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敌踪

为「十二圣徒」全都在最后一仗中毁了，没想到还留下了一门。

    居然不准！尼斯非常郁闷，他收起了银盘。

    尼斯的心里一沉，他把头缩了回去，猛地一扳舵杆。

    不过，更让他失落的是，两天的会开下来，他深深感觉到大多数人对以前骑士团的怨气。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骑士团的每一个成员都以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就算为了这分荣誉感也会抛头颅洒热血。

    尼斯也乐得什么事都不管，不然的话，像现在这个议题，那些知道他底细的人说不定就要将他一军。

    「现在是第一百二十五项议题，骑士团的经费如何筹措？又怎么样分配？」

    艾玛尔红衣主教勃然大怒。

    尼斯并不回答，而是又撕开一张卷轴打在麦克马伦的身上。「鹰眼术」不但能够对自己使用，同样也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虽然大家仍旧沿着坑边的斜坡坐着，和一开始的时候却已经不同了，明显分成几群人。

    那两个人交谈了没几句，约翰长老就再一次化作游隼，朝着空中飞去。

    他也知道，像刚才那个元素法师就算给再多钱也没用，那个人根本不缺钱，红衣主教希望能够打动的是混得一般的魔法师，那些人肯帮忙，都是冲着教会的报酬而来。

    那个方脸的骑士也点着头，只有胖老头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眼神却一片漠然。

    一开始，尼斯同样也想不明白，事后他才琢磨过来。

    年轻的大骑士冲得快，退得更快，不过衣服上仍旧多了几片焦痕。

    「我带着你过去，你自己去解释。」

    当年圣城总共拥有十二门这样的东西，就是它们无数次地抵抗了撒拉森人的进攻。它们被称为「十二圣徒」。

    他也不打算用魔法，和预言有关的魔法等级全都太高了，唯一不需要等级的就是占星术，可现在是白天，天上只有一颗大太阳，根本看不到星星。

    还没等他飞回船上，海平线下飞起一道火光，眨眼间火光变成了一颗火流星。

    看着那微微翘起的船头，他隐约有所领悟。

    小艇越来越快，速度上的优势终于显露出来，尼斯那一个月的准备总算没白费。

    那三个人都知道赛门老人的境况，也知道老人现在已经没了往日的锋芒，变得越来越普通，对争权夺利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再召开类似的会议，老人也仍旧会让尼斯担任代表，尼斯不愿意和圣殿骑士团搅在一起，这也是众所皆知的，再加上他在骑士团里没什么根基。

    随着轻轻一投，银珠在盘子里滚动着，越转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麦克马伦嘟囔了一声走到前面，双手握住船桨用力划了起来。

    那百米高的巨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片海域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海水正朝着漩祸涌去，慢慢将漩涡填满。

    艾玛尔红衣主教自知理亏，所以他不得不表现得很客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柱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

    「走，快离开这里，会议到此结束。」

    「对个人财产必须进行清查，有必要清理一下那些蛀虫。」

    远处的海平线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黑点。

    那艘船的船尾也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圆筒，它的顶端镶嵌着一尼斯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漩涡，又看了看那根又粗又长的圆筒，他听赛门老人说起过这件东西。

    「……」

    「还是圣殿骑士团聪明，知道外面请来的魔法师靠不住，所以让牧师们也都学一些魔法。」

    虽然境界相同，但是对力量的领悟仍旧有高下之分。

    重新用神术预测了一下凶吉，得到的结果是前方平安无事。

    他现在用的是巫术。巫术作为神术和魔法的源头，比两者更贴近本源，虽然缺点一大堆，比如不太准确、能够知道的东西比较少、容易产生歧义，但是它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容易被人做手脚。

    迟疑半晌，红衣主教最后决定做做样子。

    当初隐修院长格罗里尔在卡奥尼的时候就施展过，它可以让有生命的东西无所遁形。

    更何况，这种东西就算被打烂，也可以重新凝结，唯一的致命点就只有藏在里面的那个魔法师。但是连此人躲在哪里都不清楚，更别说穿透厚厚的冰层和魔法屏障将他击杀了，「如果能够召唤出天使，或者有谁能够施展天使降临，倒是可以一拼。」

    「我这船的设计原本只能坐一个人。」

    这是变形术。

    「我很抱歉，不过这并不是有意的，我们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圣徒的重量超过七十吨，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把这东西运出来旳，更想不到他们居然能够装在船上……」

