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靠这种办法吊住伍德的性命,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不过治疗术补充了伍德流失的生命力,维持他在濒死的边缘。
“把手伸过来。”
女人和孩子倒是大部分都在。
“我实在太累了,必须休息,塔莫尔,你负责站岗放哨;莎尔拉,由你看护伍德,他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叫醒我;莉莉丝,你盯着塔莫尔和莎尔拉,他们如果太累了打瞌睡什么的,你就提醒他们一声。”
塔莫尔仍旧双腿颤栗,他现在为自己的怯懦而后悔。
帕尔姆没心情管这些。
诸神都有对应的标志。
那只大老鼠仍旧连躲都不躲,只是眨了一下绿豆般的小眼睛。
男人,特别是年轻人,却少了很多。在没有尼斯的情况下,为了守住这座土堡,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帕尔姆看到这幅景象,更加感觉到情况不妙。
风吹过河面,吹拂着那些芦苇,发出“沙沙”轻响,混杂着啵啵的流水声,让这里显得更为寂静。
清晨时分,地面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我帮您把这东西取下来。”
最为诡异的是,他们所在的这片石台一夜之间变得郁郁葱葱,而且这片绿色延伸得很远,烧过的痕迹也全都被掩盖了。
而受到供奉的强大神灵之中,首先让他想到的就是谷物女神和森林女神,除此之外,酒神这个废柴所拥有的职能里也有植物。
那些吸收不了的魔力此刻正疯狂运转着,在“明示之眼”下,他看到以他为中心,一个数十亩方圆的巨大魔法阵凌空悬浮着。
快要靠近悬崖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凭着微弱的视线,他隐约能看到无数的老鼠聚拢在这片悬崖之下,硬闯是不可能的,他可没有帕尔姆那样的本事。
土洞顶有一个临时挖出来的烟囱,烟道有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同样用不着担心火光外泄。
就在这个时候,吊桥“吱吱嘎嘎”地放了下来,所有村名都在马克西姆的带领下鱼贯走出,此刻的他们要多恭顺就有多恭顺。
三个人跑了过来,塔莫尔在中间,老远就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隐约可以看到,莉莉丝和莎尔拉一左一右,几乎吊在塔莫尔的身上。
突然,他听到一声惨叫,那是伍德的声音,只见伍德同样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山壁上,等到他从山壁上滑落下来,已经一动不动了。
塔莫尔一脸敬仰。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尼斯抄起早就准备好的干土,扬进火堆里,很快火势就被压灭。
这东西燃烧效果并不比松香加木炭粉差多少,但厉害的地方就是惊人的黏性,一旦被它黏住,根本就甩不脱。
这是安慰,同样也是施加压力。
鼠王一死,所有的老鼠好像都得到信号,它们不再进攻,而是四散乱窜,此刻漫山遍野都是老鼠。
可惜,他挑选了两个非常冷门的守护天使,掌管的职能全都和“光明”无关,所以这方面就成了他的弱点。
他很清楚,这一次伍德只要能活下来,肯定会收到赏识,未来的前途比他光明许多,但是一想到伍德的惨状,他那一丝羡慕又立刻消失了。
这两包疯狂药粉是最后的存货,也是他敢来这里的原因。
正当他犹豫时,尼斯又说道:“时间不多,你如果耽误的话,被那些老鼠吃掉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看到这番场面,两个随从早已经害怕得浑身颤栗,“战斗祷告”已经不足以压制住他们心头的恐惧。
幻术和精神控制,是爱神最擅长的领域,这两种能力对于神灵完全没用,所有的神灵都对幻术和精神控制免疫,所以她的实力在诸神之中排名垫底。
刚才那些发疯的老鼠扑上去,立刻被弹开化为漫天的血雾,他在这里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风是朝北飘。
他腰上的皮带是特制的,上面鼓鼓囊囊,还有很多可以藏起来的挂钩,皮带本身还是剑鞘,里面插着他的那把软剑,两侧还有两排刀盒,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他的飞刀。
他要等帕尔姆带着援军过来,要让其他人看看他现在的模样,这样的壮举需要有人欣赏。
“那真的是壮举,牧师老爷就像狮心王理查一样——”
那些村民同样也看到了塔莫尔,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魔兽?凭他们俩能杀得了魔兽?”
