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的话像悦耳的咒语,让我的心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松懈。我明知道背后是怎样万劫不复的情形,却还是收不回来。
检察院进行了一次人事调动,领导班子全换成了陌生脸孔。新任的领导姓刘,很是和善有礼,刚一上任就逐个拉过去谈话,也算是接洽成功。
“何必呢?”耳边还是那个固执地声音。
良久,耳边听见陆荣光有些泄气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只是拼命咬着嘴唇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可惜啊。”他冷笑着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阴冷,嘴角却涌动着诡异的笑意:
那张牙舞爪地梦魇几乎要让我无法呼吸,那些纷繁的往事一幕幕地涌上脑中。
陆荣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说这句话?”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起伏。像晴日的冰雹,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心上。我胸腔里钝重地疼。
“陆荣光,我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出地狱?”
说完修长的手臂一展将我揽入怀中。
我痴痴地望着他,电视里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和眼前真实的人真的不一样。因为现在这样的感觉,真的太不真实。我几乎都要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他伸手过来握我的手。我重重地甩开。
恐惧莫名的爬了上来。我踉跄地退了一步。却不想被江海洋更紧地攫住腰身。他拉近我,冷冽地一笑:
我心咯噔一跳。忐忑地回头:“领导,你说什么?不太明白。”
那天我们头挨头睡在床上,顶上是泛黄的天花板,江海洋紧紧地拥着我,在我耳边说着:“将来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你身边,什么苦都不让你受。”
“海洋,对一位女士如此,似乎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吧?”
“具体的,你应该问于小姐。”说完,她便优雅地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我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邹妙一脸不忍地走过来,我本能地一退。
却不想,被回忆困住的,不只我一人。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爱穿高跟的鞋,说是打脚,每次一穿就会起水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主任办公室的。走廊凉凉的穿堂风吹得我思绪凌乱,我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呵。”江海洋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他抬眼对身边的陆荣光说:“这个女人很美吧?”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他懒洋洋的扫了我一眼,嗤笑道:“明明不是那么好不是么?却让人总想要据为己有。”
我仰起头,呆怔的看着一片黑幕的苍穹。广博无际,像粉饰着祥和的陷阱,诱惑着人踏脚进去,最后掉进深渊。
我最终却还是没有等到他口中的“以后”。
江海洋似是刚发现我的存在。表情片刻的怔楞了一下。
那天我一直半梦半醒,几次从梦魇中惊醒。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说:“江海洋……很晚了,回去吧。”
心脏一下一下的收缩着,呼吸都觉得难过。那些会让人疼的回忆又一次涌了上来。江海洋受伤的表情让我刺痛。
我心底骤然开始发酸。我以为他对我只有恨,什么都忘记。
他微微低头,在我耳畔说:
我不知道那天我到底哭了多久,只觉得力气仿佛都被抽光。
“肩膀借我一下。”
我没想到她会一下就踩到我的痛脚,一时语塞。
时光斗转,过去那个呵护我的江海洋,如今变成这般绝情的境状。
我不自觉地走到他身边。
“我也不想管,但是我把你带出来,我要负责把你带回去。”
“呵呵。”他轻轻地笑,却让人听不出一点快乐。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挣扎。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自私地只想自己,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江海洋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他……”他轻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事实证明,我比你的情况更糟,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注意过有我这个人吧?”
在他眼神的绞杀下我几乎要溃不成军。我无力地闭上眼睛,试图逃避。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脑中一片嗡鸣,心却像一片荒芜的沙漠。
头顶上是这旧区年岁最老的一棵梧桐。四个孩子才能合抱住。枝叶直伸到路的那一头。
他的靠近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意识像雾气一般氤氤氲氲最后消散成丝丝缕缕。
“荣光,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已经说了,她和你不合适。”
我收拾好文件,往文件夹中一放,便彻底闲了下来,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荣光,你先带于小姐离开吧。海洋现在估计有点暴躁。”
……
他目光灼灼,似笑而非。
他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呢喃,无声地抬起手臂,轻抚着我的背脊,像安慰一个摔跤的孩子。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主任一脸笑意,似乎是算准了我会拒绝。他笃定地说:“机会很多,大家都有,这次让你去,我肯定是有打算的。”
不远处有个人影让我莫名的有些熟悉,走近了才发现是江海洋。
主任还是笑了笑:“前不久高院的罗官向我打听你,说是江公子在问。”他暧昧地瞧了我一眼,慧黠地一笑:“于季礼啊,我不反对年轻人谈恋爱,不过这些公子哥要慎重啊!”
我痛苦的捂住脑袋,强忍着泪水。
眼见情势不对,邹妙忙上来阻拦:
“走吧。”
他牵引着我的手停在他左胸口的一处凹凸不平的伤疤上。那处伤疤在他平滑的肌 肤上显得很是突兀。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
“我……”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同事在喊:“于季礼,主任有请。”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陆荣光,他信守诺言地再也没有在我眼前出现。
……
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天全黑了。一连几天的阴天让空气都潮潮的。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巷道里久久的回荡。路灯昏黄,树影沙沙,不禁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抱紧手臂加快了脚步。
晚上堵车堵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家,车上遇到一个蹒跚的老人,把位置让了出去。穿着高跟鞋一路站了回来。那老人很是健谈,一路上拉着我唠嗑,也还不算太累。
“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江海洋。从头到尾,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可悲。”陆荣光远远地往邹妙消失的方向望去,淡淡地苦笑:
也是这样有些疲惫,却又无比雀跃着。
我双唇仍在颤抖:“你让我静一静好么?”
我的脚步有些不稳,几乎是跌进他的怀抱。麻木地倚靠着他。像将要溺死的人只是本能地抓住求生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