    圣殿骑士的的牧师全都是主教级。

    「看来传闻是真的，在圣城陷落的时候，圣殿骑士团就将十二圣徒之中的「马太」和「雅各」藏了起来，埋在圣城的某个地方。后来他们又悄悄的溜了回来，把它们挖了出来。」

    「圣殿骑士团果然人才济济。」

    「你很得意是吗？」

    到达高阶之前，魔法师最怕被近身，一旦遭到突袭，他们只能束手就擒。但是高阶之后，魔法师能够瞬间完成魔法，甚至达到意动即发的程度，比骑士发动的速度更快。

    飞到了小艇上，游隼重新变回人形。

    除此之外，老人的突然消失也是一个疑点。

    尼斯原本以为多了一个人，船行驶速度肯定会变慢，没想到此刻的速度好像比试验的时候还快了一些。

    那颗火流星也一样，被一巴掌拍出去数十米远，当火光散去，底下的人终于看清，那其实是一个人，一个包裹在火焰之中的人。

    「你居然没告诉我们圣殿骑士的手里有这玩意。还好我小心，不像贾可布那样得意忘形，以为到了海里就是他的天下，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破解术被称为魔法师的克星，这绝对不夸张，特别是当这个神术出自主教级的牧师之手。

    站在船头的麦克马伦神情凝重地自言自语着。

    「怎么回事？」

    年轻的大骑士抱怨着。

    这次行动是教廷召集的，魔法师和教廷原本就不对头，现在让他们执行这种如同送死的任务，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天空中那头狮鹫吼道：「我最后再给你一个离开机会。」

    艾玛尔红衣主教用出教会一贯的招数，用钱鼓舞士气，反正教会有的是钱。

    大海正中，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上此刻挤满了人。

    「骑士团的任何成员都应该有权力核查资金使用的情况。」

    擅长火系魔法的元素法师原本就以脾气暴躁着称，刚刚死里逃生，那火气就更用不着说了。

    被他以教廷名义招来的各方势力的指挥官，肯定猜到对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

    「圣殿骑士团没有专职的魔法师，如果我们让魔法师追击，肯定可以让他们无法逃脱，到时候只要小心那一艘载着「圣徒」的船就可以了。」

    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老人已经废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尼斯的语调有些不客气。

    他如果阻止的话，肯定会被人认为是要阻挠这项议题，甚至引来许多猜测，绝对会让他的位子坐得不稳。

    大部分人都聚拢在正中央的大坑里，只有几个人在四周随意走动着。其中有两个人最为悠闲，他们拿着鱼竿在海边钓鱼。

    胖老头手里拿着一张纸念着。

    「这算是求饶？还是挑拨？」

    麦克马伦在后面说道，他这话近乎于诅咒，不这么说，他心中那口闷气难以消除。

    在强劲的海风吹拂下，小艇如同狂奔的快马飞驰在海面上，如刀一般锋利的船头轻易地割裂开前方的海水。

    这一次他非常仔细的检查着远处那艘渔船，从船头一直看到船尾，连挂着的那张网也没漏掉。

    「还是指定必须完成的金额好了，按照地域不同，任务的额度也不同。」

    「如果那样的话，大家都会前往最繁华的那几座城市，那里的机会多，做生意容易。」

    这两个人，一个是尼斯，另外一个是麦克马伦这个中年大叔。

    身为圣殿骑士中的精英，这个家伙的实力当然不会差，再加上道艘船原本就轻，每划一下，船就会窜出去两、三米，速度不比刚才慢多少。

    空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火星纷飞，那只狮鹫胸前的羽毛全都烧了起来，看上去异常狼狈。

    操纵着海巨人的那个大魔法师咆哮着，举起了右臂。

    或许是因为船尾多了一个人以至于船头翘起，船的重心后移。

    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年圣殿骑士团在迁回法兰克之前进行旳预言，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吉兆。

    尼斯想要推托。

    「那可不是假象，老师经历这么多事，看透世俗繁华，重新归于平淡，我看他离凝结圣性恐怕不远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这里面确实有一些可疑之处。

    原本空荡荡的海面立刻变得星光点点，那并不是真的星光，而是凝聚在一起的白光，光的强弱表明了生命力的多少。

    原因很简单，从中阶开始，同等级的骑士始终被魔法师压制，而且随着境界提升，这种压制就变得越明显。

    尼斯顿时愣住了。

    所有的船一起调转方向，一枝枝船浆从船里伸了出来。这些船全都是四、五百吨重的大型战舰，调头非常困难，但是此刻，在那么多圣殿骑士的联手下，这些船就像尼斯的小艇一样，轻易地跳调过头来，它们的速度甚至比顺风时还快一些。

    尼斯鬼使神差一般，掏出一张「鹰眼术」卷轴。

    他的声音非常诡异，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一样。

    胖老头首先表态，他巴不得这场会议快点结束，这两天下来他是越来越难受，因为随着更多重建的细节被提出来讨论，情况对他越来越不利。

    「那里是……」

    让尼斯感到意外的是，银珠最终停在相反的方向，那也是发出警报的方向。

    旁边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披红色战袍的年轻骑士非常小心地问道。

    那是一艘双桅渔船，和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双桅渔船一模一样。

    老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普通人，他都已经走到近前了，老人才反应过来，这完全不像圣殿骑士团成员应有的表现。

    麦克马伦顿时一惊，他不傻，尼斯刚才问了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突然调转方向，不可能没有原因。

    在舱室里，尼斯用力地拉拽着一根绳子，船帆渐渐升起。

    麦克马伦想要提刚才的警报，但是转念一想，海上不比陆地，想要搞伏击的话绝对非常困难，必须把网子布得很紧密才行。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旧有很大的机会逃脱，毕竟大海是如此广阔。