塔莫尔疑惑不解地把满是鲜血的手伸到主人面前。
魔力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又源源不断的流失。
尼斯心头微微一动,他已经猜到,这有可能和那种特殊的冥想术有关,那种冥想术既然可以窃取神圣印记上的圣力,那么能够窃取魔力也就不难想象了。
现在早已听不到老鼠的声音,就连萨尔拉和莉莉丝这两个女人也已经不再害怕。
过了十几秒钟,悬崖下终于响起一阵撕咬声,而且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多的老鼠自相残杀起来。
突然,那只大老鼠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那只大老鼠有偏转攻击的本事,但嘴巴就像是一个圆筒,偏来偏去,仍旧在圆筒里。
刚才那两刀只是试探。
塔莫尔喘着气说道。
就像刚才用飞刀射穿药粉包一样,这枝燃烧的箭矢同样也贯穿了装满燃烧剂的布包。
塔莫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浑身僵硬地跪在那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人类对于无法理解的事情,总是会感觉恐惧。
山谷口,一队骑兵押着五辆马车,车上全都是牧师,为首的正事格罗里尔院长,他们是凌晨时分出发,此刻刚到。
原本填满山谷的老鼠大军,随着这阵“吱吱”的叫声退了回来,他们如同潮水一般,向尼斯藏身的那片山岭涌来。
“小心,别用太大的力量,我们的攻击会被这东西反弹,太用力只会伤到自己人。”
大老鼠在痛苦挣扎,尼斯也不好受,他的那条手臂已经痛得不行,这只大老鼠临死也要留下他的一条胳膊,那一尺多长的门牙在他的手臂上不停的噬咬,一口就是一个对穿的窟窿。
好半天后,他才难以置信地说道:“您杀了它,您真的杀了它。”
尼斯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因为英雄人物全都是这样。
只听到“噗噗”两声轻响,两个药粉包被锋利的刀刃划破,里面的药粉瞬间飞扬开来,朝着那片悬崖罩下。
站在石台之上,尼斯念诵起了咒文,那片悬崖上瞬间亮起黯淡的红光,因为风势的关系,药粉被吹的太散了,效果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塔莫尔只想尽可能弥补刚才畏缩不前的过失。
“你们两个人注意四周。”
尼斯痛叫起来,他拼命想要把手臂收回,让他意外的是,那只大老鼠居然松开了嘴巴,还没等他琢磨出这是怎么一回事,脚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仍旧是毫不躲闪,那只大老鼠任由燃烧的黏胶打在身上,诡异的涟漪再一次荡起,那些沾上就甩不掉的黏胶,居然对它一身皮毛没有任何作用,像滴落在荷叶上的水珠一样,滴溜溜一点不受阻挡地滑了过去。
“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搞清楚鼠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大老鼠已经窜到他的面前,咬住他的左臂,那两根门牙全都有一尺多长,轻而易举地就穿透锁链甲,将他的手臂咬穿。
尼斯再一次命令道。
此刻的祈祷并不是为了恢复圣力,而是让伤口愈合,在祈祷的状态下,神术可以持续发挥作用。
这一次尼斯看清楚了,塔莫尔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而是矛头刺在那只大老鼠的身上,被强行偏转过来。
等到那可怕的声音过去,尼斯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那边的火把全都熄灭了。”
尼斯的眼睛瞪得溜圆,他绝对想不到,伍德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但是他从伍德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仇恨,而是惊诧。
尼斯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怕暴露行踪,他既要防着那些老鼠,也要防着村里面的人,他一直等到天黑才动手,就是因为白天做的话,冒出来的浓烟更加不容易处理。
很多老鼠在土堡那边没有死去,撤退的时候,终于伤重倒下。以这些骑士和牧师的眼光,自然能够从这些老鼠倒地的方向,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把所有的木炭全都包好,抄起一块石头,尼斯用力地砸了起来。
火仍旧在燃烧着,因为外面有一圈防火带,用不着担心大火会蔓延开来,老鼠也不敢靠近,唯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是,这里非常闷热。
塔莫尔不知道尼斯想干什么,不过他连忙照着做了,他不想再给牧师老爷留下不听命令的印象,那已经是他唯一的资本了。
塔莫尔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也算聪明,这样说,至少给人诚实的印象。
尼斯拔出软剑,右手握住剑柄,受伤的左手强忍着剧痛抓住剑尖,软剑顿时变成了绞丝。绞丝的用法是割、拉、刮、勒、绞、锁、缠,全都是其他兵刃无法做到的,谈不上什么威力,但是想要弹开这类攻击,根本就不可能。
他还想到另外两个神灵。
一听到这话,塔莫尔的两条腿一下子软了,外面漫山遍野都是老鼠,让他一个人去,岂不是要他的命?但是不这样做,就是违抗命令,牧师老爷不会放过他的。
那只老鼠动了。
“尼斯呢?”
