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击

    “真是晦气，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人往外运肥料？”

    一想到这里，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梅特洛确实挺精明，他的速度不是很快，却又不至于让后面的人跟得不耐烦，恰好踩在他们能够忍耐的底限上。

    中年骑士驾马跑到山坡上，俯下身子捡起掉落在山坡上的绊索：“还有这东西。”

    而高阶巅峰可以说是普通骑士里的顶级存在。路克他们这支小队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

    没人提议分兵，他们人数本来就少，如果分兵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各个击破。

    路克和伊斯特一脸黯然。

    他猛然间喝道。

    在山坡上，路克朝着梅特洛挥了挥手，在他身后，波而布早已为老爷准备好了盔甲和武器。

    其他人全都跟在后面，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忐忑。

    “你怎么引？”

    “怎么办？”

    中年骑士继续分析着：“山坡上还有一些马蹄印，其中一些应该就是那个牧师留下的。山坳外面还有一些马蹄印和脚印，这是另外一队人，他们负责堵住去路，也是三个骑士，这些人离开的时候没有骑马，而是乘坐一种类似爬犁的东西！”

    “大概是收肥的，粪便这东西只有在人多地地方才容易取得，所以很多住在偏远乡村的人，会赶着没有农务的时候，到镇上运一些肥料回去。”

    经验丰富的追踪者可以从马蹄印中看出许多东西，甚至能够在脑海里还原曾经发生的一切。

    “黄金诏书”的存在，是为了保证上帝控制的势力范围会不停往外扩张，而不是像古代那些庞大帝国一样，经历一段辉煌的扩张之后，就渐渐开始萎缩，最终衰亡没落。

    突然，一条绊马索贴着地面，朝着马腿缠绕上去。

    新来的牧师一眼就看破追兵的实力。

    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而且有魔法师和牧师，还有两个中阶巅峰或高阶纸级的骑士，再加上一个游牧骑射手，绝对是强敌，追上去未必讨得了好。

    “你有什么想法？”

    收拾战场的速度很快，哈兰魔法师对受伤的人施展了一个麻痹咒，然后把所有人扔上爬犁。

    大贵族身边的随从可不简单，很多都是某个家族的孩子，路克他们当年如果被送往大贵族家，想得到这样的位子，说不定还要经历一番竞争。

    尼斯把小孩夹在胳膊底下，然后搭了个呼哨。他的马立刻跑过来。这匹马虽然比不上那匹血统纯正的马，不过在训练上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尼斯飞身跳上去他的马已经卸掉马铠。不过马鞍上仍旧挂着弓箭和箭矢。

    路克说出他的忧虑。

    “这群人不打算返回战场，他们要逃往边境。”

    尼斯问道。

    事实上，被送往大贵族家的孩子，一开始必须和下人们住在一起，但并不像路克和伊斯特他们所说那样，是一种屈辱的事。

    不管是尼斯还是那些士兵，射的全都是对方的士兵。

    路克转头问尼斯和伊斯特。

    他们才刚离开没多久，五个骑士就跟着逃脱的那匹马赶回来，他们围绕着正在冒着白烟的大车转着，那些铜铁都在腐蚀术的作用下渐渐消融，已经不成样子了。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他面沉似水，两眼冒着凶光。

    尼斯之前没拦下那匹马，就已经感觉事情不妙。能够拥有这么一匹好马，这个小孩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等到扒掉小孩子身上的铠甲，发现全套铠甲都是顶级货色。他们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感觉是空欢喜一场，尼斯百无聊赖地找了一块地方躺下来。其他人整个白天都在休息，只有他潜伏在屋顶上，偷听远处的动静。

    有这么多人出手，尼斯就没兴趣湊热闹了，他骑着马走到那个小孩身边，看了看小孩，然后伸出一只手：“起来吧，小家伙，战场可不是你这种年纪该来的地方。”