    骑士们全都奋力划桨，骑士团的牧师则纷纷跑到船尾，他们将片片光幕投进了海里，这片光幕一碰到大海，立刻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眨眼问布满方圆数公里的海面。

    这些信鸽是船和船之间传递消息用的。

    这其实是质疑高层的利益分配。

    说这话的人以前属于某个分部，他很清楚，别说做生意，即便是以前的各个分部，每年上缴的财富也差别巨大。

    突然麦克马伦猛地一拍巴掌。

    尼斯已经猜到，这看似天衣无缝的保护措施哪里出现了漏洞。

    巫咒更接近于神术中的祈祷，不过并非借用神灵的力量，而是请求自然之灵的帮助。

    中年人问道。

    尼斯也飞快地朝着海边跑去，他的那艘小艇没有船锚，只能拖到岸上，他想走的话，要先把小艇推进海里。

    方脸老骑士抢先表示支持。

    「想要快的话，过来当苦力。」

    「你这船不错，看来我选择上你这艘船还真是选对了，就算其他人全都被逮住，你我也不会有事。」

    他又掏出一张「鹰眼术」卷轴。

    尼斯不想参与此事，他说得太多，反而会招致怀疑。

    尼斯也是最高决策层成员之一，他在会议一开始的那番话替重建的骑士圃定下基调，大家并不知道这是尼斯自己的想法，都认为是赛门长老的意思，正因为如此，在场大部人都认为赛门长老应该成为决策层的一员。

    麦克马伦虽然对其他人有怨气，但是真要出了事，他仍旧会舍命相救。

    想起一个月前，他以为自己已经进入决策的核心圈子，对曾经的血天使赛门，阿拉贡完全不放在眼里。

    同样是大骑士，此人身上没有散发出丝毫气息，却把那个年轻的大骑士完全压制了下去。

    当光芒消失，游艇已经不见了，换成一只鹰头狮身、背后长着双翅的怪物。

    麦克马伦摸着满脸的络腮胡，中年人想了想：「我会跳下水游一会儿泳，顺手抓两条鱼，或者撒上一网，反正船上有三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盯着就行，冉说，既然要伪装，就要做得尽可能像一些，渔船不捕鱼怎么行？」

    这是用来保护城市的巨型魔导装置。

    不过他仍旧有些不放心，随手取出占卜用的银盘。

    就在这个时候，海边传来呼喊声：「警报，有警报。」

    终于有人提出建议。

    巫术不能常施，一次不成功的话，再施展多少次也不会成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设个圈套，让他们往里面钻。

    尼斯有些不高兴的道。

    「看看那艘船是不是你们的？」

    冲击波不是很强，对船只并没有造成损伤，但是仍旧展开着的船帆大部分被震破了。

    年轻的大骑士也恼怒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被顶撞过，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冲到那个魔法师的面前，但是同一瞬间，魔法师身体四周变成赤红色，脚下的木板迅速变成焦炭。

    随着卷轴化去，转瞬间，远处那个小黑点被拉近到眼前。

    逆风行船，那速度简直是慢到让无言，尼斯干脆把风帆降了下来，然后钻出舱室，打开船舷两侧的护板。

    在海平面的远处，一千多艘战舰排成长蛇阵等候在那里，船和船之间相隔三、四十米，整支舰队从头看不到尾。

    大海被认为是魔法师的天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类人的存在，他们专精于水的掌控。

    这同样也是开战的宣言，只见一枝由海水凝成的标枪，正迅速成型。

    尼斯指了指身后。

    无数场战斗更是把圣殿骑士团所有战斗的力量锻造得近乎于完美。牧师兼修魔法，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一面，组合之后能够产生远远超过同阶魔法师的战力。

    约翰长老说道，这也是以前采用的做法。

    「既然知道前面就是圈套，当然反方向最为安全。」

    「追，圣殿骑士团的余孽不可能一直保持相同的航线，那样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敢登陆，目标太显眼了，所以最后他们还是要分散开来。我们就算抓不住所有的人，抓到其中的一部分也好。」

    一阵尖锐的狮鹫鸣叫将他惊醒过来。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被扔到一边。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中绽放出几团彩色的烟雾。

    年轻的大骑士仍旧有些不甘心，这不只是年轻气盛，只要是骑士，面对圣殿骑士就会有较量一番的冲动。

    突然，他变成一只灰色的游隼，眨眼间飞到空中。

    那是破解术，常初尼斯也曾经用过，但是在此人手里施展出来，远不是尼斯所能够比拟。

    「要去你去，我们只是协助行动，之前根本没说过需要我们充当主力，我们也无需听命于你们。」

    尼斯顿时急了，这艘小艇设计的时候是只能载一个人，加上麦克马伦还勉强可以，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他们俩明显比不上那个魔法师，两个人虽然也能够脚踩海面，却不能将海水凝结成镜面。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惘过。

    胖老头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