他这样做,多少有些小心思,他想用村民们的背叛淡化他刚才的畏惧不前。他要让牧师老爷知道,他虽然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没用的东西,但是他至少忠诚。
几声裂帛之声,多出来的那块布被撕开了,撕扯成六片,尼斯把调配好的燃烧剂分成六堆,然后包了起来,裹紧之后的布包只有木瓜大小,他随手挂在自己的腰上。
“那绝对是壮举——”
当尼斯看到它的同时,它也感觉到尼斯的存在。它踏着细碎的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这边走来。
尼斯同样也在自己身上扎了一针,治疗术迅速修补着受伤的身体,虽然一时半刻还是好不了,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痛了。
一跨出防火带,它就像人一样,用两只后脚立了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吱吱”的叫声。
等待片刻,浓烟散去,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把火堆里面的那些拨散。
他这边刚刚施展完神术,那只大老鼠再一次动了,他的动作还是那么快,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有一头大老鼠,那是一头魔兽,牧师老爷和伍德拼了命,总算把大老鼠宰了,我也在场,不过没帮上忙。”
那棵大树“轰”的一声倒下,它原本就被齐根咬断,只是和其他枯树互相支撑着而没有倒下。
“准备战斗。”
尼斯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两包疯狂药费,高高地抛到半空中,紧接着他随手掷出两把飞刀。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从昨天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半空中立刻炸开成为一颗巨大的火球,转瞬间火球化作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细雨一般洒落在悬崖直上。
白天的时候,他用并不太熟练的占卜术替自己预测了一下凶吉,预测的结果是,危机中隐藏着机遇,而且这个机遇绝对不小,丝毫不比去一趟圣地差多少。
同类的血和被火烧焦的味道,激起那只大老鼠的凶性,它怒瞪着尼斯所在的方向,似乎知道罪魁祸首就在那里。
尼斯提高了声音。
尼斯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知道那是马蹄踩踏地面引起的震动,转头看了看四周。
尼斯做出最后的安排。
“老爷,您打算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救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吧?”
尼斯自己也感觉舒服了许多,两条手臂全都有一些发痒,那是伤口愈合的征兆,疼痛的感觉已经没那么明显,不过右臂上这只大老鼠却是一个累赘,让他连手都抬不了。
他原本就对幻术感兴趣,这个天赋的觉醒,让他的实力一下子提升许多,怪不得白天的占卜告诉他,这一次的收获可以和圣地之行相媲美。
“好像有些不对劲。”
尼斯并不在意,他可不是那种不近情理的人物。
“仁慈的主,赞美您的怜悯,赞美您的宽仁,您的抚慰让伤痛退散,您的——-”尼斯跪在那里默默地祷告着,三个人的身上都浮现出或多或少的金色光芒。
火势很快被控制下来,不过只是控制让火势无法蔓延,着火的地方仍旧在燃烧,而且愈烧愈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塔莫尔总算跑了过来,他惊恐地看着那只大老鼠,似乎在确定它是否真的死了。
看着那熟练的动作,尼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被山火焚光,应该就是这些老鼠的功劳。
不过,这两种能力对于人类来说绝对不差,人类对于幻术和精神控制可不能免疫。
虽然样子很可笑,但是这头老鼠的身上却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我们的援兵好像到了,你去看看。”
尼斯喊了一声。
看到塔莫尔冲入黑暗之中,尼斯轻吁了一口气,塔莫尔不做的话,他还真的没其他的办法。
强迫伍德和塔莫尔从藏身处出来,尼斯早已经完成神术的准备,他用手指在两个人的眼皮上抹了抹。
鼠海撞上火海,顷刻间,不知道有多少老鼠被大火吞没,而剩下的老鼠则迅速醒悟过来,它们再一次构筑起一道防火圈。
不只是胳膊被咬穿,那巨大的冲击力也把尼斯连人带着那只大老鼠远远的撞飞出去,然后狠狠地撞在一颗燃烧着的大树上。
格罗里尔院长经历丰富,他注意到村民们的眼神游移不定,看到他们的到来,不是兴奋地上来迎接,而是转身就走,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诡异的是,他们已经到了土堡之前,吊桥却始终没有放下来,完全是一副不欢迎他们的模样。
刀滑了开去,那只大老鼠连一丝皮毛都没有伤到。
“你们居然还活着——说说看,那个小家伙怎样杀死魔兽的?”