    反正报告已经到了王子殿下手里，事后证明他们的情报是正确的，绝对少不了他们的战功，也正因为是透过王子殿下转述，腓特烈公爵想赖都赖不掉，路克甚至还带着一丝恶意，希望他们这边战败。

    虽然从王子之前的警告里可以听得出，贝尔兰多斯子爵在那里也有一些关系，不过有王子帮忙，问题不会很大。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的意见一致，而路克原本也不打算反对，所以最终的结果就出来了。

    “既然敢潜进来，这支队伍里肯定配备了一个牧师。”

    “你们怎么想？”

    “最先动手的只有三个人。”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尼斯的箭刁钻而快疾，射的都是小腿、肩窝之类最不容易防守的地方。而从山坡上射下来的箭矢同样也有不小的收获，至少他们的存在，让对面的士兵不得不分心旁顾，而面对尼斯那如急雨一般的箭矢，分心的结果绝对是致命的。

    他的话刚落下，只听到身后一阵战马嘶鸣，一匹马翻倒在地，马背上的人被掀了下来。还好此人身手算敏捷，用肩膀着地，一个跟斗消去下落之势，总算没受太重的伤。

    “别管那些人，我们追这边。绝对不能让……有一点损失。”

    对于路克他们来说，这种等级的俘虏最合适，因为这些人的实力不会太强，也因为战斗中难免会失手，万一杀死对方，路克他们也扛得起这样的仇恨，要不然换成某位伯爵的爱子丧命在他们的手里，绝对是一场灾难。

    尼斯说道。这是一个令人感到悲哀的事实。

    伊斯特的赌性又上来了。

    他所说的少主，指的当然是他保护的小孩，但是此刻他们根本没有上下关系，也不知道由谁断后，又是谁要带着少主离开，所以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没有反应。

    上阵厮杀还好，这样的长途行军，一般的马根本吃不消，但是那个小孩胯下的战马，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从顶级战力的数量来说，路克这边还要少一些，他们四个见习骑士、一个蛮族扈从、两个牧师、再加上一个魔法师，而另一边则是十二个见习骑士。

    不过，路克和伊斯特现在过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一个人问道。

    根基也意味着人脉。当初尼斯为了接近蒙德，费尽心机却没有成功，梅特洛却凭着拐弯抹角的关系，敲开蒙德的家门，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到这两个人不再反对，尼斯飞身跳了起来，一脚踩在后面那匹马上，然后顺着马背往后跑。

    “王子殿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是否能登上王位？如果只是得到一块领地的话，那就没有什么用了，哥伦安特本来就已经够小，再小的话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第二个问题呢？”

    爬犁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着，那队人也只好跟在后面，用同样的速度前进。

    施蒂利亚公国是在十几年前分出去的。两边的人关系密切，这边的人脉也能够派上用场，至少未来半个世纪里，他们用不着担心会被当成外来者，而半个世纪之后，他们早已融入当地人之中。

    随手捻起那根羽毛，魔法师哈尔倾听着上面携带的消息，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向路克报告道：“那位勋爵已经到了，不过仓库里的人却没有做好准备，勋爵和几个随从不想等待，所以选择先走，另外一部分人则等到物资装好之后再赶上。那边问我们要不要下手？如果决定下手的话，他就撤回来，如果不下手的话，他仍旧会潜伏在小镇里。”

    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是护甲和兵刃，应该值不少钱，但是路克他们此刻不敢有丝毫贪念，让魔法师施展一个腐蚀术之后，所有的人迅速撤离。

    而在哥伦安特，他们面对的将是一大群地位比他们高的人，他们愈是得到王子的赏识，所承受的压力就会愈大。

    “追。”

    他们的身上全都只有一件锁链甲，马也没有披上马铠。要不然马根本跑不动。而此时他们正在追赶的人全都不简单，一旦打起来，他们非常吃亏。

    当然这话并不绝对，如果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拥有左右一切的能力，就用不着向任何人效忠了。

