是想用报私仇掩盖真实的目的。

    站在山头上往远处眺望，只见七、八公里外的地方烟尘滚滚。

    死亡谷里的任何东西都带毒，生长在那里的植物更是奇毒无比，这些飞针是用麦芒炼成，炼制的时候又用了各种渗毒的手段，所以沾上一点都会要人性命。

    这里的人把死亡看得很淡，但是这样诡异的死法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而且难免会想到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可惜他们失望了，最近的一片树林在三百米之外，从树林到他们脚下是一片白雪，根本藏不住人。

    不过小镇的情况看上去不妙，那些袭击者不停地往里面发射火矢，这里的房子全都是茅草屋顶，一旦被点着就会烧得不可收拾。

    看到老对头要逃，他终于忍不住杀了出来。

    一声震响，火星四溅，那把通红的长剑瞬间崩裂开来。

    有些领地太过贫瘠，领主不得不经商，或者带着手下到外面当佣兵赚钱。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天色变得越来越亮，雪总算小了一些，城里也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随着一阵钟声响起，贝尔格终于恢复一些生机，人们从房子里面出来。

    很快，尼斯就发现要找的目标。

    “那就如你所愿，别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脸。”海法转头朝着林子里大喊一声：“帮我的那位朋友，你的这分情谊我永远记在心里，现在就让我和这个王八蛋痛痛快快算一下帐。”

    而看好西格尔王子的则是地方贵族，特别是各个省的守护者，那全都是一方诸侯。西格尔许诺过，他上台之后会给予这些人更大的权力。

    几天前，他听说托利多扮成土匪偷袭海法的领地，他就把自己放在菲利普的位置想了一些对策出来，可惜与之相比都精妙有余，大气不足。这招以退为进，不与人争斗，只是扎稳自己的根基，手段之老辣，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手笔。

    “想要有一块土地，归根究底还是为了钱，为了能够养私兵，能够让家人拥有舒适的生活，那干脆直接给钱就可以了。”尼斯说道。

    在尼斯看来，哥伦安特王国的问题并不是可以分封的领地太少，而是太多领主占据着土地，却不懂得开发。

    虽然死亡的阴影并没有消失，那些士兵却感到平静许多，他们只希望自己不是下一个倒霉鬼。

    传递消息的雪橇有着特别的标志，根本没人敢阻拦，而且它走的是一条特别的通道。

    彼得罗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说实话，他确实不想卷进继承人的纷争之中。

    很快，北面那两个斥候跑了回来。

    仍旧不停地有人倒下，尸体被旁边的人抛落，雪地上除了凌乱的雪橇驶过的痕迹，每隔十几米还躺着一具尸体。

    “菲利普身边有厉害人物。”他半闭着眼睛说道。

    “菲利普不会在玩火吧？”这位陛下只是有些担忧，他不怕儿子失败，怕的是成功之后，会让其他领主感觉受到威胁。

    在这一大块工地的边缘，一道高耸的围墙竖立在那里。

    尼斯孤身一人，所以只能躲在暗处偷袭，那些斥候就是最大的妨碍。

    几乎是一瞬间，数十道尖锐如锋的斗气穿透托利多的身体。

    这个人五十岁左右，身材瘦长，一头短发，像是一个苦修士，身上却披着一件金红色的长袍，袍子下摆完全拖在地上。

    仍旧住在老式房子里的人，不得不用铁锹挖出一条路，那些新式房子就容易多了，每幢房子的外面都有楼梯，一楼的门被堵住了，可以从二楼下来。

    那些及时跳起来的骑士还没有落到雪地上，就看到几道银光乱窜，雪地里猛地伸延出许多布满利刺的蔓藤。

    他的火炎斗气能够烧蚀别人的斗气，而且无孔不入，最擅长侵入别人体内。

    这座山只有百来米高，眨眼间他就登上山顶。

    “如果是以前，我确实有些担心。”彼得罗立刻就给出答案：“但是现在，他把矛头直指那些领主，想要开辟出另外一番天地，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这一连串脚印的前面是一片模糊的白影，像是被狂风卷起的飞雪，又像是凝聚不散的雾团。

