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击

p; 那匹马久经训练，立刻前腿收拢，人立起来，强行刹住前冲的力量。

    他指的是尼斯对战局的猜测，那绝对是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几分钟之后，一张爬犁摇摇摆摆出了小镇，爬犁上放着一堆农肥。弥漫开来的臭味让镇口的士兵们全都躲得远远的。

    前方就有一个岔道，一条路蜿蜒往南，另外一条路往山上而去，尼斯一拍坐骑，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条上山的路。

    虽然那匹马铠严丝合缝，连马的四条腿都被包裹起来，但是飞奔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些缝隙。

    “另外两个应该是骑士，实力不错，已经领悟了斗气，但是用起来还不纯熟。”

    除此之外，施蒂利亚家族的还潜伏着另一个危机，那位公爵没有孩子，而且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十有八九不会再有继承人了。

    “一起跑的话肯定跑不过。必须把那个高阶骑士引开。”

    低阶骑士用不着在意，中阶骑士是战场的主力，这也意味着大部分骑士迟早能够达到那个境界。不过中阶以上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中阶巅峰就是一道门槛，必须领悟斗气，七成以上的骑士止步于此。晋升高阶又是一道门槛，之后每一级都异常困难。

    另外两个人的目标是那些见习骑士，路克和帕尔姆几乎直接撞上去，两个人同时发动朗基努斯枪的神术，两道光芒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朝着对面攒刺过去。

    如果路克他们在这里，肯定会一眼认出，那是一匹血统纯正的安蒂尔马。

    他说这话，当然不是让别人去。说到逃命，他比其他人多一点经验。

    路克已经习惯被无视，所以说到这些的时候，心情异常平静，他也不觉得难受，他同样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胜败。

    “对方有魔法师。”

    为首的年轻骑士犹豫了一下。

    再说，那支队伍的人本来就不多，兵分两路之后，力量更加分散，而且后面那批人十之八九是随从。

    而那位施蒂利亚公爵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物，没有让人崇拜的优点，同样也没有令人诟病的缺点，为人温和而又保守，处理起公务来不温不火，投靠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身体一轻，自己连同战马已经身处于半空中，他的身后是一道悬崖。

    现在是冬季，雪已经融化，但是草还没有长出来，大地被冰冻着变得异常坚硬，那些爬犁又不像大车那样会留下深深的辙印，所以追踪起来非常困难。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那个小孩，他猛地一夹坐骑，那匹马顿时串出去。

    他不只对这个人出手，只见他将弓轻轻往上抬了抬，再一次射出的箭矢高高地画出一道弧线。越过中年骑士的头顶，朝着后面几个人射去。

    他点出其中的关键。

    一串叮当的轻响，所有的箭矢全都被劈落。中年骑士连长枪都没动，只是挥动了几下马鞭。

    让他庆幸的是，对面的那群人全都血气方刚，居然也想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根本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对方有一个高阶骑士，确实有点够呛。

    伯爵以上的贵族已经不用顾及教会的面子，完全可以派出刺客要他们的性命，而教会绝对不会介入。

    路克不同意，不过他确实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不过他倒是挺配合，从地上爬了起来。

    “其中一个是用弓箭的，可能来自东方的游牧民，只有他们檀长这种连珠箭。”

    一匹马拼命往山上跑，后面五匹马紧追不舍。

    “吁！”

    路克和伊斯特全都听懂尼斯的意思，不过两个人心里充满犹豫，这就是骑士和牧师的最大区别。

    路克显得理直气壮：“用不着担心，我们会堂堂正正的把你们击败，你们现在可以穿上铠甲，拿上你们的武器，不过别想拖延时间。”

    他的身分肯定不简单，因为其他人都只穿着一身锁链甲，行军的时候很少有人全副披挂，像铁甲衣，盾牌，长枪这类东西全都有专门的马匹驮着。只有这个小孩全副武装，甚至连马匹都披上马铠。

    伊斯特说道，这其实是他和路克的想法。当初他们打算藉着王子的手，攀上施蒂利亚家族。

    长矛兵攻强守弱，克制骑兵，却被弓箭克制，这是常识。

    与此同时，马鞍前响起一阵小孩的尖叫，刚才那一连串颠簸早已将小孩震醒，不过他一直都装作昏迷，等待逃脱的机会到来。但是，小孩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死亡的恐惧让他尖叫起来。

    “那实在太冒险了。”

    对于那些真正虔诚的牧师来说，这是应尽的职责，而对于像尼斯这样的人来说，这可以给予他实力，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教区。

    片刻之后，风精之羽飞射而来，悬停在头顶上。

    一个合格的贵族可以不谙农务，可以不会养马，但是这些知识都要知道。

    “摩伦堡的麦克米安勋爵？”

    为首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头金发，白皙的脸蛋，灵动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

    几乎在一瞬间，魔法师哈兰和那个牧师开始各自吟诵。

    “让梅特洛回来，顺便让他想些办法，让那两队人之间的距离尽可能地拉远。”