    尼斯和魔法师哈兰负责放哨。因为前面那批人的实力会很强，绝对不能用眼睛探查，不然的话肯定被发现，所以他们只能用耳朵听。前面那批人经过的时候会传来马蹄声，而后面那批人经过的时候，除了马蹄声，还会有车轮碾压得声音。他们两个必须确定这两批人离得够远。

    一轮快箭下来，二十个士兵倒下三分之一。

    他快，尼斯同样不慢，随着一连串的弓弦响起，一排箭矢朝着那匹马射去。

    其他人来不及反应，魔法和神术需要准备，时间来不及，路克他们是骑士，因为有尼斯这个专职的弓箭手，所以他们连标枪都没有带，伊莲娜倒是掷出一支标枪，但是标枪和之前的箭矢一样，全都吸在那件马铠上。

    正面，路克、帕尔姆和尼斯三个人骑着马冲了过去，尼斯的马最慢，但是他的攻击却最快，他的右手飞快拨动着弓弦，将一枝枝箭矢射出去。

    管理一座城堡的家族，按照惯例都会拥有伯爵头衔，而伯爵的领地大的有一个郡，小的也有一、两个县，麾下肯定人才济济。

    路克看上去，同样有些意志消沉：“看来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不妙。”

    “你们知道这个人？”

    转过一个山坳，后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梅特洛立刻加快速度，他赶着马往斜坡上跑，爬犁上的农肥早已被他扫落，这玩意儿熏了他老半天，他也感觉快受不了了。

    年轻的勋爵不再犹豫。他催动战马朝着前方赶去。既然知道敌人逃往边境。他们也就不用沿着痕迹追踪了。

    只见两侧的山坡上全都站着人，前面的大道上更是停着四匹马，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从身后的山背拐出来，掐断退路。

    被拦截下来的那群人顿时紧张起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这边最大的弱点——他们没有魔法师和牧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没有指挥官。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当青濛濛的羽毛虚影升起，当金色流光在路克和他们的战马身上流转起来，对于另外一方的人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

    哈兰魔法师从爬犁上站起来，他知道尼斯要去引开追兵，他帮不上其他忙，只能替尼斯加持几种魔法。旁边的牧师也挺够意思，同样替尼斯加持了两种神术。

    所有的人都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原本堵住后路的伊斯特也冲下来，高个子美女更是接连把六枝标枪全都掷出。

    旁边一个中年骑士看着那凌乱的马蹄。

    长枪阵必须组成密集战阵才有威力，一旦有了缺口，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更何况少了三分之一。

    伊斯特说完，路克又接过话头。

    说着，他又调转马头朝着前面追上去，没有那些累赘，这个人终于放开速度。

    路克问道，他有些想接受尼斯的建议，不过他要知道尼斯为什么会想多处下注？

    伊斯特的简单解释，如同一壶冰水浇在尼斯的头顶上。

    贵族出身并不意味着高高在上，整天风花雪月，相反的，他们必须学习怎么打仗，怎么管理领地，而农务就是领地管理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辛苦你了。”

    紧跟在中年骑士后面的人，正是那位年轻的勋爵，他的实力差了一些，但是马绝对好，同样也是一匹血统纯正的名马。

    尼斯的实力并不算强，骑术也真是马马虎虎。但是他有神术和魔法辅助。一个轻灵术就可以让他、小孩和马的重量剩下原先的十分之一，再高明的骑术也没有这招有效。

    尼斯说道。

    “这是一个选择，不过这家人进取心不足，也就是意味着我们不会有太多机会。”

    整个晚上都没有发生任何事，第二天也一样。

    “我们当然是骑士，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你们面前。”

    他们立即开始准备。

    “你们是土匪还是骑士？”

    小孩也斜着眼看了看尼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有资格这么说我吗？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又往前追了五、六公里，那个中年骑士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朝着远处的方向看了看，有看了看头顶太阳的位置。