    有了尸体，对方再也抵赖不掉，两边彻底撕破脸了。

    绕过陷阱区，海法突然虚划一剑。他右手握着的双手大剑闪过一道炫目的剑芒，剑芒飞出十七、八米。

    这种飞针的射程理论上没有极限，如果让它自由飘飞的话，它完全可能飞到几千里之外的地方，就像伴风草和蒲公英。

    托利多举起长剑，他同样将斗气注入长剑之中，他的剑气也吐出数米长，虽然没有那么凝练，却火光四射，火云漫卷，火舌喷吐，仿佛传说中炽天使手中的火炎剑。

    “你的意见呢？”王子并没有给予任何回答，而是转头问尼斯的建议。

    尼斯布设陷阱的时候，将六个皮囊分散着放，那十几部雪橇全都被笼罩在里面。

    之前在阿萨克斯，和一群同样用暗器的杀手打了一仗，让他意识到暗器不是那么玩的。技巧再高明，手法再花俏，伤不到对手就没任何意义。

    原来的贝尔格城占据了整整一座山，显得大而无当，重新设计的时候，完全舍弃山脚和东、西、北三面山坡，只保留低缓的南坡。

    “当然不是。”尼斯感觉到这个人语气之中的针对意味，他的提议肯定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

    成为领主肯定不完全为了钱，在自己的领地里，领主就是土皇帝，拥有决定一切的权力，领民的生死全在领主的一言之间。这是给再多钱也无法得到的。

    前帝国时代对于家产的分割一般是长子继承祖业，而家产则分割给每一个继承人，前帝国崩溃之后，因为战争频繁，遗产的分割往往导致分裂和内乱，所以最终形成现在这种长子继承一切、其他儿子一无所有的制度。

    “如果我们出兵强行吞并托利多的领地……你们说，马库尼会有什么反应？”肖恩问道。

    菲利普王子最有优势的地方就是他有大量的外援，如果能够静下心发展的话，很快就会把他的兄长甩在后面。然而这时候动手，就意味着放弃发展。

    有烟，说明战斗仍旧继续，同样也说明敌人没能攻进那座小镇。

    山脚下早已经堆起一圈高高的雪墙，入冬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每天清理下来的积雪越堆越高，等到开春的时候，雪墙会有十米多高，七、八米宽。

    尼斯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斥候，同时手上浮现出一个杯口大小的法阵，飞针就横在法阵的中央随时待发。

    “现在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海法双剑交叉，剑刃上吐出数米长的剑气，那剑气凝如实体，就像是在两把双手大剑上套了两片半透明的玻璃。

    彼得罗早就看出来了，西格尔王子让人装成土匪接二连三袭击菲利普王子的领地，为的就是引发争端，不让菲利普静下心发展。

    那个大骑士的反应最快，跳得最高，也跃得最远，他的身上还腾起如火焰一般的斗气。

    看到众人无法反驳，他继续说道：“长子因为有继承权，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所以他们的实力一般不怎么样，其他的儿子只能靠自己，他们不得不努力，所以其中有本事的人不在少数……”

    一直以来，他都在恐惧身分暴露，所以他做了几手准备，一方面拼命提升实力，期望能够在十年之内达到主教的境界；另一方面为自己找退路，到处拉关系，除此之外，还苦练逃跑和隐藏的本领。

    这群人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在小镇外面、在山脚下，那些来袭者正不停朝着上面开弓放箭，就算攻不破这座小镇，他们也要把这里化作一片焦黑的残骸。