    为了赶时间，路克他们根本来不及脱下护甲和马镫，所以也干脆坐上爬犁。那些爬犁全都是特制的，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抵销马镫的重量。

    那些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士兵，实力并不怎么样，用的武器又是长矛，是标准的长矛兵。

    在场的人都觉得晦气，这显然不是合适的目标。

    “我带那个小孩走。他看上去来头不小。抓回去也是一个麻烦，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在半路送给他们。”

    而且随着追赶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的心中渐渐生出疑惑。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爬犁必须在雪地才能跑的飞快，在这种山地间就慢多了。

    伊斯物也看着尼斯，这正是他和路克商量时，感觉最头痛的一件事。

    不过尼斯的手段不只一种，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孩逃掉，小孩一旦冲到前面求救，把前面那批人招来，麻烦可就大了。

    和之前的紧张忙碌完全相反，现在是闲的的让人发慌。偏偏此刻他们是在敌国境内，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露出行踪，除了站岗放哨，就只能躲着睡觉。

    “放心，边境离这里很近了。”

    此刻，梅特洛仍然潜伏在那座小镇里。他的工作就是守在那里探听情况。

    路克苦笑着向小家伙解释着最基本的常识。

    “问题是我们的要投靠谁呢？”

    中年骑士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充满无奈。

    “他已经得到命令了。”

    原本紧追不舍的中年骑士轻叹一声，调转马头，他是勋爵的扈从。如果勋爵出事的话，他绝对会倒霉，反倒是那位殿下被劫走的话，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要为此事负责的是勋爵。

    “我们要不要追下去，还是先回镇上召集人马？敌人如果乘坐爬犁，肯定跑不快，也逃不远。”

    紧追不舍的那队人，实力有高有低，马匹也有好有坏。不知不觉中距离愈拉愈远。追在最前面的是那个中年骑士，居然将斗气注入战马体内，让战马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比起尼斯用魔法和神术辅助，居然只快不慢。

    “我们得另做打算了，腓特烈公爵不是一个值得我们效力的人。”

    中年骑士一马当先，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搜索地上的痕迹。

    人从马上摔下来并不会死，但是被拖着走的话却会被活活拖死，所以训练良好的战马，在主人摔下来时都会这样做。

    尼斯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

    魔法师哈兰立刻发出风精之羽，而风精之羽很快就又回来了。

    骑士的眼里永远都盯着现成的东西，因为那样才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而牧师则不同，没什么比开辟新的教区、将异教徒感化为上帝的信徒更有意义。

    伊斯特自言自语着。

    他从一张爬犁跳到另一张爬犁，俘虏全都在后面几张爬犁上，包括那个小孩在内，总共抓了五个俘虏。

    这玩意儿就是两头挂着重物的绳索，一边旋转着，一边飞出去，碰到细长的东西就会牢牢缠住。

    那匹马灵性十足，居然能感觉到威胁，双腿猛地一蹬，身体飞跃而起，绊索从马蹄底下飞过去。

    魔法师哈兰报告道。

    这是向对手致意，同时也是战斗的信号。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策马狂奔。

    几辆已经装好军械的马车正准备离开小镇，可惜他们慢了一步，梅特洛的爬犁在他们之前出了小镇。

    仅有的半捆箭矢现在全都给了他。

    尼斯并不认同路克的话：“你们难道还没有注意到吗？菲利普王子殿下并不在意我们是否忠诚，他需要的是我们能够帮他的忙，而对腓特烈公爵来说，你们就算忠诚，又有什么用处？”

    再想拦截那匹马已经不可能了，那匹马如同一阵风一样迅速远去。

    到了第三天，众人原本以为还会在悠闲中度过，没想到天刚亮，魔法师哈尔就有了反应，之间他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手一招。

    伊斯特问道。伊斯特和路克是商量好了之后才过来的，只是想从尼斯这里得到一些启发。

    路克叹道。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是教会的骑士，至少还有选择的机会。

    与此同时，路克他们也看到后面的追兵。

    经一事长一智，他们现在有什么事都先告诉菲利普王子，然后由他转告，反正王子殿下不在乎战功，战功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也就用不着担心王子吞没他们的功劳。

    回去叫人的话，他怕耽误时间，万一把人弄丢了，他承受不起失职的责任，被俘虏的人里面有一个人绝对不能出意外，甚至那个人如果暴露身分，也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现在是一个堕落的年代，忠诚并不是必须的。”

    “你们别再追了，我一个人就行。”

    这个判断顿时让另外四个人慌乱起来。如果逃往前线的话，他们还可以慢慢追踪。如果逃往边境的话，几个小时就到了。

    照理说，他们应该早就追上了，但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随从。

    “麻烦你联络一下梅特洛，让他仍然躲在那里别动。”

    “一个高阶巅峰，两个中阶。”

    “圣殿骑士团靠借贷起家，沿海那些城邦靠贸易发财，佛兰德尔靠工业繁荣，他们都是很好的榜样。”

    他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在滴血，这样的伏击在他看来，绝对傻透了，对方两边都有强援。不管是刚才过去的那批人调头回来，还是驻守小镇的那队人马杀过来，都够他们受的。

