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也许万里确实没有死,也许周大海就是万里。”陆远停了停,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问:“如果他真的是万里,他真的失忆了,你打算怎么办?”
看到这样的自己,他竟然全无反应。文措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看着她熟悉的眉眼,竟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这是她的万里吗?她的万里会这样陌生地看着她吗?这怎么可能呢?
“是吗?”文措抿了抿唇:“周大哥倒不像有女人的样子。”
文措对于迷路一事还处于混沌状态。从进山以来,她就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陆远的脚步踩在草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文措看着他交错的脚步。最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那女孩走后,老板娘热情地给文措打水,还给文措倒了杯极有罕文特色的热奶茶。
文措没有回答陆远,只是咄咄逼人走上前去,面对面站在那男人面前,她抓着那男人的衣服,一句句逼问:“你说话啊万里,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文措细瘦白皙的手腕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丑陋的疤痕,那一道道都证明着文措曾对万里不悔的情深。
她正和老板娘说着话,见文措到来,收了收小布包,和老板娘道了个别就出了帐篷。和文措擦肩而过的时候,文措看到她布包上系着一个绳结,这个绳结的编织方式很特别,她曾经见过,曾经在周大海身上见过。
头顶的天空比别处看到的都要近一些,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都比别处看起来更清晰。
这一声让她身前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我走了。”陆远说:“你也早点睡。”
陆远进山以后的压力远比她大,这大概也是一贯心思缜密的男人会有点心不在焉,最后甚至会迷失方向的原因吧。
她反复摇着那男人的手臂,可他只是定定看着她,眼底只有空芜和平静。文措在他黑亮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影。
一路都是陆远在开车,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看看文措。
老板娘笑哈哈拍拍大腿:“大海酷着哩,阿丽娜精明,两个人正好互补。就是大海这个人比较冷,阿丽娜追了好久。”
陆远一个人拎着两个水瓶出了帐篷。文措跟在他身后走着。高原的夜晚虽然冷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坐在副驾上抠着手指,从后视镜里看着和别人说着话的陆远,不知是遇到什么事了,他说了好一会儿没回车里,文措好奇地下了车。
“文措,你累了。”陆远轻轻拥了她一下,最后把她送回了帐篷。
……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呢!”文措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抓着男人的衣领子,激动到有些愤怒:“你连我都不认了是吗?万里,你有这么狠心吗?”
“对不起。”男人操着一口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用有些涩的嗓音说:“我不是你说的人,我不叫万里,我叫周大海。”
“你说阿丽娜啊?”老板娘是个自来熟不设防:“大海的女人。大海就是带你们来的人,你们应该认识吧。来冲我讨钱的,大海给我拉客人,收钱的。”
陆远停了一步,随即又继续走着。
陆远过来抓着文措,防止她再做出过激举动,他抱着文措,一步步往后退,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安抚着:“文措你别激动,你只是累了,万里已经死了,你认错人了。”
文措捏了捏手指,“你问。”
“是啊,周哥是我们找来引路的,是当地人啊。”
两人都没有话要说,也接不下去这对话,只是一前一后继续这么走着。
“回江北以后,你还是那个想嫁给我的文措吗?”
文措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门外的陆远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文措打破沉默:“站那不冷吗?快点进来啊。”
“周大哥是本地人吗?”
老板娘的帐篷里有个当地人模样的女孩正坐着,她眼眉间有少数民族的特质,穿着当地人的服饰,笑容明媚如月皎洁。文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陆远对文措突然的决定没有一丝反对,只是无声而无悔地陪伴着。容忍了她的任性,即使这任性的原因是因为万里。
驴友们把他们带回了米特错维宫的酒店,文措不依,又跟着驴友的车进了部落,住进了周大海所在部落提供的宿地。
“哈哈,”老板娘笑着说:“当然不是,你听名字就知道他是汉人呐。”老板娘若有所思地说:“三年前来我们部落的,阿丽娜给带回来的,后来就住下了。大海又聪明又热心,谁的忙都帮,惹了一帮年轻姑娘喜欢呢,阿丽娜急得直跳脚。”
文措不敢确定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有什么原因不肯认她。
文措懂得他的在乎,也感激他的保护。
“没多久,刚过来老板娘就听见了。”他欲盖弥彰地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你放心吧。”
陆远还是一脸不敢相信:“文措,你确定你没有认错吗?”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大哥叫周哥啊?”
“文小姐和男朋友过来自驾的吧?”老板娘笑眯眯地:“真没想到你人长得娇滴滴的,居然吃得这样的苦。”
文措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自嘲一般说道:“也许吧。太像了,像到连说话的习惯、呼吸的气息都很像。也许真的有平行空间吧,上帝造人的时候总是造了两个一样的人,然后放在不同的地方。”
文措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高原里带着植物香气的风吹过,人的感官似乎都被麻痹了。文措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