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好事近

;  “不算不算，重来。”端木翠摆手。

    它一路小跑，越过半张桌子走到端木翠面前，拽端木翠的袖子：“哎，主子，主子，是我嫁展昭还是你嫁展昭？你用心点行不行？”

    展昭自顾自|拍开酒坛子的泥封，仰首饮了一回，披着一肩浅淡月色，唇角微扬，并不看白玉堂：“到底要想清楚什么？”

    “在冥道时你都让的。”端木翠不满，“展昭你越过越回去了。”

    自己家。

    “那看你几时翻身。”端木翠故意跟他抬杠，“一年？两年？”

    “是。”展昭点头，“端木喜欢热闹些。”

    “嗯？”展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江湖好事者已经在四下打听了，南侠未过门的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说是细花流的门主。细花流前两年倒是活动得频繁，可是究竟是干什么的，还真没人说得明白。新娘子相貌如何，家世如何，人品如何，是否配得上南侠，南侠又是否配得上她——这些日子，可都是江湖上的热门话题。”

    “一定不会。”展昭的眸间泛起笑意。

    白玉堂哼一声：“那她那边呢，没有人来？”

    展昭笑着看她：“我说端木有亲人过来，可没有说是大哥啊。”

    夜已经深了，端木翠还没睡，她托着腮看桌上忙前忙后的小青花，很是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端木翠眼珠子一转：“那猜拳。”

    “看这个！”小青花把自己方才鬼画符一样的酒宴分布图拿过来，“你看看，二十桌……三十桌够不够？”

    “不知道。”端木翠赌气，“不嫁了。”

    一时间，异样沉默。

    展昭摇头，良久才低声道：“或许，我已经死了。”

    展昭心头一暖。

    “我就知道！”端木翠恨恨瞪他，“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狡猾！”她不理展昭，径自走到台阶上气哼哼坐下。

    “不看了。”展昭促狭地笑，“看多了头晕，白兄既然喜欢，留着慢慢看吧。”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端木翠眉头微微蹙起，“我在开封收完了妖，现在已经回瀛洲了吧？应该一直在瀛洲待着……”她抬头看展昭，“展昭，你呢？你在干什么？你会不会娶别的姑娘？”

    他狭长的凤目眯起，眸中掠过促狭笑意，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展昭，真想清楚了？”

    “那怎么办？”小青花眼巴巴看她。

    第一局，展昭赢了。

    “也不是，只是更喜欢现在住的屋子，看着紧凑。”端木翠皱眉头，“这个宅子这么大，以后喊你吃饭都不容易，如果我在后院，你在前院，怎么喊你你都听不见的。”

    “有？”端木翠这一下吃惊不小，“我怎么不知道，是谁？”

    家什还未送到，卧房里空荡荡的，里头没有举灯，也看不大真切。端木翠却看了很久，末了悄声问展昭：“以后，就在这里住了？”

    “会搬家吗？”

    眼见展昭乜了它一眼，很有要出袖箭的架势，小青花心知不妙，噌一声把盖子盖上了。

    “得，五爷为你着想，你听不进去。”白玉堂两手一摊，“那也没法子，将来你后悔地拿脑袋撞墙，可别找五爷诉苦。”

    “我好像听见有个姑娘说，不嫁了。”门外突然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展昭微笑着踏进门来，“不会是端木说的吧？”

    端木翠沉不住气，走到卧房门口时，再不肯走了，抓着展昭不放：“大哥呢？要见大哥。”

    她笑盈盈的，黑亮的眼眸星子样闪烁。展昭一时情动，拉她入怀，下巴在她发顶上亲昵地蹭了又蹭。端木翠安静地伏在他怀里，忽地悄声道：“展昭，今晚不回去了吧。”

    “狡猾！”

    端木翠往他怀里缩了缩，语义含混：“所以……才要成亲啊。”

    “终于肯笑了？”展昭伸手去刮她的鼻子。

    展昭也不生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枕头也会有翻身的日子的。”

    “也是。”

    枕头？

    “那我要跟着你的！”端木翠提醒他。

    “谁说的？”展昭一挑眉，眸中现出诧异神色来，“端木是有亲人到的，你不知吗？”

    端木翠忽然起了疑心：“展昭，你又骗我，大哥来了，怎么会先找你？”

    她两手拢在嘴边，对他做着口型：“展昭吃饭，展昭吃饭。”

    “展昭，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现在在干什么？”

    “端木，我一直在想，世上事，真的很难说清楚。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你在瀛洲孤独一个人，我在凡间可能已经死了，两个人，谁也称不上过得幸福。可是在一起了，忽然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样的反转，究竟是怎么达到的？”

    “白兄也对这个感兴趣？”

    展昭方掠上房顶，一个酒坛子便迎面抛过来。展昭扬手接住，低头看时，白玉堂懒懒倚靠在屋脊之上，腿跷得老高，手中擎着另一坛子酒，已然开封。

    “展昭，真想清楚了？”

    第三局，还是展昭赢。

    “狡猾。”她还是那句话，脸照旧绷着，笑意一点一点从抿起的唇角溢出。

    小青花眼珠子都要瞪脱眶了：“关键是气势，气势！主子你是不知道，凡间讲究门当户对，展昭的官儿不小啊，我们嫁过去，这排场可不能叫人给看扁了……”

    端木翠上下眼皮直打架，小青花一抬眼见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登时就不满了。

    “不算不算，再来。”

    很普通的三个字，那样微微抱怨的语气，听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受用。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忽地展颜一笑，伸手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展昭不会死的，会长长久久地平安。”

    “还听说广邀四方亲朋？”

    “在这里睡？”展昭一怔，“这里空空的，连床都没有。”

    自己家。

    端木翠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走。展昭一一指给她看，这里是前院，那里是后院，这里是厅堂，那里是卧房。

    “到时候皇帝赐的宅子就能用了，酒宴摆在前院？那得摆个二十桌，不，三十桌！这边是展昭的家里人，这边是开封府的人，据说还有江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