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正如古语所述，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昨日瞧来甜蜜的过往，今日都成为伤人的刀。

    “又沉默了，搞不明白你，一个人在这自虐，是有谁会心疼是不是？”

    那时候我们住的老式房子楼下也有几棵这样的树，每逢春夏都能闻植物特有的馨香。沁人心脾。

    临出去前，主任唠嗑了一句私人话题：“于季礼，你和轻工家的江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我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转过身去，抓紧了陆荣光湿冷的衣襟：

    疼痛的滋味，只有真正的疼过，才能知道，才会欲罢不能，念念不忘。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我知道，他会多么期待那个孩子的降临，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他会很爱我，也会很爱孩子。如果我告诉他，我想就算让他背叛全世界他也会留在我身边。

    谁能告诉我，万丈红尘之外，是否还有出路？

    “今天我向邹妙求婚了，可是她拒绝了，她说我不爱她。”

    一直在一旁旁观的陆荣光终于站不住了。他上前不着痕迹地拂去江海洋的手，淡笑道：

    那天完成了一个大案的公诉，同事们全都放松了精神，叽叽喳喳地聊成一处。领导们也是体贴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料江海洋的手还是纹丝不动。他只是冷冷地斥了一声：

    “秘书说我这几天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开会说错了好几次话。莫名其妙对邹妙发了几次脾气。”他静静地阐述着，口气温存：“脑子里全部都是你。忍不住一直想你。”

    邹妙的动作尴尬地滞在原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没有。”

    我的心口一阵发酸，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支离破碎。

    像一幅画卷。又像一部电影。光影斑驳。树叶罅隙漏下稀稀疏疏地光，映在他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程西蔚坐在我对面，一直专注地修着她莹白如玉的指甲。海藻一般的长发被高高挽起。那身庄重的检察院制服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耐看，让人不自觉往歪了想。

    “这就是你要见的人？陆荣光！这样有意思么？”我压低了声音，却仍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我咄咄地瞪着陆荣光，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扇他一耳光。

    江海洋冷冷地看着陆荣光，只是甩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便阴沉着面孔拂袖而去。

    “哦？”他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何出此言呢？”

    “我不知道你们有怎样的过去，但是你惩罚现在的自己，这样对么？”

    “她的心是冰的。”

    “它最想你的时候，我拿烟烫了它一下，然后它就变得很听话了。我告诉它，要是再想你，我就把它剜出来。”

    他身上熟悉的清朗气息久违地充盈着我的鼻息。

    我每天都站在那杂乱的阳台上，傻傻伫立着等待他回家的身影。

    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真的欢欣。

    “主任，我的资历还太浅了，其他的同事会有想法吧？”

    秉着呼吸抬起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微微弓着背，放松地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手上夹着一支烟，微弱零星的火光还在袅袅地升腾着青烟。

    “为什么？”陆荣光戏谑地笑，一直直视着邹妙的眼睛，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的眼眶胀胀地，我不敢再看他，赶紧垂下头去。

    而江海洋，除了偶尔在电视报纸上看见，也是不再蒙面。

    ……

    ……

    “还说没有。”程西蔚收起指甲刀，往我的桌上一放。金属的指甲刀和桌面接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我无意识的一怔。

    我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紧紧拽着我的手，向他衣服中牵引。当我的指腹触到那温热结实的肌 肤时，我全身都如触电一般颤了一下。

    那人依然在距离我不到三步的地方，不靠近，也不远离。

    水晶吊灯的光芒细碎而明亮，映在他的眸光中一闪一闪，那些久远生疏的感情清浅而飘渺。早已寻不见。

    “于季礼，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吧？”

    真该死，我到现在才发现，我竟然还清晰地记得过去的每一天，每一个温暖的晨曦，每一个浪漫的午后。我还深深地迷恋他安然入睡的模样。迷恋他像孩子一般狡黠的笑容。

    陆荣光的胸膛很宽阔，总让我不自觉想到那人，那人也曾经这般温柔地拥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的生命。

    意气的离开，只揣着一千元钱。租房要交三押一，钱都交给了房东还是不够。善良的房东最后还是让我们入住了。

    我第一次对回忆投降，无力地伏在陆荣光的肩头：

    “海洋，这是干什么？放手啊。”明明是嗔着江海洋，却还是笑意盎然，让人不忍忤逆。

    程西蔚微抬眼眸，漫不经心地睨了我一眼：“精神不错嘛，还敢说到我头上，说明没什么事嘛。”

    那时候我们有多么穷？

    他顿了一下，慢慢地靠近我。突然将我揽进怀中。平稳的呼吸扫在我的耳畔。鬓发微微撩动，这种遥远又亲切的亲昵让我有些意乱情迷。我感觉我的心脏快要麻 痹。呼吸全数被他的气息夺去。

    “这几年我常常在想，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会不会想我。可是我又不敢去打听你的消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对我一点情都没有了。那时候你走的时候，肯定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过的吧？”

    江海洋抬起头，从前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无力和疲惫，他幽幽地开口，声音空灵，像空山新雨后的回声，飘渺到几难琢磨：

    陆荣光对江海洋突如其来一句话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莞尔一笑：

    说的轻言细语，像一阵暖风扫在心头。而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新任的主任想要把我作为苗子培养，这次政府的学习活动想要我去，但是我深知自己的资历是不够的，但是又不好明确地拒绝：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掐掉手中的烟：“明明说要戒了的，可是又忍不住抽上了。”

    冷冷地雨又下了起来，在朦朦胧胧的路灯映照下，细细密密银丝如织，晦暗的光线让我的眼睛一阵阵刺痛。湿冷的夜风刮在脸上，眼前水雾一片。冰凉的雨打在我□在外的手臂、脖颈上。

    “不知道你到底和陆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你最近故意把自己弄那么忙做什么？”

    我心头一沉。手死死地拽成拳，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去。只能被动地等着他说下去。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高跟鞋，喃喃地说：

    我的脸被强行抬起，被逼得直视他的眼睛，他阴鸷的眼神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夜凉如水。我从被子里坐起，无助地面对一室静谧的黑暗。紧紧地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手臂里。

    “闪开。”看也没有看邹妙一眼。

    “程小姐，我觉得你吧，就不能坐楼下的接待。”

    江海洋明明是在对他说话，却从头到尾都不看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神锋利得像刀刃，像要在我身上刻下什么一般。片刻后，他长臂一伸，修长的手指攫住我的下颌，我立刻感觉到下颌处一阵生疼。

    江海洋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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