冲上去,被弹开、化作一片血雾,这样的循环不停地轮回着,那只巨大的老鼠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用血和碎肉铺成的小径。
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火光,却不妨碍他们用脑子想象村里的凄惨景象,他们现在巴不得那座土堡被老鼠攻破。
他也没有忘记向伍德和塔莫尔发出警告。
“这东西可以保护你不受老鼠的伤害,你快一点去莎尔拉那边,把她们两个叫过来,伍德需要有人照顾。”
“扶我起来。”
凡是魔兽,力量肯定非常恐怖,速度也不会慢,而且不容易杀死,再加上它们都有天生的能力,就算是高阶骑士遇上魔兽,也不敢说肯定打得过。
血的味道更加刺|激着那些发疯的老鼠,疯狂药剂让他们对气息异常敏感,更多红着眼睛的老鼠朝着他们的大王冲了过去。
此刻仍旧站着的就只剩下塔莫尔,不过这个家伙完全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他没有转身逃走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
渐渐的,原本隐藏在漆黑中的悬崖顶部,终于暴露在火光之中。
尼斯扬了一把土,观察了一下风向。
另外一位就是爱神维纳斯,她虽然和植物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她掌管的是生长和繁殖。
说话的是格罗里尔院长。
当初帕尔姆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鼠灾,最大的可能是有老鼠变异成了魔兽。
被院长这么一提醒,帕尔姆也觉得有些异常,他驾着马来到一群正在焚烧老鼠尸体的村民近前。
“塔莫尔。”
尼斯小心翼翼地把仍旧发烫的木炭一块块夹出来,放在一块干布上,这块布其实是莎尔拉的裙子,现在的他只能有什么用什么。
收起飞刀,一翻手腕,尼斯摸出一个小纸筒,收回长袍的时候,他同样也收回了所有的东西,其中包括这些燃烧黏胶。
一位是大地之母盖亚,这位的职能广阔无边,只要是生长在大地上的,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甚至包括魔兽和怪物,无论是自然还是非自然的东西,全都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可惜尼斯并不领情,他心里有气,对这个胆小鬼没什么好印象:“别白费力气了,没看到我的胳膊已经被它咬穿了吗?他的牙齿卡在我的手臂骨头上。”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的植物突然间疯狂生长起来,从他身上逸散出去的魔力迅速被植物吸收,同时又化为继续疯长的动力。
一刀命中,飞刀异常精准地命中它的脖颈。
魔兽这东西,相当于骑士和魔法师的组合,而且还没有弱点。而牧师,除了审判者之外,全都擅守不擅攻,神术发动的速度又慢,被克制得非常厉害,他实在想像不出小家伙怎么做到的?
塔莫尔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来:“有什么吩咐?老爷。”
他用受了伤的左手摸了摸,脚边好像踩着一朵花,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朵野玫瑰,玫瑰代表爱神维纳斯。
“扶我起来,去他那里,石台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所有扑上去的老鼠全都被弹飞出去,在半空中化作一片血雾。
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四周的火焰好像无法伤到他,他看了看挂在右臂上的那只大老鼠,不用想,肯定和这家伙有关,他身上可没有能避火的东西。
一道火光飞射而出。寸长的小箭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纤细的箭杆喷吐着亮丽的火光,身后拖着数尺长的火尾。
碳粉加松香是军队最常用的配方,加松香是因为易燃,这东西见火就着,加木炭则是为了烧的更旺。
原本他们还在猜想,尼斯一行可能被老鼠吃了,这样的话,他们还有一丝活路,现在其中一个人活了下来,真相暴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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