    剩下的两个则是中阶骑士，头顶上如雨的箭矢倒也威胁不到他们两个。

    从小镇到伏击点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眼看着愈追愈近，突然，迎面射来一连串箭矢。这些箭全都瞄准他的马。

    他才刚躺下，路克和伊斯特就走了过来，两个人坐在他的旁边。

    和下人们住在一起，大多是为了让他们学习底层的工作，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家，如何管理一片领地。所以这种出身的骑士，在领地管理方面确实比教会出身的骑士要强得多。

    “施蒂利亚是一个选择。”

    尼斯仍旧不时回头射上两箭，箭矢愈来愈少，他的心头渐渐焦虑起来。另一个让他感到焦虑的原因是身后的人追得太紧，所以他不敢放慢速度，这样一来，他也就不敢把人质扔给后面那个人，万一没接住的话，小孩以这样的速度摔在地上，十之八九会没命，即便保住性命，也会身受重伤，甚至终身残废。

    他很明白根基的重要性，家里的人再怎么不管他，在他有可能出头的时候，还是会帮上一把，这一次能够得以卡奥尼的管理权，伊斯特的父亲就出了不小的力。

    除了那位年轻的勋爵之外，最焦虑的就是在前面带路的中年骑士。他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爬犁能够跑的这么快？从地上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追了这么久，距离居然一点都没有拉近。

    年轻的勋爵怒目而视。

    山路一开始还算平稳，但是愈往上，变得愈崎岖难行。

    任何护甲，腋下的部位肯定是弱点，小孩尖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

    “走、护着少主快逃。“”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个人高声喊到。

    这并不是自私，而是各自的职责所在。

    尼斯连忙在四周放了一个静音结界，虽然哈兰魔法师和那个牧师都不是公爵的手下，但是他不敢保证这些话会不会传出去。

    让人感到讶异的是，小孩把脚从马镫里抽出来之后，立刻拍了一下马腿，嘴里喊道：“快，去报信。”

    那群人的平均年龄也是十七、八岁，他们迅速披上马铠，穿上铁甲衣，戴上头盔。

    那个魔法师点了点头，掏出一根风精之羽，往空中一扔，羽毛立刻朝着远处笔直射出去。

    “骑士可贵的是忠诚。”

    说到士兵的数量，路克这边占优势，总共二十二个士兵，再加三个随从，那边却只有二十个士兵。

    这玩意有两种用法，一种是自己催发，另外一种就像现在这样，由一个魔法师负责收发。前者运用起来灵活，后者则更为方便，不过后者那种方式有许多限制。那边的人必须待在原地，不能乱动。

    这些东西全都是量身定制，也就是说，小孩的家里能够请得动顶级的武器制造师和顶级的炼金术士。

    “你别管我。”

    全套的马铠最轻也有四十几公斤，再加上人的重量和全套的铠甲，总重量绝对恐怖。

    伊斯特问道。他其实也不希望尼斯冒险。

    后面紧紧追赶的那路追兵顿时慌乱起来。

    一旦战败的话，对方事先集中一部兵力，到了后期再拿出来，就会被看作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而他们的报告正是针对这个关键，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比捉几个身份不高的俘虏绝对有意义得多。

    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愈来愈近，那支车队终于进入山坳。

    在山坡上，那些士兵同样也在射箭，没有了意识连接，他们的箭法变得非常差，好在目标离得很近，他们又居高临下，占了很多便宜。

    旁边的一个人轻声问道。

    路克对哈兰魔法师说道。

    箭矢画出一道弯曲的弧线，落下时因为有重力的关系，箭矢变得更加劲急。

    “他是摩伦堡四大家族之一海弗斯家族的长子。”

    尼斯虽然赞成动手，但是他的打算更趋向稳妥。

    “我们在那里没有根基。”

    尼斯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或许会反对，但是这两天的等待实在太枯燥乏味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他不知道下一个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靠，前面那批人肯定是硬骨头，后面那群人的实力应该不怎么样。”

    年轻的勋爵不敢说出那个人的身份。现在至少还能隐瞒，知道那位身份的没有几个。

    尼斯看着伊斯特和路克两个人，他对这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很感兴趣，好半天后，他才说道：“那么在每个人身上都下点注，怎么样？”

    也就是说，施蒂利亚家族很有可能会绝嗣。那样的话，领地就会回到哈斯家族手里。

    路克遥控指挥着。

    尼斯瞄准的是马腿。

    其中的四个瞬间被打飞，另外一个实力稍强一些，不过他要护住那个小孩，免不了有些手忙脚乱，所以被帕尔姆的长枪擦了一下，肚子上划开一道一尺长的口子。

    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上山道路的原因，居高临下可以射的更远，对方却射不到他。

    一旦放开速度，骑马确实比乘坐爬犁要快。翻过一座座的山丘后，这群人远远就看到一排飞驰的爬犁和全服武装坐在爬犁上的人。

    “你联络王子殿下了吗？”

    但是为了不破坏规则，他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