    这些纸卷全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出那些光像是某种法阵。

    猛地一个旋身，尼斯蹿上一片倾斜的崖壁，有背后的那对翅膀，他登山跃涧如履平地。而且这种地方没什么植被，坚硬的岩石又容易借力，所以踩着崖壁而行连度反倒更快。

    当初他扶起菲利普，为的是牵制西格尔，事实上，反过来也一样，西格尔的存在也是对菲利普的一种牵制。而此刻菲利普显示出来的勃勃雄心，肯定让哥伦安特的众多领主感到担忧，如果他再做出篡位的举动，那么西格尔只要振臂一呼，肯定会得到大批领主的拥护。

    为了防止叛乱，每个领主能够拥有多少骑士、能够招募多少士兵，全都有规定，只有发生战争的时候，位于边境的领主可以随意招募骑士和士兵。

    “土地摆在那里，只要别碰上天灾人祸，收入是有保证的……”萨格拉蒙特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被认为对王子殿下有所质疑。

    一个猛汉从小镇里冲了出来。

    “那不是很好吗？他如果成功了，下一任国王就可以把困扰哥伦安特几个世纪的难题解决，如果失败了的话，你只是损失一个不成熟的继承人。”彼得罗故意显得毫不在意，他借这个机会再一次暗示，他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即便这样，新的贝尔格仍旧显得很“宽裕”，这里的人口实在太少了，北地的大部分城镇都是如此。

    他完全有钱招募十倍于现在的骑士，问题是他的领地有限，领民的数量也有限，根本不够分……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凝重地看着尼斯。

    预言术这种东西时灵时不灵，万一虚惊一场，以后就没人柏信了，所以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预言师一般不会把自己的预兆告诉别人。尼斯能够亲自跑一趟已经算是非常负责，毕竟那不是他和另外四个同伴的领地。

    “如果陛下答应的话，你打算怎么操作？”菲利普王子问道，他有把握父亲会答应他的请求。

    “有人会接受。”尼斯笑了笑：“比如，各个家族除了长子之外的儿子。”

    它实际的射程在七百米左右，因为他的神念只能够达到这样的距离，比这更远的话，就没办法锁定目标了。

    “这种名不符实的骑士恐怕没有人愿意接受。”萨格拉蒙特在一旁提醒道。他和尼斯没太多交情，也不像肖恩那群人对尼斯有所了解，所以一听到尼斯的提议就立刻站出来阻止。

    “你也接我这招看看。”海法暴喝一声，他的剑法突然间一变，速度一下子变得极快，剑上凝聚的斗气也一下子变了，变得如同绽开的莲花一般。

    士兵们一个个停了下来，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想要把隐藏着的杀手找出来。

    他背后的那对翅膀现在变大了许多。翅膀的面积越大，能够承托的重量越重。

    这样一来，他就安稳了，国家也安稳了。

    “肖恩，你帮我跑一趟……”这位殿下转头吩咐自己的头号心腹：“救援之后，你就待在那里，我会让布鲁姆尽快去替你。”

    菲利普王子趴在桌上，前面放着一幅地图，上面有不少区域是红色的。

    他研究君主集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不是君王，也不是王子，研究这种东西是出于自身的目的。他想改变的其实是继承权制度。

    陷阱被触发。

    他同样也不知道，尼斯的最终意图是动摇现行的继承权制度和建立君主集权。

    一部雪橇碾过陷阱区。

    不过此刻，在场的人都没有意识到尼斯这个目的，大部分人只是思索这种变化对于他们的利弊。

    当初还在卡奥尼的时候，他就和殿下谈论过分封制度的问题，最终的结论是哥伦安特只有建立君主集权，才能改变现在这种状况。

    “不许乱说话。”为首的那个大骑士喝道，他的目光在四周的树林里扫来扫去。

    “他既然感觉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王子顿时恼怒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发火。

    和墨菲领悟的震动特性一样，火炎特性也有着更高的起点。

    “这很有可能，菲利普殿下很聪明，他的身边又有能人。”彼得罗只能这样回答，如果换成其他人，他早就用占星术算一下了，可惜那个少年是他的同行，而且在这方面造诣很深，把过去未来全都掩盖得严严实实。

    三个骑土当场被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