    远程武器实在有太多破解之法，这也是其中一种。也难怪骑士很少使用弓箭，除了需要携带大量的箭矢，克制的东西太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队人马全都拉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那匹马很有灵性，猛地往旁边一闪，试图避开，但是尼斯射出的银光同样也拐了一下，银光贴上马背，却没有引发马铠里封印的防护法阵，而是滴溜溜一转，从那个小孩腋下的缝隙里钻进去。

    尼斯原本就没指望能够对付这个家伙，他的目的是骚扰，让对方没办法全力追赶，不得不分心抵挡箭矢。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长的随从。

    尼斯问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问题有够白痴，如此重要的消息绝对要让上面知道，不过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引起腓特烈公爵的重视。

    那匹马像是听得懂他说的话，立刻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可惜，尼斯的箭法这一次失效了，叮叮当当一连串轻响，所有的箭矢全都钉上马铠，那匹马铠仿佛是用磁铁做的，射过去的箭矢全都偏离轨道，直接撞在钢片上。

    “不过，有一个前提，两批人必须离得够远。”

    “我觉得腓特烈公爵和他身边的那群人不会在意。”

    那十二个见习骑士同样分成两队，朝着前后两个方向，正面只有六个人，在路克和帕尔姆的恐怖攻击下，根本就没有抵挡的能力。

    这个中年骑士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两个菜鸟的手里会有朗基努斯枪这样强悍的武器。

    路克叹息了一声，骑士就是靠打仗出人头地，所以他们最喜欢的倒是腓特烈公爵这样不安分的人物，这也是他和伊斯特非常犹豫的原因。

    事实上他们现在完全可以打道回府，或者干脆躲起来打混，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凭着这个情报，他们所获得的功劳足以抵销今后十年的军役。

    “这块不是骨头，而是铁钉，咬下去不但会崩碎牙齿，还会扎得满嘴是血，吞下去的话，会更加恐怖，连胃连肠子都会弄穿。”

    尼斯默然无语，经历过卡奥尼村那场背叛，他现在已经知道，一个外来者想要在一个新地方发展是多么困难。在卡奥尼他有那么多优势，代表教会，地位高高在上，却还是遭遇到一连串挫折。

    只要是从异教徒那里夺取的土地，教会就会承认它们的归属权，任何人想要抢那片土地，都会被认为是对上帝的挑战。

    更让人发寒的是，这家人不把钱当钱。小孩子的身体长的很快。这套铠甲顶多一年就穿不上了。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是一般的伯爵家所能拥有的。

    那个小孩非常不满地喊到。

    一道银光从尼斯的袖管里飞出，瞬间追上了那匹马。

    闻到那股浓郁的臭味，几个骑着马的人立刻命令驾车的士兵停下来，他们可不想一路上闻着臭味前进。

    从头到尾，路克这方没有做任何小动作，在那群人穿戴铠甲的时候，他这方甚至没有准备魔法和神术，直到对方列阵，他才举起右手。

    刚才情况紧急，他们来不及商量就带着那个小孩子走了。逃跑的路上，他们就开始后悔了。正因如此，尼斯这个建议让路克和伊斯特颇为心动。

    高高举起长枪，两边的人马开始列队，路克他们早已占据有利位置，对面那群人需要同时兼顾前后两面，不得不背靠着那几辆马车而分成两队。

    苦修士想要成为圣职者、想要拥有自己的教区，只有为数甚少的几种办法，这就是其中一种。

    尼斯说道：“你们还没有发现吗？和以前比起来，土地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关键是要有人有钱，再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样就可以养活一支军队。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领地不保险的话，那么就去申请一份‘黄金诏书’，然后和异教徒开战，从异教徒那里夺来的土地，总是属于自己的。”

    这些人全都是贵族出身。

    众人在藏身的那片密林里，伊斯特和路克面面相觑，旁边那位魔法师也皱起眉头。

    此刻，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赶快冲过去，趁对方的魔法和神术还没有准备完成，杀掉这两个人，最不济也应该打断他们的魔法，可惜，那十二个见习骑士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发号施令。

    被流矢射中的是勋爵的侍从，还只是一个见习骑士，实力在这五个人里面堪称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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